李唐手裡的面具是隻黃色的猴子,而且這是一隻極勇猛的猴子,但是廉價粗糙的做工,讓它顯得有些滑稽,而不是勇猛。李唐拿着面具晃了晃,對苗清坤說:“二師弟,你是要讓我當你師兄嗎?”
苗清坤無奈的攤攤手,對於這個古怪的要求他也沒有辦法,看到李唐一臉的不可思議,苗清坤只好慢慢給他解釋:“我們邊走邊聊吧,這張面具。是我們參加鬼市必須要的東西,到了那邊你就會明白了。”
李唐把門關好,彈了兩下落寶,讓它不要再笑的那麼大聲。快吵死人了,李唐不情願的把面具戴上,苗清坤本來也想嘲笑一下李唐。可惜,這張面具對李唐來說大小剛合適,苗清坤切了一聲,領着李唐離開。
“小坤,咱們還是去今天那個體育館嗎?”
苗清坤搖搖頭:“當然不是,體育館現在已經閉館,鬼市是在廣場上。我姐和瀚文會在入口那裡等我們。”
李唐點點頭,走出賓館大門。道路上的人流,比起早上來說少的太多了,不對,更確切的說只有一兩個人是戴着面具在人流中穿行的。李唐指着道路問苗清坤:“小坤,我們現在去的鬼市有什麼?”
苗清坤撓撓腦袋對李唐說:“李兄,你要是想去逛鬼市。你就要先明白什麼是鬼市,如果用狹義的說法來解釋,在今天早上你就已經參加過鬼市了。中元節的市場等於鬼市。”
苗清坤忍受着人羣的指指點點,繼續對李唐說:“我們現在去的地方,不是用籠統的說法可以概括的。在那裡,所有的人都會戴上面具。賣家買家,都會把聲音降低,以最快的速度把東西出手。在那裡賣的東西,可都是很邪性的。”
李唐知道鬼市上的東西很邪性,可沒想到這個市場還有這種規矩,必須戴面具,不能大聲喧譁。李唐扶了扶自己的面具,示意苗清坤繼續說下去。那裡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細節。
“如果有人找錢,給你的是冥幣。千萬不要聲張,也不要細問,從市場出來後,一定要馬上燒掉。”
“不是吧,還有人用冥幣糊弄人?”
李唐驚訝的問苗清坤,這個聽上去就有些滲人了。苗清坤只是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李唐的問題,而是給李唐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短小精煉,卻讓人渾身發冷的故事。
“那年,我姐給我說過一件事兒。邪的很,那是老姐來華縣的第一年,她忍不住好奇來逛鬼市。”
一夜無事,第二天就發生了震驚華縣的大事兒,華縣裡一位古董商在家突然暴斃。現場找到的東西,只有兩摞碼放的整整齊齊的冥幣。
李唐吞嚥了下口水,能有這麼邪性嗎?苗清坤笑着看李唐不敢相信的表情繼續往下面說:“死人,在哪兒都是大事。更何況這個古董商家裡還有錢,就一直纏着警局讓他們找出兇手。轉眼就是一個星期過去了,星期一這天警局發現有些不對勁。”
“什麼……什麼不對勁?”
李唐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個故事聽上去好像是有一點可怕。苗清坤慢慢的向下講:“今天的警局大門前,碼放了一摞冥幣。隨後,古董商的妻子就來到警局,要求撤案。她們家裡不再往下查了,警察逼問理由。才從妻子嘴裡得知……”
苗清坤的聲音變得極其低沉:“每天早上,在妻子的家門口都會發現一摞冥幣。整整持續了一星期,妻子終於崩潰,不打算再查下去了。”
“李先生,你……”
李唐聽到身後飄來的女聲,又聯想到苗清坤的故事。心裡慫慫的,本來想轉頭確認下是誰,扭頭就看見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隻蒼白的大手,這隻大手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李唐立馬崩潰的大吼一聲。
“啊!!鬼啊!!!”
穆翰文茫然地看着李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就在穆翰文和苗乾渺都在迷茫的時候。苗清坤終於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出來,李唐的反應太好玩兒了,竟然被老姐他們嚇到了。
李唐平復了一下恐懼的心情,才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廣場,剛纔的女聲是苗乾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是穆翰文。李唐老臉一紅,自己剛剛一定丟人現眼了。
李唐咳了兩聲掩飾着自己的尷尬,對着茫然的穆翰文說:“小文,我們去逛一逛市場吧。”
苗乾渺已經從老弟那裡逼問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眼神古怪的看着李唐。李唐看到苗乾渺奇怪的眼神,只能心中暗喜,幸好自己臉上還有張面具作掩護。如果再被兩個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肯定會顏面掃地的。
“李先生,我弟弟是騙你的。那個案子最後破掉了,是古董商的妻子聯合她的情夫,密謀了這場謀殺。”
至於冥幣,則是他們爲了逃脫懲罰想出的計策。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警察順藤摸瓜找到了製造冥幣的人,從他口中知道了冥幣的流向……
“苗小姐,不要說了。我已經感覺很丟人了,拜託,不要說了。”
苗乾渺聽到李唐可憐巴巴的請求,終於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苗乾渺的解釋令茫然地穆翰文也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穆翰文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李唐這麼一個冷靜的人,竟然會被那麼蹩腳的故事給嚇到。
李唐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兩個哈哈大笑的人。一把扯過偷偷揉腰的苗清坤,大踏步的邁進了廣場。
一進到廣場,李唐就感覺氣氛變了。廣場裡安靜的嚇人,偶爾聽到的竊竊私語是賣家和買家在討價還價,安靜的落寶也開始活躍起來不停地嘟嚕着什麼。
李唐還能聽到古董吵架的聲音,耳朵裡嗡嗡的。李唐把注意力放到古董吵架的聲音上,安靜的廣場瞬間變成了菜市場,清朝的瓷器在破口大罵明朝的東西是老不死。唐朝的字畫在罵戰國的青銅器迂腐,漢玉在罵一堆破東西沒見識……
李唐眨眨眼仔細一看,有聲音響起的地方,能瞧見一些或大或小的五彩光點。瓷器是藍色的,書畫是黃色的,玉器因顏色不同飄蕩的光點也不同等等。
來來往往的人羣,拿起放下,一旦買走贗品。贗品身邊的古董就開始嘲笑買東西的人是傻子,一旦有古董被人買走,就會嘲諷擺在攤子上的古董是破銅爛鐵。被嘲諷的古董還擊回去的時候,語氣裡滿是羨慕。
“好多寶貝啊。”
苗清坤聽到李唐的自言自語,甚是訝異。這還沒開始真正逛,李唐怎麼就認定這裡的東西有很多寶貝?
苗乾渺兩人停下自己的笑聲,也趕了過來。李唐不開心的掃了兩人一眼,發現一身休閒裝的苗乾渺,在手腕上戴有一串手鍊,造型和自己早上在攤位上看到的一種很像。
“苗小姐,你的手鍊很漂亮哦。可我覺得你應該戴更精緻一些的,這樣能更好的襯托手腕的纖細感。”
苗乾渺臉一熱,着急忙慌的說:“啊,是嗎?我只是瞎戴的,不懂那麼多的。”
穆翰文搖搖頭,這傻丫頭在說什麼呢?穆翰文看李唐嗯了一聲,就轉頭去攤位上挑選東西,只能苦笑揉亂苗乾渺的頭髮,然後對不情願的小丫頭說:“小渺,你慌什麼呢?”
苗乾渺嘟着嘴不說話,她知道自己只是單純對李唐好奇而已。情啊,愛啊,什麼的,肯定是不可能。
苗乾渺看了看身邊戴着面具都異常帥氣的穆翰文,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和這個男人呆的時間太長,所以纔會對其他的男人沒感覺。
苗乾渺看着蹲在地上挑挑揀揀的李唐,覺得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的感覺。搖着腦袋,苗乾渺把奇怪的想法全都甩走,現在,自己最緊要的任務就是玩兒。
李唐從攤位上拿起一枚造型古樸的玉佩,墨色,雙龍紋,綴着一根紅穗子。這枚玉佩的聲音是個霸氣的男子,潑婦似的在和攤位上的另外一副字畫對罵。
攤位老闆是個胖子,戴着一張關公的面具,聲音有些沙啞。聽着很不正常,看到李唐在攤位蹲了半天不報價,也不問價。關公面具不耐煩的對李唐說:“你小子,買不買?不買滾犢子。”
苗清坤聽得生氣,李唐卻老神哉哉的仔細打量着玉佩,玉佩正罵的興起。而字畫也不是善茬,明明畫的是幾叢竹子,卻髒話連篇,把玉佩氣的聲音都在顫抖。落寶剛出聲,就被兩個人合力懟的話都不敢說。
穆翰文看到李唐對這個玉佩戀戀不捨的樣子,心生好奇,直接從李唐手裡奪了下來。李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神古怪的看着穆翰文,恐怕穆翰文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玉佩從自己手上離開的時候,問候了穆翰文的全家人。
穆翰文美滋滋的看着玉佩,心裡想李唐真的是個神人。一上手,穆翰文就知道這玉佩有些年頭了,可惜最久也是清朝的,並不符合他的胃口。這塊玉佩造型也算別緻,但算不上精美,把玩了一會兒,穆翰文就把玉佩放在地上。
李唐歪着腦袋,等待着穆翰文的高論。穆翰文咳了兩聲,小聲對李唐說:“李唐,這塊玉佩不值得買。最多算一塊造型還算別緻的玉佩,攤位老闆肯定也知道價格。所以……”
李唐還沒說話,玉佩就開始破口大罵:“你他媽懂個屁,老子是親王陪葬品。我還是鑰匙,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