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葉真也沒多問什麼,很乾脆地答應了,也不等羅小野低頭翻口袋拿零錢就拎着餐盒走了出去。
藍飛學院的食堂還是比較具有一般學院都有的風格,環境嘈雜,人員混亂,飯菜嘛就更是‘生’熟不忌了,生的當然指的就是那些額外多出來的‘小肉食’。
教室去食堂並不太遠,葉真也有些奇怪羅小野爲什麼寧願拜託並不相熟的自己,也不願一人出門,不過在經過走廊的時候,他算是明白原因了。
走廊出口不遠處,七八個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女生正聚在一起抽菸,也不知道她們的肚子是怎麼長得,好像抽菸就能抽飽一樣。葉真是怎麼看出她們和羅小野有關的?那是因爲其中最顯眼的一隻‘錦雞’就是羅小野的同桌,呂燕。
呂燕在班上也算赫赫有名的一隻了,抽菸厲害,喝酒厲害,最重要的是打架厲害。有這三板斧在手,呂燕很快就在同年級的女生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在學校裡她甚至不讓別人叫自己的名字了,而是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外號,叫‘鳳姐’,當然,更多的人私下只管她叫‘錦雞’。
葉真沒半點和這幫錦雞打交道的興趣,看了幾眼便轉身離開,不過沒走多遠他就遇到了自己招惹來的麻煩。
葉真原來算是個非常老實本份的小孩,按時上下課,按時交作業交保護費,總的來說他還從未真正見識過藍飛學院的黑暗一面,比如說現在聚集在籃球場上的五十多號閒雜人等。
“嘿!就是那小子!”
意識到叫喊聲是衝着自己的,葉真便轉頭看去,那站在人羣中拿手指着他的黃毛正是之前被他拍暈的其中一個,看樣子這是報仇來了。
五十幾個手持各種棍棒的傢伙呼啦一下全動起來,聲勢驚人地衝向葉真,嚇跑了周遭人羣后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這個意思葉真是看得懂的,不入流的雜碎幫也學黑幫那一套,人家這是要擺桌談判,然後估計就是要他拿出多少多少營養費啊,精神損失費啊之類的,令人有種要玩扮家家酒的不快感,於是葉真也就沒打算陪他們玩下去。
力量是什麼?權力?金錢?強大的肉體?沒人能給出一張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答卷,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也都認爲自己並不具有力量,所以他們庸庸碌碌,但同時他們也很安逸幸福。而相反的,擁有了力量之後,安逸幸福也就同時遠去。
葉真當然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安逸幸福,但自從被強化藥劑改造之後,他完全無法再容忍自己再去忍受那些屈辱和退讓,他要向這些不公平發出反擊,同時也在向自己的命運發出反擊,戰爭的號角於今日響起。
在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葉真搶先動手了,他第一個目標就瞅準了不長記性又走在前面的黃毛,半個額頭都是烏青的臉實在是讓他無比顯眼。
一個月的武館修煉,葉真沒有學習半點招式套路,他的師傅只是讓他練習兩種動作,閃避和捱打。但三十天的闖沙陣,做沙包,不但沒有完全磨掉葉真初握力量的衝動,同時又榨取出了他體內強化藥劑殘存的藥性,這變化甚至改變了他已經開始固定的肉體構造。
現在的葉真就像一頭半飢半飽的猛虎,他渴望捕食,卻又並不衝動,所以在他開始動作的時候,沒有人出聲,甚至沒有人覺得他會真的動手。
但他就是動了,兩下箭步,一記直拳,當然沒有全力,畢竟這還不是生
死相搏。但也足夠了,黃毛筆直地倒砸進人羣,鼻樑處鮮血狂飆,顯然是斷掉了。
“X,你敢動手?!”
帶頭者是個滿身鏈條,臉有刺青的兇狠傢伙,當聽說黃毛和皺皮猴子幾個被一個小鬼痛扁後,還以爲只是他們的藉口,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些不太能相信,這傢伙怎麼能,怎麼敢就這樣動手了?
其實這時候什麼話都不用說了,五十幾號混混又不是軍隊,連正兒八經的黑社會都算不上,令行即止這種事就根本想也別想了,於是帶頭老大的破口大罵瞬間就被淹沒在更多人的口水之中。
啪,啪,啪。
葉真既不叫喊,也不瘋狂,他現在就好像是在原地走一個圓圈,每一拳一腳都會在圓圈的範圍之內,他不越界,同時也不讓別人越界,有腳踢過來他就踢殘那隻腳,有棍棒砸過來他就抓廢那隻手。
啪,啪,啪。
小小的圈子擋住了太多人的視線,後排的混混只知道里面在開打,便甩開了膀子想要第一個衝進去,,想給已經氣急敗壞的老大一個好的印象,也不管腳下是不是踩着了在鬼哭狼嚎的某個人。
葉真的力氣就好像用不完似的,他不斷被不知從哪來得棍棒敲中,但卻馬上就能將下黑手的傢伙幹翻在地,在他無與倫比的怪力下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於是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而站着的傢伙越來越少。
在藍飛學院裡,看熱鬧的人永遠比打抱不平的人多,久而久之,看熱鬧似乎也成爲了學員們午餐時間的另類娛樂活動。只是今天旁觀的幸災樂禍者看着看着就從開始的滿臉笑容變成了滿臉呆滯,簡直沒有人能形容他們眼中的震撼。
以一當百最近的故事來自清末黃飛鴻的傳說,可傳說就是傳說,現實生活中能見到一打十的傢伙就已經可以稱作傳奇了,更何況一打五十。
當葉真好像吃豆人一樣,終於將五十多人的圈子吃得只剩薄薄一層,剩下的混混們終於沒再敢於出手,鋪滿一地的哀號聲簡直就像敲在他們耳邊的喪鐘,嚇得他們兩腳不停打抖,連逃跑這種事都沒法做到了。
“完了?”葉真也有些累了,接連喘過幾口氣後擦着滿頭大汗衝帶頭的鏈條哥問道。不過他也沒指望已呈呆滯狀態的鏈條哥給出什麼像樣的反應,便只是拍拍身上灰塵,然後在經過鏈條哥時,找準他的肚臍下方狠狠給了一拳,據說在這個地方打一下可以讓人連續嘔吐三天,恩,祝他好運。
滿溢的精力無處發泄時打一架真是神清氣爽,而且葉真發現打完這一架後還留有不少副作用,比如說排隊打飯的速度要快了不少,最犀利的是,常年享受光棍生活的他居然也有豔遇了。
打到午餐,葉真打算自己先吃完再給羅小野送去,拿着太多東西走路實在是很麻煩。於是他便找了一張原本很滿,但他坐下後就變得十分寬敞的長桌坐了下來,葉真纔不會爲此感到尷尬,他已經不在乎別人看法地活了很多年了。
“你好,我可以坐這裡麼?”
甜美的聲音讓葉真楞了一下,擡起頭後有些傻眼,搭話的女生叫曾柔,當然不是韋小寶裡的那個曾柔,只是同樣芊芊弱弱柔柔諾諾,一副非常可口的摸樣,好吧,是非常可愛的摸樣。
“請坐。”葉真的心臟不爭氣地連跳了幾下,與所有同齡的男生一樣,他對美女的抵抗力傾向於負數,不包括酒吧裡的那些女人,他在工作的時候又是另一種
狀態了。
“你真的很厲害,能打得過那麼多人,你學過武功吧?我是說真正的武功。”
曾柔說到興奮處還舞動了幾下她的小拳頭,晃得葉真又呆愣了好久,半晌後他纔在女孩殷切的注視下反應過來,尷尬咳嗽了幾聲後回道:
“沒,沒特別學過,打架打多了都會變得厲害。”
“哄小孩子呢。”曾柔表示不屑地撇撇嘴,不過也沒再多逼問什麼,只是安靜地看着葉真狼吞虎嚥地大口吃飯。
被一個女生盯着吃飯,還是一個極漂亮的女生,這似乎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但比着隨之而來的壓力,葉真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找我有事?”
“沒錯。”曾柔露出一個終於等到了的表情,從小包裡抽出一張卡片放在葉真面前。“新學期派對,全年級的學生都去,今年可以邀請到你麼?”
新學期派對?葉真皺起眉頭,他倒是知道這個,這是藍飛學院每年的傳統項目了,因爲有校領導的全體監督,卻是學院裡數得着的沒有成爲嗑藥聚會的娛樂活動。不過每人要繳納50元會費的前提卻讓葉真每年都打了退堂鼓,他沒有那個奢侈的條件。
葉真將50元一張的邀請卡抓在手裡,看了看曾柔,又看了看卡片,他沉默了很久,然後做了決定,對葉真來說本該永遠只有一個選擇的愛情和麪包這個單選題,在今年似乎可以有個不一樣的答案了。
“好,我去。”
“YES!等你哦。”曾柔好像中了大獎一樣地蹦了起來,毫無徵兆地在葉真臉上吻了一下,趁着葉真呆愣的功夫蹦蹦跳跳走遠了。
葉真傻兮兮地在自己臉上摸個不停,暗想自己從不談戀愛是不是犯了個連老天都看不下去的愚蠢錯誤?
從默默無聞到有人喜歡只不過是兩場架的事,晚上躺在牀上,葉真對自己在學校裡境遇的改變感慨萬分,他決定好好準備一下三天後的新學期派對,或許可以去買兩套時髦點的衣服?抱着美好的期待葉真進入了夢鄉。
恍惚中葉真夢見自己成了學校的寵兒,品學兼優外加不畏強bao,於是乎獎學金、女朋友接踵而至,接着考上了好大學,找到了好工作,娶到了好老婆,生了個好兒子,一生幸福,別無所求了。
這是迄今爲止葉真做過的最幸福的夢了,所以即使已經醒來他還是閉着眼睛想繼續回味一下,直到他發現自己的睡姿似乎有些問題。我怎麼是坐着睡的?他想
迷濛間抓了抓胸口,卻找不到自己的被子,摸到的只是短襯衫的領口,葉真還在疑惑自己怎麼會穿着衣服睡覺,下一秒一段美式英語的新聞播音則將他徹底驚醒過來。
‘……馬丁堡球隊在這場……沙沙,應該回頭,現在就回頭,沙沙……球賽中以三比二戰勝了堅果球隊,這是馬丁堡球隊三年來第一次……’
一個多月的時間,幾乎讓葉真忘記了在那個噩夢之夜發生的一切,那個夜晚所有死去的人都了無痕跡,沒有警察上門,也沒有新聞出現,他們就好像幻覺一樣完全消失了。
葉真劇烈地喘息着,時隔40多天他再次聞到了恐怖的氣味,從他現在靠着的沙發椅上,從他現在乘坐着的豪華大巴上,從這輛豪華大巴正行駛着的一條完全陌生的陽光大道上,以一種無需置疑的方式散發出來。相比較於上一次的噩夢,葉真現在連自己是否還在華國都不確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