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讓我再睡一會……”女孩雙手一環,擁住胸前的毛毯,全身上下好像小貓一樣地蜷縮起來,慵懶着,呢喃着,還想再多賴牀一下。
但似乎有一種非常不適的感覺在阻止女孩繼續睡下去,女孩翻來覆去幾次卻愈加煩躁,便乾脆睜開了眼睛,這下徹底睡不着了。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有些斑駁,角落有些新生的蛛網,但總體來說還算乾淨。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內擺放着一張梳妝檯和一臺電視機,除此之外就空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了。
女孩安安靜靜地起牀,穿衣,洗漱,一切如往常一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她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麼東西,連周圍的熟悉的物件都給她帶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鏡子中的女孩面容姣好,有着一頭烏黑亮麗的披肩長髮,一副小家碧玉的清秀摸樣。女孩端着漱口杯,看着鏡中的自己,久久不動。她終於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了,她的左手上,一個漆黑的,充滿金屬質感的腕錶是那麼的刺眼。
“原來不是做夢麼,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女孩捂住了嘴,卻又突然放開,因爲那樣做反而使她離那個塞滿了噩夢的腕錶更近了一些。
所有的記憶一下狂涌上來,從被人襲擊到墜樓身亡,從冰雪南極到嗜血怪形,這個名叫郭玲玲的女孩瞬間就記起了一切。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塑料的漱口杯掉在地上,彈落了好遠,但郭玲玲早無心去顧,只是一頭趴回房間裡的小牀上,只希望自己還是在做夢,自己只是在做夢。
不知如鴕鳥般地塞了多久,最終郭玲玲還是認了命,從被窩中擡起頭,心情複雜地摸開了手上的腕錶。她還記得一切,所以自然也記得那個如同怪物一般的女人曾說過的話,每活着回來一次,都會得到一份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
腕錶上的文字描述是那般清晰,一支金屬盒很快就從虛空中掉落
在她面前。三支不同顏色的藥劑和一張黃金卡片整齊地排列其中。
“強化藥劑,治療藥劑,恆定能力藥劑?”
郭玲玲不知所措地拿起藥劑,不知道是不是該就這麼注射下去,還是說先找家醫院堅定一下,確定不是毒藥再用?啊,應該找他一起商量一下,他一定會……,一定會……
女孩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她想起了那個她曾經摯愛的男人,想起了那把想扎入她心臟的匕首,想起了男人如野獸般猙獰的面孔,想起了她從高樓跳下……
“我那麼愛你,那麼愛你……”郭玲玲抖動着嘴脣,似乎還不能相信自己之所以會淪落到恐怖的地獄世界時因爲那個男人的緣故。她的心瞬間變得冰冷,她拿起了名爲恆定能力藥劑的注射器。
冰涼的液體注入血管,瞬間將那份刺骨的冰寒帶進了郭玲玲全身的每一寸血肉。她顫抖着抱住身體,腦中浮現着男人的樣貌,劇烈的痛苦讓她不斷地開始抽搐,但她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睜着雙眼,無神地看着不知道什麼方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肉體的痛苦比不上心靈的折磨,幸好出生於單親家庭從小苦大的郭玲玲還是比較堅強的。當肉體的痛苦逐漸開始轉變爲酸脹和舒暢時,她的意識亦開始轉爲清醒。她記起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到底因何而死。
郭玲玲從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全靠做小生意的母親將她一手帶大。從6歲開始,她就要學着幫忙做家務,到十二歲上初中,家裡所有的活都已經是她全包了。母親說她很能幹,她自己也這麼覺得。
初二的時候,她談了一次戀愛,很失敗的戀愛,只到牽手便結束了。然後直到大學畢業,她再沒有過一個男友。她以普普通通的成績畢了業,然後進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工廠。她學習的專業是英語,她的工作是卡車司機。
總算母親給了她一個還說得過去的容貌,美女司機的名號
在工廠內不脛而走,兩年後整個工業園都傳遍了她的名字。
本來按照這樣的軌跡,郭玲玲應該可以找到一個有點錢,有點背景的好男人,然後結婚,生子,在市裡買上一間不算好也不差的房子,再將做着小生意的母親接來一起過日子。這已經是屬於一個普通人最完美的劇情了。然而,郭玲玲確實戀愛了,但她愛上的,卻是工廠的副總經理,他是個有婦之夫。
悲劇在那一刻長出萌芽,儘管有着對方的體貼,對方的溫柔,還有對方的承諾。但郭玲玲從沒意識到,李磊怎麼可能拋棄工廠總經理的女兒,拋棄副總經理的職位,來娶她這麼一個除了容貌什麼都沒有的普通女孩呢。
幸運的是,郭玲玲有着自己的底限,她告訴李磊,沒有離婚之前絕對不允許他碰自己一根寒毛。這是郭玲玲身爲一個保守女孩的矜持,她希望戀人可以理解。
不幸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李磊又怎會真的去離婚,他一邊拖延着日期,一邊卻又總想將郭玲玲帶進某個酒店,一次復一次,郭玲玲亦有一次拒絕一次。可是世界上總有些人喜歡挖掘別人的秘密,還喜歡到處宣揚,當兩人在酒店門前徘徊的照片出現在工廠的宣傳欄時,一切都變得不如郭玲玲的想象了。
同事們變了,冷眼相望,有時還會惡語相向;好朋友們變了,變得冷漠,變得不再願意來往,就好像她是一堆非常骯髒的東西。但郭玲玲對這些的在意,遠不及對李磊態度的在意。這個她愛着的,摯愛着的男人,竟然在工廠的大門口,對着他的妻子,工廠總經理的女兒下跪,那大概是在祈求那女人的原諒。
郭玲玲沒有辦法忍受這些,委屈,憤恨,多年來地下戀愛的壓抑被她一次爆發出來,她衝到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面前表示對李磊的志在必得,對對方狂風暴雨般的謾罵毫不在意。她只在意她聽見了什麼,那個女人最終歇斯底里地對李磊爆出了那兩個字,‘離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