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銳與上杉燼玄之間的碰撞,儘管只發生在一瞬,但產生的氣流,狂暴如卷。
以至於唐銳臉上本就快堅持不住的面具,立即就露出了破綻
“啊!”
宮田香奈亦小口微張,看見唐銳面頰處,有一角翹起的倒膜硅膠。
狠狠的眯了下眼眸,下一刻,唐銳索性摘去了整張面具。
清秀的面容甫一出現,上杉燼玄的眉峰便倏然凝緊。
“唐銳!”
這是上杉燼玄沒能想到的一張面孔。
殺害了千隼帝人,搗毀了羅剎庭在神州的全部心血,可以說是整座島國武者界的公敵,竟如此囂張,在島國內招搖過市,甚至,還以什麼波風水門的身份混入到他上杉家族。
即便以上杉燼玄的閱歷,也從未見過如此瘋狂之人。
“是我。”
唐銳將承影握在手中,“你以爲,能夠把新血的罪行永遠藏在這座庭院裡面嗎,再過不久,秦叔叔便會把這裡的一切公諸於衆,我很想知道,那時候你還能不能保住這一副宗師氣質呢?”
說的越多,宮田香奈的表情就越是憂慮,她明白,唐銳是想靠激怒上杉燼玄的方式,把他的注意力從田中羽門這裡,轉移到唐銳的身上。
果然,停在田中羽門胸前的紫劍,指向了唐銳咽喉。
一劍急刺!
對低境界的武者而言,哪怕巔峰強者只是一次真氣的小小波動,都足以掀動一場浩劫,縱然唐銳距離巔峰已經不遠,但終究還是被攔在這道門檻之外的人,面對這一劍,內心也涌出極大的恐懼。
但伴隨恐懼而來的,還有對生存的極大的渴望。
《聖心訣》運轉到極限,唐銳在這一瞬間,再次將戰力恢復到最強狀態,承影綻放出的銀色劍光絢爛至極,劈斬在上杉燼玄的劍身之上。
當!
兩把劍的撞擊聲讓宮田香奈痛苦不已,即便她及時的捂住了雙耳,仍不能阻止自己的耳膜被生生貫穿,而當她終於平復雙耳的疼痛,頓時爲眼前的一幕呆滯當場。
唐銳手中的承影斷作兩截,鋒芒不再,而他的虎口也被震裂,鮮血淋漓。
“好詭異的小子!”
上杉燼玄眼眸亮起,“我見過的一品高手裡,你的實力是最強的一個!”
宮田香奈聽的並不真切,但從上杉燼玄的臉色中,看出了一絲欣賞。
她飛快跑到上杉燼玄的身旁,難掩興奮:“所以師伯要留下他嗎?”
“不。”
上杉燼玄搖搖頭,“看到他的天賦,就更留不得了。”
“什麼!”
如當頭棒喝,宮田香奈頓時僵住。
下一刻,上杉燼玄刺出了他的第三劍。
縱然唐銳有天人之姿,也絕不可能接住巔峰強者連續三次擊殺。
此時,唐銳從承影的劍柄中,緩緩抽出了含光。
但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讓他感覺彷彿用盡了全身氣力,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撕扯,讓他沒辦法集中精力去運轉《聖心訣》回覆真氣。
“到此爲止了麼?”
唐銳心中呢喃了一聲。
嗡!
空氣傳來的劇烈震盪,驟然打斷掉他的心聲,儘管已使不出全力,但他還是本能舉起了劍。
然而,預料中的劍毀人亡並沒有出現,上杉燼玄的紫劍停在半途,而劍身與唐銳之間,多了一道決絕的身影。
“葵醬!”
宮田香奈捂住小口,失聲叫出這個名字。
千鈞一髮間,七海葵竟從暈厥甦醒過來,義無反顧擋在了唐銳面前。
“讓開。”
上杉燼玄話音中飽含怒意,凌厲的劍尖就停在七海葵面前,與她的右眼僅僅相聚分毫。
或是在這種情況下與父親相見,讓七海葵格外緊張,臉色漲紅到了極致。
但她還是努力的發出聲音:“求父親,饒他一命。”
“那你可知他是誰!”
“我知道。”
七海葵並未退縮,“他是島國武者界的公敵,可是,島國能保住他的人只有您了。”
這話似乎刺激到上杉燼玄,引來他的一聲嗤笑。
“我爲什麼要保他。”
“爲了我。”
“就你?”
上杉燼玄再次嗤笑,“你能覺醒血脈,這確實不錯,但不代表你就擁有與我談判的理由,再不讓開,你便隨他一起死吧。”
咯吱。
這一道難聽的咬牙聲,來自於躺在不遠的田中羽門,他眼中充滿了憤怒的血紅色:“師妹,你快躲開,這傢伙根本不是你的父親,他不會對你有半點惻隱之心的!”
“看來,你的師兄遠比你要了解我。”
上杉燼玄笑了笑,屈指一談,竟將一束真氣實體化,宛如暗器般,打入田中羽門的胸腔。
口中涌出了大量血沫,田中羽門卻是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師兄!”
七海葵眼眸頓時騰起濃濃的霧氣,然後她重新看向上杉燼玄,“我知道僅僅是覺醒血脈,不足以讓父親刮目相看,可是,我還有其他的理由。”
“呵,說說看。”
上杉燼玄戲弄的說道。
但下一刻,這抹戲弄就消失不見。
從七海葵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空前強橫的力量,不斷攀升,已隱隱迫近到二品境界,更神奇的是,她額前的兩束劉海,竟從黑色變爲白色。
“二次覺醒!”
上杉燼玄臉色大變。
唐銳亦是被這一幕驚呆。
從醫生的角度來看,瘋血血脈就是一種概率極低的基因突變,而二次突變的概率,更是難以想象的低。
即使在仙醫傳承中,他也找不到幾個二次突變的案例出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隻存在於理論上面。
但,七海葵做到了。
二次突變,也就是上杉燼玄口中的二次覺醒,能夠帶來更加強大的修爲,當然,也會造成更加強烈的身體負荷。
正如七海葵的那兩束白髮,恐怕這就是二次覺醒時,過多的透支生命力,而導致的現象,並且,這是不可逆的現象。
“父親,這樣我應該可以得到您的認同了吧?”
七海葵擡起視線,再次問道。
而上杉燼玄的臉上,已不再是漠不關心,而是罕見的充滿喜色。
他將紫劍收至身後,另一隻手,則輕輕按在七海葵的肩膀:“女兒的請求,哪一位父親會拒絕呢,我答應你,放這小子一馬!”
“謝,謝謝父親。”
七海葵輕輕揚起嘴角,這一身沸騰的鮮血,也終於冷卻下來。
然後,便是一種劇烈的透支感。
眼前一黑,徑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