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顏家的動向,鐘意濃的意思是向顏如冰求證一下,但最終,還是被唐銳否定了。
他相信,即便顏家動什麼心思,也與顏如冰無關。
之後,唐銳便留鐘意濃下來,三個人一起對坐飲茶。
享受這暴雨前的絲絲寧靜。
巧的是,等到後半夜真的下起了雨。
雨點很大,雨勢很急。
彷彿是在預示什麼。
以至於第二天,衆人趕來參加葬禮的時候,清一色的舉着黑傘,頗具氣勢。
照舊是面對着監控畫面,唐銳平靜而坐。
但他的眼眸中,時不時閃爍起感興趣的光芒,畢竟他所看到的,是爲自己準備的葬禮,這種經歷,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感受到的。
“現場佈置,還有葬禮流程,都非常的完善。”
周區首笑呵呵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這一切都是意濃安排,而現場是若雪在照應,能得二位如此賢妻,是你的福分。”
唐銳感同身受,但又有些哭笑不得。
“周爺爺,以您的身份說出這話,不太合適吧。”
唐銳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還二位賢妻,您是要讓我犯重婚罪嗎?”
周區首卻不以爲然:“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如若你想同時迎娶兩個女孩,手續方面,我可以找人幫你落實。”
“呃……”
唐銳哪想到他是認真的,頓時老臉一紅,連忙岔開話題,“這些回頭再說吧,對了周爺爺,您不出席我的葬禮嗎?”
“我已經對外宣稱,因爲傷心過度,而身體不支,所以就不出席了。”
周區首笑了笑,說道,“何況,沒有我幫你介紹,你能認清楚全部的來客嗎?”
這個安排,還是考慮的很周到的。
至少以目前的賓客來說,唐銳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現在你所看到的,大都是我在第七區的同僚,畢竟是我放出去的消息,他們難免都要過來。”
儘管這些人更多隻是走個過場,但周區首還是大致介紹了一下,沒多久,畫面中突然出現一批華衣女子,俱都是穿扮高調,完全不像是參加葬禮的模樣。
尤其是最前面的一位風韻女子,穿着一件暖黃長衣,頭上還束着精緻的髮簪,在黑衣成羣的大廳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周區首臉色冷厲下來,低斥道:“好個鄭無雙,竟敢穿這樣一身衣服參加葬禮!”
“姓鄭?”
唐銳一愣,“她是鄭本陽的人?”
周區首點點頭:“鄭本陽的乾女兒,仗着會長父親的勢,在京城武協中飛揚跋扈,很多年輕弟子都受到過這個鄭無雙的霸凌。”
不用他介紹的太多,從監控中,就能看出鄭無雙的強勢。
只見鄭無雙姿態高昂,來到林若雪面前,打量一番道:“身爲唐銳的家眷,他過世之後,理應由你去武協,親口把這個消息上報給家父,結果你們是以周區首的名義,電話告知,怎麼,無視我京城武協,連幾步路都懶得走嗎?”
沒有祭奠,沒有安撫,一開口,便是劈頭蓋臉的訓斥。
瞬時間,葬禮大廳的氣氛凝滯如鉛。
所有人都心存忌憚的看了過來。
不遠,鐘意濃正要過來應對,林若雪卻先一步開口:“抱歉,我丈夫身爲賞善罰惡使,初來京城時,沒有任何一名武協弟子爲他接風,我們便以爲,京城武協的風格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通知消息的時候,自然也就一切從簡了。”
鐘意濃面色稍寬,眼底多了幾分別人察覺不到的笑意。
做了王家家主之後,這位林前任長進不少嘛!
這番話彬彬有禮,卻又巧妙地罵了回去。
“伶牙俐齒!”
鄭無雙俏臉一寒,“連點規矩都不懂,難怪唐銳會招惹強敵,早早躺在棺木裡面!”
比起林若雪的綿裡藏針,鄭無雙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張口閉口,都是盛氣凌人。
而跟隨她同行的那些女伴,也都連連翻動白眼,人都不在了,還仗着賞善罰惡使的名號猖狂,也真是沒誰了。
“無雙小姐這話有點尖銳了。”
這時,突然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竟是白家的老太太,“不管怎麼說,唐神醫都曾任武協的賞善罰惡使,諸位還是多些敬重爲好。”
鄭無雙衆人皆是一怔。
何曾聽說,白老太太跟這個唐銳有這麼深的交情了?
之所以這樣認爲,不僅是因爲白老太太爲唐銳出頭,更是因爲白老太太那雙紅潤的眼眶。
老太太一把年紀,肯到場祭奠便以及給足面子,怎麼還哭上喪了!
衆人並不知道,全是靠着唐銳的藥方,才能醫好白老太太的頭痛頑疾,如今唐銳離世,白老太太自認也活不長久,心裡怎麼能不痛苦?
“老太太說的不錯。”
另一個方向,另一道聲音響起。
這次,是鍾家的五房太太,江仙芝。
她在鐘意濃的陪同下緩步走來,神色間也藏着莫大的傷感,而傷感之外,是一抹不容置疑的銳氣:“無雙小姐這一身打扮,實在有失禮儀,不如這樣,我這裡有幾件白衣,還請無雙小姐換上,也免得落人話柄,說無雙小姐諸位都是不懂規矩之輩。”
說話間,便有人把白衣呈上。
鄭無雙頓時勃然大怒。
那不是普通的白衣,而是一件孝服!
裡面躺的是唐銳,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憑什麼要她披麻戴孝!
“江太太,你這是什麼意思!”
鄭無雙冷眼怒視過去,“先不說唐銳這個死人,受不受得起我爲他穿上孝服,你們這些活人,就不怕我義父追究起來,說你們新八旗的家族集結起來,欺辱我這個弱女子!?”
江仙芝平靜如水,似乎鄭無雙的話在她看來,只是過耳清風,不值一提。
在監控中看見這一幕,唐銳不由心中一暖。
同時也輕輕嘆息:“江姨不必爲了我這麼出頭的,萬一鍾叔叔問責起來,恐怕她不好交代。”
正說着,監控中又傳來新的聲音。
“集結新八旗?”
“我覺得未必吧!”
“至少我家不會對無雙小姐如此無禮!”
伴着一道爽朗的笑聲,寧家家主,寧崇禮帶着他的兒子寧司晨快步走來。
而在兩人身旁,還有一隊人馬。
祝天雄陪同在內,而走在最中間位置的,身穿青袍,氣質凜然。
正是京城武協會長,鄭本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