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世界,都是一體兩面的。
地球上靈氣匱乏,萬物生靈的壽命多是百餘年光景,但地球也相對平和,除了一些自然災害不可避免,生物之間的強弱差距,並不能稱作天塹。
而崑崙,靈氣充沛,取之不竭,對修行者而言,簡直就是一座天堂,可偏偏這座天堂的另一面,是黑暗沉淪的地獄。
因爲這裡有妖獸存在。
沒人知道妖獸的生長環境如何,因爲它們各式各異,有的棲息於名山大川,有的深藏於碧水寒潭,其中有不少妖獸,都是以人類爲食,所以時常會有妖獸成羣結隊,攻襲城池。
這也就形成了妖獸之災。
而其中最可怕的一種獸災,被稱作獸潮。
組成獸潮的妖獸,比那些棲身於山川湖海的妖獸更加可怕。
它們來自地下,往往由先鋒蟲作爲頭陣,還有虎形妖獸,狼形妖獸,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極兇之物。
一股成型的獸潮,其數目少說也在五十萬上下。
而一座城池,百姓與武者的人數疊加,往往都不超過二十萬,只有在崑崙舉界文明的大都市,才存在百萬甚至是數百萬的強大城池!
衆所周知,《崑崙志》上記錄的,皆是崑崙歷史,而在《崑崙志》中,共記錄大大小小近百次獸潮,僅有三方天帝所直接管轄的城池,成功抵禦過獸潮的侵襲,而其他城池面對獸潮,只有一種下場。
城毀,人亡。
以至到了後來,人類不再是抵禦獸潮,而是研究它們的行進軌跡,以求提前預知,再利用躲避或遷徙等手段,讓城中居民逃離出去,等獸潮徹底離去,再去想辦法重建城池。
相比那些天帝管轄的城池,許州、離州之類的城池無人掌管,屬放養狀態,所以它們在面對獸潮時,往往各自爲營,缺少系統化的防備手段,這才導致獸潮出現時,再次出現了城破人滅的慘劇,唯獨許州,拼盡一切力量,輸送出一批難民,否則,許州在崑崙的歷史上,也會就此消亡了。
而離州,也曾爆發妖獸,但那次的規模只是零星的幾千只,遠不能與獸潮相比,所以其危險程度,還是不能與許州獸潮同日而語的。
但即便如此,離州爆發妖獸,仍然誕生了許多英雄。
朱長生便是其中之一。
這段時間,唐銳不止是閉關修行,也把數十部《崑崙志》通讀下來,尤其是獸潮的這一部分,他記憶尤爲深刻。
因爲這讓他意識到,崑崙界並不像地球那樣,是一座完全由人類主宰的世界。
至少,還有妖獸可與崑崙武者分庭抗禮!
“妖獸,是妖獸!”
看見齊星火的屍體被肢解撕咬,楊青嵩頓時火冒三丈,大喝出聲的同時,取出一柄黃色飛劍,斬向那頭先鋒蟲的脖頸,“畜生,還不把星火放了!”
唐銳幾人俱都無語。
都什麼時候了,楊青嵩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解救一具屍體。
也不知那先鋒蟲聽懂沒有,只見它甩動醜陋的腦袋,竟真的把齊星火丟了回來。
但只有一顆頭顱,軀幹部分,早已被它吞入腹中。
骨碌碌。
頭顱滾到楊青嵩腳邊,一雙死沉沉的大眼睛不肯瞑目,立刻就刺激的楊青嵩恢復清醒。
他倒退兩步,臉色佈滿驚恐,以及濃郁的難以置信。
“這是……”
“先鋒蟲!”
“我們要面對的不是普通獸災,而是足以滅城的獸潮!”
他的聲音不大,卻能刮過龍武場每一寸土地。
因爲每個人的心底,都響起了同樣的聲音。
可這是爲什麼啊!
獸潮離開許州之後,下一站應該是鹿城纔對啊!
沒有人想的明白,他們只知道,這隻先鋒蟲出現的那一剎,離州就宣告毀滅了!
所以此刻的龍武場中,除了先鋒蟲肆虐的聲音,竟然沉寂若死!
“媽的,這什麼情況!”
在韓霜面前一向有所收斂的朱長生,張口暴粗,滿臉憤恨,“獸潮不是要去鹿城嗎,怎麼會跑來我們離州!”
韓霜面白如紙,僵硬搖頭:“我不知道,沒有一條情報,指明獸潮會來到離州,這一次,真的是滅頂之災了!”
兩人皆切身經歷過那次小型獸災,連他們都如此失常,更遑論手無縛雞之力的觀衆了。
往觀衆席掠過一眼,唐銳主要是擔心萬道一他們如若也在現場觀戰,豈不同樣暴露在這隻先鋒蟲之前,好在此刻的觀衆席仍舊平靜,未見一隻先鋒蟲,或是其他的妖獸。
“《崑崙志》提到,先鋒蟲速度極快,往往會先於獸潮一個時辰出現,那不就代表着,我們尚有足夠的時間逃離此城?”
收回視線,唐銳往他的聲音中注入神識,有清心提神之效,希望能讓朱長生夫婦快速冷靜。
韓霜的眼神果然緩和一分,但從這雙眼睛裡面,唐銳依舊看不見半點希望。
“小銳,你說的沒錯,先鋒蟲會早到一個時辰。”
悽笑一聲,韓霜道,“可這一個時辰,是從先鋒蟲在城外出現開始算起,龍武場位於離州城的正中心,這隻先鋒蟲來到此處,則說明我們已經錯過最佳的逃亡時機了。”
唐銳頓時沉默。
《崑崙志》中對這些語焉不詳,應該是不想讓看到這些歷史的普通黎民,終日深陷於獸潮的恐懼當中。
而現實,遠比書中那些簡短的文字恐怖太多!
噗!
一道噴血聲響徹場館。
先鋒蟲一頭扎進選手區域,利爪揮舞,頃刻就擊飛了五名弟子,當這五人落地,可以看見他們的衣衫盡皆破裂,臟腑腸子流淌一地,血腥可怖。
頭頂的影真璧仍在工作,這一幕,也被同步直播出來。
不少觀衆都嘔吐出來,更有甚者,當場暈厥。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因爲下一刻,這隻先鋒蟲的視線,就朝着唐銳他們望來。
“吼!”
先鋒蟲怒嘯一聲,凌空撲來。
那衝勢,竟讓唐銳有種避無可避之感。
他能勝過地境六品的齊星火,可這先鋒蟲,實力更在地境六品之上!
錚!
眼看那先鋒蟲的利爪懸空在唐銳頭頂,一道震耳欲聾的劍鳴陡然出現,緊接着,先鋒蟲就身子一折,生生砸在地面。
朱長生手握鍘刀巨劍,站在先鋒蟲的頭頂,有如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