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問禪寺弟子都等待着,希望看到慈懷大殺四方,對百樹城降下一場毀滅。
可他們看到的,是一盞突然熄滅的燈。
而且是那麼的猝不及防。
一時間,整座戰場都飄散着尷尬的氣息。
“師父,這……”
弟子們驚懼不已,生怕是慈懷的殺招出了什麼問題。
所有目光都期望的看向慈懷。
終於,慈懷開口了,聲音裡帶着無奈:“我失誤了,所有的準備,都化爲了夢幻泡影。”
此言一出,衆弟子頓時眼眸灰暗,驀然垂首。
反之,百樹城的散修們揮動手臂,振聲高呼。
唐邪一出現,先退楚瀾,又敗慈懷,堪稱是一場豪勝。
“老賊禿,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暴君又開始了他的叫囂,甚至比起剛纔,還要更加無恥,變本加厲,“你是跟我們老大單挑,還是挑戰有老大坐鎮的終極輪迴陣容。”
“……”
慈懷面紅如血,怒不可遏。
等等。
終極輪迴陣容?
這個中二氣息十足的形容,引起了慈懷的注意,他突然想起,在一些情報中,傳言唐邪正是輪迴的天道,有了他,輪迴才能夠圓滿。
那是不是意味着,輪迴的刑天陣一直也缺一個人。
“唐施主,我可否問一個問題。”慈懷雙手合十。
“施主?”
唐邪樂了,反諷道,“先前稱我們爲賊寇,現在你大勢已去,就改口叫施主了?”
慈懷老臉一紅,嘴角連連抽搐,強忍着怒意問道:“那刑天陣,是幾人戰陣?”
“六人。”
“果然!”
慈懷臉色不由得一變,隨即,對這場大戰更加不抱什麼希望。
而且,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之前他醞釀殺招,無形中牽制住唐邪衆人,纔給了玉墟宮逃跑的機會,現在他沒了殺招,能逃出生天纔怪了。
唯有一戰。
“願請教唐施主坐鎮的刑天陣。”
慈懷伸出手,托住葬花今草燈的底座,平靜開口。
許多人都是一怔。
包括暴君他們。
“這老賊禿不是腦子壞了吧,他一個人對陣老大都是問題,現在竟然想挑戰我們六人的刑天陣?”
“搞不懂他的思路,就算我們的修爲不如他,有老大做陣眼位置,他也沒有破陣的希望。”
“我猜,可能是爲了面子,畢竟死在老大一人的手裡,不如死在一座戰陣之中,臉上更好看一點。”
聽到輪迴幾人議論,慈懷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
現在的他只求一拼。
況且,他並非是必敗無疑。
“你肯定好奇,我爲什麼要挑戰刑天陣。”慈懷沉吟道,“雖然我用不了葬花吟,但我還有第二個殺招……法嚴。”
“師父。”
弟子中,面容蒼白、神色委頓的法嚴走了出來。
他不知道慈懷叫他來的目的,但看師父的神色靜如大海,應該是有應敵之策吧。
或許,師父想到了破解心魔之計?
法嚴面露期待的問:“您叫我何事?”
“如果我說,我們還有一戰之力,你會幫師父嗎?”
“會。”
法嚴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下一刻,他的面容突然涌上濃重的血色。
慈懷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道,讓他還沒來得及運氣抵禦,便噴出一蓬血霧。
血霧中,夾着一顆黑滾滾的珠子。
“那是什麼?”
許多人瞪大眼睛。
慈懷將黑珠子一把握住,凝神看去,心喜不已:“果然,你的心魔太盛,反而將這顆佛骨舍利滋養壯大,現在它的品階,已成聖兵。”
“師,師父,您用我來滋養舍利?”法嚴瞳孔緊縮,臉色難看到極點,“弟子在您眼中,如此一文不值?”
“法嚴,爲師已經對你盡力了,是你自己,辜負了你的天賦……”
“你這個殘暴的惡徒,你不配爲僧!”
不等慈懷說完,法嚴突然如惡獸一般,飛撲而起,恨不能撕咬慈懷。
砰。
慈懷調動一縷內氣,將他凌空打飛,隨即鬆開手掌,那枚漆黑如夜的佛骨舍利,在他掌心之間幽幽旋轉,氤氳着層層黑氣,詭異莫名。
“這還是佛門手段嗎?”
護閣長老眸光冰冷,捏着拳頭道,“利用弟子的心魔,餵養出一顆聖兵舍利,爲你所用,這分明就是魔門的……”
“種魔傳承。”
唐邪說出這四個字。
他曾僞裝魔門弟子季凌躍,給千赤炎做過兩天的弟子,甚至還從千赤炎手裡得到了《道心種魔》傳承,對這一部驚世魔功瞭如指掌。
“以弟子作爲爐鼎,以佛骨舍利作爲魔種,等魔種大成,不惜將爐鼎廢棄,攫取魔種,正是長生堂的種魔魔功。”
“不,不可能的。”
問禪寺衆弟子聞言,頓時間都勃然失色。
可他們看向法嚴,後者已瞳孔擴張,面無血色,顯然是嚥氣了。
慈懷也沒想到,他只是放棄一名弟子,取回可能扭轉戰局的佛骨舍利,竟誤打誤撞的跟種魔魔功成了一路,只覺得胸口一悶,像是被夾在六塊鐵門之中,有窒息的感覺。
緊跟着,慈懷爆喝一聲:“什麼種魔魔功,休要將佛門手段,與魔功相提並論!”
直接祭出葬花今草燈,隻身進入燈芒籠罩之處,用佛骨舍利圍繞身體,要與唐邪等人決一死戰。
兩件聖兵在手,他相信他孤注一擲的話,或許還有機會破解刑天陣,反殺唐邪。
“呵,隨你是佛是魔,我都要殺你!”
唐邪冷笑,縱身一躍,踏空而起。
鋼盾他們亦同步跟上,佔據五個方位,將唐邪護在正中。
天使催動白虎之力,一頭展翼白虎,楊天嗷嘯。
“嗯?”
唐邪意外回眸,“白虎玄脈?”
“擁有新血脈的,可不只有你一個人。”天使嬌美一笑,白虎之力卻凝聚到極致。
只憑唐邪一人,就能越級斬殺桎梏境五品的高手,天使又是實打實的桎梏境四品,這一戰,沒理由輸!
嗡。
戰陣碾壓上前,每前進一步,慈懷周圍的空間就震動一分,等他徹底置身戰陣之中,壓迫之大,像是要將他擠成肉餅。
“噗!”
慈懷連一招都沒用上,便承受不住,渾身骨骼刺入血肉,粉碎成沫,薄如麪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