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女傭裝扮的雲煜,讓安德烈所有的情緒化作一陣躁熱,像炙熱的熔岩燒灼。
他知道時間緊急,但他必須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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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復仇的快感,讓他的躁熱消散。沒有時間了,他聲色俱厲地命令道:“記下這個電話號碼,告訴他情況有變,讓他去佛羅倫薩機場找我!”
他整理衣服,同時警告雲煜:一定不能在克萊斯特堡打電話,不管是用飛、還是跑或者是爬,總之,儘快去山下小鎮打通這個電話。
他估計以雲煜的能力,應該不出一個小時,就能到達山下的小鎮,而這時他應該還在埃弗裡的飛機上。
安德烈走出黑暗的房間,迎頭看見一縷從走廊尖拱型窗外射入的陽光,他沒有躲避而是揚起頭,帶着溫柔、靦腆的笑容走向那縷陽光......
剩下房間裡的雲煜流着‘幸福的眼淚’,揣着那張寫着電話號碼的字條,準備焚身以火的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
科爾特在會議結束後,就立即啓程直撲某港。
他並不擔心有人會提前撕開信封,相反,他知道這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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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安德烈所料,北京和某港兩地早已鋪下天羅地網。
之所以分兩地,是因爲布萊恩不相信,從小在克萊斯特堡長大的安德烈會背叛他。
北京是專門爲安德烈佈置的,雖然這樣會增加暴露的風險,可爲了徹底清除城堡的內患,冒一定風險是值得的。
即算和安德烈有染的金家妍將她信封袋裡的信息透露給安德烈,科爾特也並不十分擔心,就像奧斯頓說的:誘餌的吸引力太大,哪怕明知有埋伏,也會不惜一切撲上來。
這樣,敵人就不得不兵分兩路,反而能打亂他們的陣腳。
而知道背後全部真相的僅限於他和奧斯頓、布萊恩、南熠、伊恩五人,雷格和文軒雖然參與聯繫中國,卻不知道北京和某港以外的事情。
無論敵人做何種選擇:北京、某港或者克萊斯特堡,都已鋪下天羅地網,而他們所要捕獲的誘餌不在其中。
這樣的行動,其實科爾特本人是不太贊同的,就像遊輪事件,他又一次本着軍人的紀律,選擇服從奧斯頓的決定。
在那之前,鮑爾、奧斯頓和布萊恩這三位相識相交二十年的老朋友,在摩西研究所見過一次面,科爾特估計這是他們有生之年最後一次三人會面。
在關起門來的辦公室裡,三人吵得很厲害,都淚流滿面。
科爾特知道,布萊恩首先是剛獲悉:自己的親兄弟艾倫竟不是死於那場車禍,而是被拉爾夫爲首的EFRD研究組給生生分食。
接着,又得知老朋友和老朋友的兒子都命在旦夕,他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
科爾特也能想象,在那間房間裡,鮑爾是怎樣跪下來懇求,布萊恩救救他的兒子和奧斯頓;而奧斯頓又是怎樣頑固地堅持:自然和法律的底線絕對不能突破!
即使隔着厚厚的門板,科爾特也能聽到鮑爾那歇斯底里地吼叫:“自然和法律的底線不能突破嗎?!克萊斯特堡裡的哪個人不是違背自然,他們誰不是死而復生的產物?!爲什麼我的詹姆斯就要老老實實地去死?憑什麼——”
“他們是出自命運、上帝之手!我們不是上帝!不能決定誰生誰死,誰決定了誰就在扮演上帝!這個世界一旦有了所謂的真實的上帝,民衆淪爲信徒,那麼公平、民主、正義、自由都將不復存在!鮑爾你要做歷史的罪人嗎?!布萊恩你要扮演歷史的罪人嗎?!”奧斯頓竭盡全力地勸說。
“可是!是上帝創造了菲陽,是上帝讓她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是上帝創造了這件工具,我們爲什麼不能好好使用?只要你能讓我的詹姆斯好好活下去,我願意捐出我全部的財產,甚至以一命換一命!你們不知道那孩子有多天真、心善,他是無辜的——”鮑爾嚎啕大哭。
“奧斯頓——”那是布萊恩的聲音。
“老布!你忘記艾倫最後跟你說過的話嗎?這話也是你們的父親跟你們說的!”奧斯頓喝止道。
“遵循自然的法則和自己心中信守的理念,就不會迷失自己。宇宙宏大,生命的意義更是深奧,別用人類有限的知識,去自哀自憐生命的可悲和短暫,生命從來沒有真正的結束...”布萊恩在嗚咽:“這是艾倫最後說的話...”
“既然這樣!爲什麼不一槍殺了那個誘惑人的妖精,殺了她!就公平了!誰也不會抱怨!上帝是什麼?!上帝就是個虛僞的**!什麼命運?什麼自然法則?老子從來就不信命!不信法!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民主、正義、自由,老子也不怕成爲歷史的罪人!奧斯頓!布萊恩!今天就一句話:你們救不救我兒子——”
門後一片寂靜,直到鮑爾摔門而去,剩下的兩人還陷在死一樣的沉默裡。
門外的科爾特也早已淚流滿面:這樣的決定,他知道在法理上是合情合理的,可是——
這意味着他將失去導師,他們將失去鮑爾這個堅實力量,甚至成爲最可怕的敵人。
這個世界不可以有所謂的真實上帝嗎?
可菲陽,她是什麼?
擁有傾國傾城的容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還手握達摩克利斯之劍,真正能夠決定誰生誰死的是她,她纔是上帝的女兒!
而自己和鮑爾、詹姆斯、奧斯頓一樣不過是上帝門下的芸芸衆生...
後面的事情就如拉爾夫預料的一樣:知道有徹底消滅拉爾夫的機會,布萊恩和奧斯頓都毫不猶豫地選擇出手。
本着軍人的紀律和爲完成奧斯頓最後的願望,科爾特不遺餘力地計劃這一切。
他們兵分四路:一路由布萊恩帶領埃弗裡、桑賈伊、吉田和中國軍方一起埋伏在北京;另一路由科爾特帶領雅各比娜、柏特萊姆和美國軍方一起奔赴某港;南熠能力最強,獨自鎮守克萊斯特堡;而最重要的一路由伊恩單獨保護。
這樣安排是因爲雷格和鮑爾之前有聯手,柯爾斯廷一直是雷格的跟班不能完全信任,科倫娜是他的情人,也不能據實告知。安德烈一直就是懷疑對象,和他有染過的金家妍、博妮塔自然不能參與行動...
爲履行職責,抓捕拉爾夫,給上帝女兒一個安全、寧靜的環境,他可謂嘔心瀝血。
在離開克萊斯特堡時,他最後看了一眼,那位上帝的女兒:美麗、清純,古潭般的大眼睛閃爍着幸福的光芒,嬌豔欲滴的脣珠在享受愛的男人的離別之吻...
科爾特心頭一顫,那一刻,他感受到莫名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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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大利佛羅倫薩機場的候機室裡,安德烈用眼罩遮住他那對細長的眼睛,即使他的女神科倫娜因看視頻而發出竊竊的嬌笑聲,也沒有讓他摘下眼罩。
現在,他全部心思都在仔細過濾,即將發生的情景上。
就在半個小時前,就在佛羅倫薩機場男衛生間裡,他和趕來的拉爾夫迅速改變原有的謀劃,醞釀出新的反誘撲方案。
原來準備裝到北京至韓國首都首爾那架飛機上的麻醉彈,將偷偷被就地隱藏,而另一顆裝模作樣的麻醉彈,將被安放到香港至首爾的另一架飛機上,也就是金家妍他們所乘坐的那架。
他們猜測,布萊恩在得知消息後,會迅速帶領他的隊伍趕往某港,執行他們原來制定的抓捕方案。
而那顆麻醉彈其實是虛有其表,真正威脅他們的是,拉爾夫佈置在機場裡的十幾顆假彈。這些衆多的假彈,一旦引爆勢必造成相當大的人員傷亡和恐慌,這樣就會吸引布萊恩、南熠和科爾特的視線,拖住他們的腳步。
而真正讓安德烈、拉爾夫驕傲和自豪的是他們下一步的策劃。
直到這個時候,拉爾夫才告訴他,他們在俄羅斯偷走的並不只一顆核彈頭,另一顆拉爾夫轉送給了恐怖組織。
安德烈甚爲震驚,拉爾夫不以爲然:“既然偷了,當然要順帶多拿一顆,誰知道什麼時候有用。”
至於爲什麼送給恐怖組織,更令安德烈想不到的是,拉爾夫居然輕描淡寫的說:“我不送給他們,能放在哪?都交給小胖,我不放心。不如做個禮物送給恐怖組織,如果以後需要,還可以派得上用場。而且,那顆對他們而言,就是個豪華的擺設!
你應該清楚,沒有精密的****,核彈其實很難爆炸。當年,帕利馬雷斯氫彈事故中從飛機上掉下去的四顆核彈,沒有一顆被引爆,這就是最好的說明。恐怖組織沒有這個能力,但小胖有,所以核彈放在恐怖組織,纔是最安全的。你看,現在不就要發揮作用了嗎?”
接着,拉爾夫無比炫耀地掏出手機,告訴安德烈,他的這部手機已經成功綁定布萊恩正在使用的手機。
他再次驕傲地向他宣佈:他們已成功破譯桑賈伊的系統代碼,能夠追蹤布萊恩、雷格、伊恩和菲陽等等衆人正在使用的新手機。
他點開這部手機上的GPS,定位顯示布萊恩已經在飛往中國的途中,南熠尚在城堡。
於是,一場新的旨在擒獲菲陽和城堡中堅力量的陰謀,就這樣,在佛羅倫薩機場的男衛生間裡,被迅速醞釀、謀劃出來。這場龐雜的恐怖陰謀,僅僅只用了不到20分鐘就在那狹小空間中迅速敲定。
走出洗手間的安德烈面色潮紅,像喝醉了酒。一切都如此巧妙,有如神助,簡直是使命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