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高寒。”
“爸，我媽呢？”
“我在這兒，電話開免提，你說。”
“你們最近怎麼樣？”
“很好啊，你呢？”
“也很好。”
“高寒，前兩天，你說你又換了一支更好的球隊，怎麼樣了？比賽贏了還是輸了？”
“呵，媽，今天下午，晚一點打，第一場。”
“很重要嗎？”
“嗯，挺重要的。”
“那你有沒有把握？”
“當然有啦！”
“那也不能大意，我跟你媽都不懂這些，沒法幫你。”
“爸，這些我自己能搞定，對了，我託朋友帶回去的東西，你們收到了嗎？”
“沒有，估計他剛回國，也忙。”
“應該這兩天會去找你們吧。”
“嗯，我交代六爺了。”
……
多講了幾句，高寒就掛斷了電話。
整個人重重地靠在身後的辦公椅上，重重地吐了口氣。
出發時間快到了。
雖說他已經竭盡全力，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可心情還是難免有些忐忑。
拿起手機，找到了昨天晚上林夏從國內打過來的電話，回撥過去。
嘟嘟兩聲，電話就通了。
“喂，高寒，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呢。”電話那邊的林夏心情顯然很不錯，笑嘻嘻的。
“沒出去玩？”
“沒意思，我更願意留在家裡上網。”
頓了頓後，林夏又笑道：“我發現，塞爾電臺有直播這一場比賽，網上就有，國內也能收聽得到，就是會有一些延遲。”
“是嗎？”
“嗯。”林夏點頭，“對了，不好意思，回國這兩天，被我老爸老媽纏着，實在抽不出時間，我明天上午就把東西給叔叔阿姨送過去。”
“嗯，好。”
“怎麼？挺緊張的？”
“有點。”
林夏呵呵笑了笑，“英國的奧運冠軍薩莉·岡納爾克服傷病，在一九九三年大破四百米攔紀錄時，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辦得到。”
“她說，這一路走過來，自己心裡的障礙，要遠比跑道上的木欄更難跨越，肩膀上永遠好像揹着一隻呱噪的鴨子，不停地散播疑慮，散播負能量。”
“然後呢？”高寒笑着問。
“然後，她說，要有清醒的自我認知和信念，要時刻謹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忠於自我和本心，別輸給那隻討厭的鴨子。”
高寒聽得笑了起來，“這真是她說的？”
“呃……被你拆穿了，好吧，鴨子是她說的，但後面這一句是我加的。”
“你這心靈雞湯，煲得不錯！”
“那是，我煲湯是好手。”
“你以爲我誇你呢？”
“我做菜真的不錯。”
“是嗎？”
“懷疑我？等我回去，露兩手給你瞧瞧！”
“好啊！”
稍稍沉默……
“誒，說真的。”
“嗯，聽着呢。”
“別輸給那隻討厭的鴨子！”
“那是，喝了你煲的雞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勁了。”
“嘁！”
……
掛掉了電話，高寒走回後面的房間裡，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頓時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
看着鏡子裡滿臉是水的那張臉，他微微點了點頭。
“帥哥，別輸給那隻討厭的鴨子！”
“加油！”
…………
…………
這是高寒第二次踏足巴列卡斯球場。
上一次來，是參加馬德里社區邀請賽的決賽，對手是皇家馬德里二隊。
但這一次，他代表着馬德里競技。
時隔半年，這座球場一如既往的老舊和簡陋，球場上草皮的質量也還是那麼糟糕，甚至都長花了，也沒有好好打理一下。
跟上一次不同，這一次，他們甫一入場，就受到了現場球迷一陣熱烈的噓聲。
三側看臺的球迷羣起而攻，那場面也挺叫人興奮的。
但球場的氛圍卻很不理想。
“你好，高寒先生。”
看到高寒走出塑料頂棚的球員通道，巴列卡諾的主教練胡安德·拉莫斯就主動迎了上來。
“拉莫斯先生，你好！”
兩人在場邊握手。
這只不過是一場國王杯十六強的淘汰賽，而且對陣的兩支球隊，一支是西甲中下游球隊，一支則是西乙球隊，電視臺並沒有直播比賽。
而從現場看臺上球迷的顏色來看，幾乎清一色巴列卡諾的球迷。
馬德里競技的球迷估計已經放棄了。
高寒初出茅廬，年紀又輕，跟胡安德·拉莫斯也不認識，只是客套地寒暄了幾句後，兩人就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教練席區了。
“這是巴列卡諾的首發陣容。”坎塔雷羅遞出了一張紙。
高寒接過來一看，四四二。
這是胡安德·拉莫斯在巴列卡諾的慣用戰術，很平衡的一套陣型。
鋒線上是兩名身材高大強壯的中鋒，博洛和博利奇。
別看着兩名中鋒的進球都不多，但關鍵是戰術作用相當大，尤其是在防線高度普遍偏矮的西甲聯賽，更是大殺器。
兩條邊路都是個人能力出衆的球員，西班牙球員米歇爾和葡萄牙球員埃利亞斯。
坐鎮中場中路的兩名球員，一個是德國中場波施納，一個是西班牙中場，前馬德里競技球員格貝多，後者的後插上，是巴列卡諾破門的利器。
胡安德·拉莫斯的進攻套路，就跟他所選用的四四二陣型一樣。
要麼直接後場起球去找前鋒，要麼就是通過邊路球員進行傳中，前鋒作爲戰術支柱，壓制對方防線，爲邊路球員切入，以及中場球員的後插上製造機會。
這一套戰術說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跟馬德里競技九五九六賽季奪得雙冠王時，安蒂奇所採用的戰術幾乎如出一轍，只是球員不同，稍作調整而已。
這也是現在西班牙足壇的主流戰術。
尤其是中場雙後腰的組合，更是標配。
“看得出來，他們也是志在必得！”坎塔雷羅憂心忡忡地說道。
從首發陣容來看，巴列卡諾可謂是盡遣主力，以最強陣容出戰。
高寒用力地拍了拍坎塔雷羅的肩膀，笑道：“那不正好？打這樣的對手才過癮，不是嗎？”
所有的忐忑、不安和憂慮，都得藏在心裡。
大戰在即，他得給手下所有人信心。
如果連他自己都慌了，都亂了，那比賽不用打，自己就輸了。
…………
…………
結束了熱身訓練，巴列卡諾的球員們陸續返回主隊更衣室。
主教練胡安德·拉莫斯早已等在那裡了。
通常這個時候，雙方首發陣容都出來了，主教練會開一個賽前小會，針對彼此的首發陣容進行一些微調，以及提醒球員需要注意的細節。
“馬德里競技的首發陣容一口氣上了四名小將，全部都是從二隊提拔上來的新人，很大膽，但也是我們的機會！”
胡安德·拉莫斯揚着手中那張寫着馬德里競技首發陣容的紙，笑道。
“新人嘛，別管他們在二隊表現得怎麼樣，可這裡是國王杯的淘汰賽，又是他們第一場比賽，心裡肯定沒底，容易慌，容易亂，缺乏比賽經驗嘛。”
一衆球員都是從新丁過來的，自然知道拉莫斯所說的。
那都是新丁們的通病。
“馬德里競技的陣型有些變化，一名創造型中場，烏戈·萊亞爾，這名球員在過去兩個賽季的表現，都不能盡如人意，很粘球，動作花哨。”
“放棄了羅伯託跟何塞·盧克這樣的邊路球員，選擇了佐蘭·尼古斯、奧斯卡·梅納和哈維·阿隆索這三名拖後中場，明顯是要加強防守，但卻犧牲掉了邊路。”
“針對這一點，我們開場後不妨壓迫得深一些，多往兩翼傳球，進攻重點走兩翼。”
邊路進攻，這可是巴列卡諾的拿手好戲。
在胡安德·拉莫斯看來，高寒的這一套戰術打法難免有些矯枉過正。
爲了彌補之前贊布拉諾和馬科斯·阿隆索的防守問題，放棄了中場邊路，如此一來，就算中路防守穩住了，又能如何？
巴列卡諾那兩名高中鋒在禁區內可不是擺設！
“馬德里競技對這一場比賽志在必得，但這裡是我們的主場，我們要從一開始，就讓他們知道，在這裡，誰才當家做主！”
…………
…………
“開場之後，不管對方戰術如何，我們都先穩守。”
在客隊更衣室裡，高寒也同樣在開着賽前小會，佈置着針對性戰術。
“這裡畢竟是客場，先站穩腳跟，再慢慢圖謀，絕對不能着急，要有耐心。”
球員們或許臉上表情各異，但都齊齊點頭。
總比分零比二落後，讓馬德里競技根本沒有任何主動權，毫無優勢。
反倒是巴列卡諾，可選項太多了。
可無論如何，高寒都認定了一點，球隊先站穩腳跟，比什麼都重要。
“各位不妨回想一下，我們過去兩三天的訓練，你們要相信我，只要我們發揮出訓練中的水平，我們絕對有能力擊敗對手，拿到晉級權。”
球員們聽了高寒的話，都不約而同地開始回想，甚至有球員乾脆就閉上眼睛。
過去這幾天，高寒的訓練跟以前所有的主教練都截然不同，尤其是分組對抗訓練，差別太大了，但隨着訓練的深入和熟練，他們也都逐漸瞭解到了這一套訓練的妙處。
通過訓練，他們也都瞭解到了主教練所要灌輸給他們的理念。
再結合剛纔高寒的這一番話，多少給了他們信心。
“各位。”
時間差不多了，高寒再度打破了更衣室裡的沉默，環視着這十一名首發球員。
除了中衛巴勃羅沒有進入大名單外，其他被他提拔到一線隊的四名二隊球員，都進入了首發，再加上萊亞爾、阿吉萊拉、桑蒂·德尼亞、伊比奇、奧斯卡·梅納和佐蘭·尼古斯，以及門將託尼·希門內斯。
高寒在看着衆人，衆人也同樣在看着他。
“本賽季是一個多災多難的賽季，球隊到目前爲止，深陷西乙降級區，幾乎所有的球迷和媒體，甚至連管理層都對我們喪失了信心。”
“單單主教練，已經換了兩個，我是第三個！”
“多餘的那些話，我不想說，我相信大家都明白。”
“我只想要告訴你們一句話，馬德里競技是走向毀滅，還是重返巔峰，就看今晚這一戰，就在你們所有人的把握之中！”
“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