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瑜輕聲說道:“大家保持鎮定,不要停,往前走,希望就在前方,前面的盡頭就是儲藏室,我需要至少半分鐘的時間開鎖,希望就在眼前。”
一行人沒有理會身後的異響,靜悄悄地慢慢往前摸索。
肖琴緊緊抓住魚小嫺的手臂,附耳說道:“小嫺,憋死我了,好想尿尿啊!”
魚小嫺輕聲回道:“我比你更那個,之前我剛喝一大杯水,現在都到口子上了,你別撞我啊!等會兒水漫金山!”
瀟灑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腳步一擡,在黑暗中摸上來,邪笑道:“兩位美女遇到什麼麻煩?有沒有我瀟灑哥幫得上忙的地方?”
瀟灑突然改變步伐方向和節奏,一下把身側的人擠倒了,那人本來就被嚇得夠嗆,跌跌撞撞,一下撞在旁邊的展櫃上。
哐的一聲響,展櫃被撞得側移幾公分,一個花瓶搖搖晃晃從櫃子上掉落下來,四分五裂。
嘣啪,在黑暗中是如此響亮。
一下子,所有人都驚呆了。
跌倒在地上的那人破口大罵:“瞎撞啥!想死啊!”
瀟灑腦門一熱,罵了回去:“你自己倒了,關我鳥事!傻逼!害死我們,還在瞎BB!去你-媽的!”
凌瑾瑜惱怒了,壓低聲音斥道:“閉嘴!你們這兩個傻子!不要命,還連累別人,真是不知所謂!”
凌瑾瑜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咔嗒咔嗒的聲音,不緊不慢,是金屬鐮足踩地板的聲音,它似乎感受到這邊的動靜,一對纖長的信息觸鬚在空中扭動,很快它發現了什麼,方向立刻調整過來,遠遠地正對衆人的方向,加快了腳步,循着味趕過來。
咔嗒咔嗒的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衆人臉色一變。
“跑!快跑!”不知誰喊了一聲,一羣人爭先恐後往裡衝去。
這時,東籬臉上現出異於尋常的鎮定,他索性打開了腕錶燈,將腕錶摘下來,鄭重遞到凌瑾瑜手裡,眼睛盯着她,戀戀不捨道:“小金魚,我……很久沒看你笑的樣子了,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後要開心一點!加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唉~”
話尚未說完,東籬猛然回頭,迎着身後追逐的蟲子,大聲嚷道:“嘿!醜傢伙,看這邊!這兒!你他孃的長得真醜!”
說着,他往另一個方向快速跑去。
凌瑾瑜如何不明白東籬的心思,一瞬間,腦子一熱,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
“凌老師!快跑!不能讓東籬老師白白犧牲啊!”
一幫人幾乎是架着她往裡衝……
在儲藏室門口,凌瑾瑜一邊流淚,一邊開鎖,神情恍惚,以前,她一直很反感東籬這麼稱呼她,也故意對他表露出來的愛意視而不見,被傷過,不敢愛,也不信愛,只想和家人平淡過一生。
然而,就在剛纔,就在東籬轉頭的剎那,她突然內心砰砰跳動,心悸得厲害,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涌上心頭,難受得讓人想哭。
“老師,快點啊!來不及了!”有人連忙催道。
“老師,加油!不要急!你行的!”另一個人瞪了前者一眼,說道。
而此時,在身後,衆人還能
隱隱聽到東籬老師奔跑的喘息聲,只是這喘息越來越粗,越來越急促。
然後,只聽見遠處一聲悶哼,與此同時,這邊密碼鎖發出“咔噠”一聲響,鎖開了。
這一聲震顫心絃,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從凌瑾瑜眼眶中滾落下來,一顆接一顆,她幾乎是被學生七手八腳擡進去的。
一幫人急匆匆進入儲藏室,門閂落下,密碼鎖歸位,衆人才覺得魂歸體內。
進門後,那個摔倒的同學將瀟灑按到地上,一頓亂拳劈頭蓋臉砸過去,罵道:“你-媽-逼的傻叉!自己把我擠倒了,還惡人先告狀!你他媽的不亂髮火砸東西,會引到這隻蟲子?!你他媽的不把我撞到,東籬老師會死掉?!老子打死你這個裝逼貨!賤人!”
幾拳砸下來,瀟灑立刻鼻青臉腫,一條鼻血流出來。
瀟灑腦門暴起青筋,臉漲得通紅,反揪住他的頭髮,用力撕扯,罵道:“關你雞-巴屌事,就你他媽話多!別人怎麼沒摔倒,就你摔倒了?自己慫得跟什麼一樣,腿都打擺子了,垃圾貨色,就知道對自己人兇!!”
“誰他媽跟你是自己人!你個傻逼!去你-媽的自己人!”
魚小嫺咆哮道:“你們夠了!安靜一點!你們有沒有良心?感恩懂不懂?是誰救了我們?是誰啊?!誰把怪物引開的?你們又做了什麼?!”
兩人這才放開手,各自退到一邊。
衆人開始打量這個儲藏室,它並沒有儲藏什麼珍貴的藝術品,房間不大,大約三十平米,三面牆壁放着書櫃,上面碼滿文獻資料,看裝飾跟普通的辦公室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這扇門,是一扇厚達十公分的鋼鐵大門,雖然和高規格的保險倉庫沒法相提並論,但已儼然是整個藝術館最結實的一扇門。
有個同學問道:“凌老師,這個儲藏室是做什麼用的?”
凌瑾瑜抹乾淚水,解釋道:“這是一個檔案室,用於存放藝術學院理解學生的檔案和一些機密文件材料,並沒有藏什麼值錢的東西。”
“那它能不能擋住這些蟲子啊?”
凌瑾瑜正想說自己不知道。
這時,門外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步頻越來越快,哪怕隔着鋼鐵大門,也能從震動中感覺到它的聲勢……
轟!一聲巨響,整個儲藏室劇烈地震顫一下,天搖地動,讓屋內衆人噤若寒蟬。
外面到底是一隻什麼樣的怪獸纔有如此大的衝擊力?!
衆人臉色齊齊一變,心又蹦了起來,雖然鋼鐵大門無恙,但這個衝擊實在太恐怖了!能擋住它一次,能否擋住十次?百次呢?
“凌老師,怎麼辦?”
凌瑾瑜搖搖頭,雙手合十,這種情況下,也只有虔心祈禱,別無他法。
有人提議:“要不要把這些書架挪過來擋一下?”
如果連這扇門都擋不住外面的怪獸,那麼再橫幾個木製書架也無濟於事,沒有人響應他的提議。
轟隆!又是一下沉重的撞擊,撞在衆人的心臟之上,聲勢更甚!
就在這時,魚小嫺突然雙手死死抓住肖琴,兩腿緊緊夾在一起,挺得筆直,她剋制到極致,奈何壓力太大,外界一下刺激,
她徹底崩潰了,一潰千里……
魚小嫺兩腮潮紅,眉頭擰在一起,臉上顯出極其複雜的表情,尷尬、歡愉、窘迫、如釋重負、無地自容,表情精彩,不一而足。
“小嫺,怎麼啦?”肖琴察覺到魚小嫺的異樣情緒,拍拍她的手,說道:“放鬆點,沒事的,這門還撐得住。”
魚小嫺臉上發燙,悄悄說道:“不是的,小琴你幫我擋一下。”她悄悄指了指自己下身,一股熱流順着大腿流下來,把褲子內側打溼了,地面可見一小攤水跡。
真是丟臉,要是被人看到,認爲是被蟲子嚇尿了,那可真是百口莫辯。
肖琴瞬間明瞭,因爲她也飽受同樣的困擾,只是情況稍微好一點,兩人用腳將地面的水跡抹勻,悄悄往人羣后面挪動。
房間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門上,並沒有察覺到她們的異狀。
轟!轟!!撞擊的頻率明顯加快了,外面又多了一隻蟲子,兩者孜孜不倦地拼命撞擊,顯得格外瘋狂,彷彿不知疼痛爲何物。
鋼鐵大門某個部位微微隆起,可見明顯的凸痕,衆人的心沉了下來,死亡一點一點接近,經歷這樣一個過程,真的讓人倍感煎熬。
被困衆人不由自主開始數撞擊的次數,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還要多少下,這門就會徹底崩潰呢?
數着數着,突然節奏變慢了,又過了一會兒,外面的撞擊聲停了,衆人死死盯着凌瑾瑜手中的腕錶,一秒又一秒數着。
一分鐘過去,依然沒有聽到任何撞擊聲,衆學生眼裡露出欣喜的光芒。
“它走了?哈~真的走了嗎?”
“也許它撞疼了吧!”
“我們得救了!得救了!!”有人喜極而泣。
噓!有人做出噤聲的手勢。
突然,門外又傳來一個叩擊聲,然後,一個極細的聲音傳遞進來:“喂!裡面有人嗎?”
“外面是誰?”有人小聲疑問道。
“會不會是東籬老師啊?”
提到這個,凌瑾瑜臉色微微一變。
“肯定不是的,我們都親耳聽到了那個聲音。”
“那會不會是蟲子故意模擬人聲,騙我們出去啊?”有人如是揣測,立刻有人不吱聲了。
接着,外面又傳來有節奏的拍門聲:“開門吧!外面的蟲子已經被我殺掉了!”
“千萬別開,我覺得有詭異!”
肖琴早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聆聽,突然,她欣喜道:“凌老師,開門吧!外面是岑哥哥。”
魚小嫺驚喜道:“真的嗎?他怎麼來了?小琴,你給他發了訊息嗎?”
肖琴搖搖頭。
“誰?”凌瑾瑜下意識問道:“你認識?”
肖琴顯得格外開心,她點頭道:“嗯!我的好朋友,他是格鬥學院的學生,叫岑牧。”
凌瑾瑜怔了怔,隨即冷笑道:“這是多好的朋友?!竟然爲你單槍匹馬殺過來!”
肖琴如何聽不出她口裡的嘲諷之意,覺得有些莫名,心虛道:“我……我也很驚訝啊!”
“呵呵!好一個多情種子!”凌瑾瑜眼裡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