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忽然被嚇醒了,打了一個冷戰,睜開眼睛,只見四周漆黑一片,她感覺自己已經被那無邊的黑暗給吞噬了。
夜晚天邊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去了,前面不遠處有幾隻移動的綠光,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杏花從小就生活在草原上,知道那綠光便是羣狼的眼睛。
杏花被嚇得心驚肉跳,內心一陣緊縮,大氣不敢出,生怕那些嗅覺靈敏的野狼嗅着她的味道,一齊向她襲擊,可就生命休矣!
此時此地,她一個人頭一次在草原上過夜,才真正地感到什麼叫做孤單無助、寒冷悲哀的滋味。然而這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閃着綠光的羣狼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逼來……
杏花知道遇到羣狼不能奔跑,否則人無論如何是跑不過羣狼的,她知道將自己隱蔽起來,不讓羣狼發現和嗅到氣味,是對付羣狼的最好辦法。
她仗着膽子,再次又用手扒拉一下身上的茅草,將她蓋得嚴實一點,然後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心中暗暗祈禱:狼啊狼啊,草原狼……咱們往日無冤今日沒仇,你們別傷我,別傷我,我被劉府的人攆的得走頭去路夠可憐的了,就別再葬身你們狼口了……
“嗒嗒嗒……塔塔塔……”那羣狼走路的聲音越來越近了!片刻之後,杏花感覺到那羣狼走到了她自己的面前,她緊緊地閉着眼睛,心中再一次祈禱蒼天。祈禱大地:老天爺、土地姥啊,您就發發慈悲吧,發發慈悲吧。別讓羣狼傷害我,別讓羣狼傷害我……
“嗚嗚嗚……”忽然,杏花的身邊颳起一股旋風,那風不是很大,但卻很有力量,瞬間便捲起了塵土,向那羣狼吹去。吹打着那羣狼閃爍綠光的眼睛,迫使羣狼調轉方向,順着風向急速地走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杏花感覺附近狼嚎的聲音漸漸地變小了,便慢慢睜開眼睛,向遠處一看,東方已經現出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
她扶着那棵大樹慢慢地站起來。覺得兩腿痠軟,疼痛難忍。她心想,既然那羣狼都對自己網開一面,就是老天讓自己命不該絕,便一咬牙,邁開雙腿,毅然向前走去。
此時,曙色熹微。杏花在草原上獨自艱難跋涉,她的頭髮已經凌亂不堪了。面色蒼白,使出吃奶的力氣才登上了一座大沙包,忽然發現幾縷炊煙從沙包的下面冒出來,她心中一陣驚喜,走到沙包的頂端,纔看清原來沙包的不遠處是一個小屯子!
杏花一陣驚喜,連忙下了沙包,跌跌撞撞地向小屯子走去,眼看就要到屯子邊了,她忽然兩眼一黑,就倒在了小路上。
當杏花醒來的時候,才發覺她己躺在一鋪溫暖的小火炕上,身子下面熱乎乎的感覺很舒服。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張和藹可親的臉正對着她微笑。接着就聽到一個關切的聲音在說:“孩子,好些了嗎?”
杏花點點頭,只見坐在自己身邊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大娘,她的聲音好慈祥,好溫暖,快把杏花的心給融化了。
杏花知道眼前的老大娘一定是個好人,兩隻美麗的大眼睛溢出感激的淚水。她起身子坐起來說:“大娘,是您救了我?我可咋報答您呢?
“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兒子大虎,他上山打獵歸來的時候,把你揹回來的。嗨,咱窮苦人的命都苦啊,窮幫窮還圖什麼報答?”老大娘說。
杏花心裡一驚,她不光驚訝於一個陌生男子曾經背過自己,捱過自己的身子,更加驚訝於他兒子的名字居然叫大虎,便問道:“你兒子他叫大虎?”
老大娘奇怪地問:“是啊?姑娘,你認識我兒子大虎?”
杏花搖搖頭,心想這世上的事情可真稀奇,原來救自己生命的人叫大虎,而自己的小叔子兄弟叫二虎,而且他們都是草原獵人,看來自己遇上好人了。
老大娘又說道:“我打發兒子進山採藥去了,他一會兒就回來。孩子,你是哪的人啊,怎麼走到這來了?”
“我……”杏花沒等說話,眼淚便流了出來,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老大娘見勾起了杏花的傷心處,便不再追問了,說起別的閒話。
“我們這個地方是草原深處、四鄰不靠的一個小屯子,叫快活屯。可是這年頭,屯子的人們生活得並不快活呀。屯子人都叫我大虎娘,俺家男人姓趙,已經不在世上了,就我和兒子相依爲命。這草原上的野狼多禍害人不說,更可怕的是紅鬍子土匪呀,他們經常來屯子作亂,禍害老百姓。嗨,這年頭,你一個姑娘家,在草原上亂闖,多危險哪!”
一聽說這裡有土匪,杏花的心驟然一驚,他知道自己的公公就是被土匪給害死的,二虎經常踅摸找土匪報仇,但不知道這裡的土匪是哪個綹子的,便問道:“怎麼,這一帶有土匪?”
大虎娘絮絮叨叨地說:“有啊,這年頭不太平啊。前幾天就來了一夥人,聽說是什麼‘座山包’綹子的,讓屯子裡的人給他們準備些糧食,說這幾天就要來了。作孽呀,老百姓又要遭殃了,這年代誰家有多餘的糧食給他們呢?自己家打下的那點糧食,夠吃不捱餓就算燒高香了。”
杏花在小孤山就曾經聽人說過,這土匪有好的也有壞的,好的叫“義匪”專門搶大戶救窮人,壞的俗稱叫“鬍子”或者“紅鬍子”,專門禍害老百姓,見啥搶啥。
大虎娘說着,便從竈臺上端來飯菜,說道:“孩子,吃口飯吧,吃了飯纔有力氣。大虎採藥一會兒就回來,興許還能打點野味呢,他可是我們屯子出名的獵人呢。”
“啊?”杏花的心中又是一驚,他知道草原上的正經獵人都是好人,便放心地吃了起來。
大虎風娘又問道:“孩子,能告訴大娘你是怎麼來的?這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嘛。”
杏花說:“我是沙嶺縣芳草鎮小孤山的……”她接着便把那天晚上遭遇的事情和大虎娘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大虎娘不時地插嘴罵上劉府幾句,兩個人越嘮越近乎……
到了午後,忽聽院外一聲喊叫:“娘,我回來了!”隨着那粗門大嗓並略帶沙啞的喊聲,一個年輕精壯的小夥子走進來,“嘩啦”一聲將身上的兩隻山兔子扔到地上……
“啊?”杏花擡頭一看,吃驚不小,一看那人長得跟小叔子鄭二虎幾乎一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