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環境幽雅的茶館內，徐品與柳星元臨窗而坐。
一再變更，兩人終於約會成功了。
“汪洋簽單的那三家電力單位，其中變電局的物資處處長張輝國和我很熟。”柳星元臉上微帶遺憾之色，“檢查一結束，我就曾跟他打過電話，結果，他還是跟汪洋簽了合同！”
“其實，跟汪洋籤合同也不錯！”徐品笑笑，“相比於直接與這些牛哄哄的單位打交道，我更願意供貨給汪洋！因爲汪洋必須拿現錢，而且是全款到我這裡提貨！”
“是啊，而且我們這樣的單位，付起款來也很麻煩，一筆款得分幾次付！”柳星元苦笑，“制度的問題，個人真的沒辦法控制！”徐品這次與供電局合作正趕上大檢查的特殊情況，付款才這麼爽快。若換做平時，想拿到貨款，夠等！
“不過，直接供貨給我們，利潤肯定要高一些。另一方面，也可以多一些人脈資源什麼的！”
徐品點頭，確實，人脈纔是極具潛力的資源！有些生意虧着做、哭着做，就是圖的這種潛力資源！
所以汪洋纔不顧一切地搶籤合同。
“其實汪洋最作死的，是降低了產品的價格！”徐品冷聲道，“纔出來的新產品，並無同類競爭，他的銷售單價竟然比廠家還低！這種降價搶單的行爲，觸到了我的底線！”
柳星元也是臉帶不恥之色。事實上，與電力系統做生意的單位，都盡力遵循一個遊戲規則：誰人栽樹，誰人乘涼。
有些廠家爲了和電力局做成一個單子，事先都會做很多工作。找關係、選產品、找參數、提供樣品；有的還會把自己的產品拿過來讓電力局的人試用，試用合格了纔會籤合同。
徐品最初與供電局做成這個單子，看似偶然，但最終做下來，一方面是產品的優勢，另一方面也是花了代價的。光是送的樣品，就值幾十萬。
後期那些單位的採購需求，也是這第一單帶來的效應，是徐品努力的結果。
所以，徐品相當於在電力系統這個行業栽下了第一棵小樹苗，就等着它迅速長大好乘涼了。
但是汪洋什麼都沒做，就這樣橫刀而上，搶下了徐品後期的收益。而且，他還降價競爭，相當於在別人樹下乘涼後還給了這棵大樹一刀。
這種行爲，但凡遵循遊戲規則的人，都會不恥。
“現在你想怎麼做？拒絕供貨麼？”柳星元問道。
“供貨啊！爲什麼不供？”徐品笑道，“他能讓我迅速回款，又不少賺一分錢，我爲什麼不供？”
“那，這問題不就解決了麼？”柳星元愣住了。
“我一鬆口，這個問題確實可以輕而易舉解決！但是我怎麼可能這麼便宜他？我要讓他做下來虧得血本無歸不說，還要承受不能承受之重！”徐品笑道，“否則怎麼對得起他一番心思？”
柳星元頓時滿腹好奇：“那要怎麼做？”
徐品道：“這就是我把柳叔約出來的目的！那三家單位負責此單的人員，柳叔可否幫我找出攻關切入點？”
“攻下他們？爲什麼？”
“其實也不用他們做什麼違規的事，就是想讓他們幫忙多催催貨什麼的！否則汪洋就會把這個單子無限時地拖下去！”
“不錯！汪洋這個人，肯定不甘心做虧本生意的！他若是採用拖延法，有可能拖到最後，讓那三家單位主動提出來廢合同！或者直接花點小代價塞點好處，同樣也可以讓那三家主動提出廢合同。”
“而且，他還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廠家身上，說廠家惡意提價什麼的。到時候，他自己做不成這個單子，我們廠家在電力單位的名聲也臭了！”
“嗯嗯，按他這個人的性格，絕對會是這種後果！”柳星元臉色嚴肅起來，“所以你想提前做通那三個單位的工作，斷絕他的後路！不錯不錯，這是萬無一失的方法！”
徐品點頭。這就是他與秋常平一番交流後聯想到的。自己斷汪洋的貨，汪洋要麼硬着頭皮虧着做；要麼拼着得罪乙方毀約。那麼這幾個單子自己就算撿起來，也做得不夠爽。倒不如讓汪洋賠了夫人又折兵，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動這種心思！
“那麼，那三家的攻關點……”柳星元說着，陷入沉思之中。
“那幾人年齡多大？他們家小孩會不會有蛀牙……”徐品笑道，“或者，我可以送他們幾套洗髮水、嗽口水什麼的！”
“呵，這也是個好辦法！”柳星元笑起來，“這種攻關手段，倒不會觸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
“不過，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柳星元突然一拍手，“變電公司的張輝國，他老爹癱瘓多年，你那洗髮水、沐浴液什麼的，倒是可以爲他家省去不少麻煩！張輝國極爲孝順，若能讓他老爹天天清清爽爽的，他一定極爲感激！”
“好！這對我來說是小意思！”徐品欣然點頭，隨即心中一動：“他父親是什麼原因癱瘓的？”
“他父親當過兵，聽說當兵時受過傷，老了不知怎麼就癱了！”柳星元唏噓不已，“剛開始張輝國帶着老爹到處治療，走了不少地方，錢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只可惜……”
“既然他們治療過不少地方，大體的癱瘓原因總有說法的吧？可以問一下嗎？我認識一位老中醫……”徐品說。
“好！一個電話的事！”柳星元來了勁兒，徐品倒是認識不少朋友呢，連那種洗髮水、嗽口水都能發明出來……如今又冒出來一位老中醫，說不定真有辦法！
於是柳星元立刻跟張國輝打電話。
柳星元問得很詳細，徐品耳力好，也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張輝國父親的癱瘓確實與當兵時受的傷有關。那時他父親參加一次抗洪搶險，被山洪衝擊撞到了一棵大樹上，導致腰部受傷，由此落下腰部不定時疼痛的毛病。但那時候他父親年輕，一點小痛抗得住，就沒放在心上。
後來退伍成家，忙於家庭和工作，這種時好時痛的毛病也熬成了老毛病，治也治不好了。再後來年齡一大，老毛病釀大禍，導致了最終的癱瘓。後來各方診斷，原來他年輕受的那場傷，傷到了神經。因沒有及時治療，天長日久疼痛的刺激，使其腰腿部經常長腫瘤。爲治腫瘤，又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術後別的神經損傷。舊病未愈，又添新傷。終於六十五歲那年，他下肢徹底癱瘓了。
“那麼，他試過鍼灸嗎？”徐品忍不住插話。
柳星元趕緊問對方。
張國輝道：“試過！開始時有效果，極大地緩解了疼痛。但是時間長了，就沒效果了！後來，我們還試過電灸，也只是緩解疼痛，並不能從根本上治療……”
之後徐品又問了一些問題，心中有了計較。
既然打了電話，柳星無就一次性把話說完：“老張，護理工作也不輕鬆吧？我這裡有幾樣東西，可以極大地減輕你的工作量，要不要試試？”
“好啊！什麼東西？”柳星元推薦的東西，張國輝自然不會推辭。
“回頭拿給你看！”柳星元哈哈笑着，與對方約了個時間，結束了通話。
徐品這纔跟柳星元說實話：“我曾經幫過一位老中醫，他爲報答，教了我一種穴道按摩術。要不，我試試再給他穴道按摩看看？”
“行！成不成都是你的心意！到時候你把洗髮水什麼的給我，我以朋友的身份送給他！明天中午你跟我一起去他家！”柳星元笑道。
徐品點頭。穴道按摩的奇效已經在秋老爺子身上見證過，希望在張輝國父親的身上再創奇蹟吧！
事實上，徐品出身低微，見多了被生活或疾病折磨而痛苦不堪的人。如今有能力幫助別人解脫痛苦，他還是樂於伸出援手的。
幫助秋老爺子恢復記憶後，秋家人欣喜若狂的情景，對徐品的觸動也很大。他甚至不可抑止地想：自己若早一日遇到小萌，當年自己的母親是否就不至於病重而去呢……
找到突破口，柳星元很是欣慰，正想說話，突見徐品滿臉哀傷的神情，不由愣住了。
“小品！”柳星元忍不住輕喚。
徐品驀然回神，笑了笑道：“抱歉，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其實，我有些不明白，”柳星元沒有追問，反而岔開話題，“汪洋這樣的人，其實很好對付，我認識一個人……”
徐品搖頭打斷柳星元的話：“要對付汪洋，辦法多的是！但是，在生意場上，我便以生意場上的遊戲規則跟他玩便是！況且，我還準備將他樹立成標本，以儆效尤呢！”
“哦！”柳星元瞬間明白了徐品的話，不由失笑，“小品，你還真是，讓我越來越驚訝呢！”這麼快就學會將對手踩在腳下成爲墊腳石，對於這種年齡的年輕人，真的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