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和袁茵行動能力所限,爲了牽就我們,齊琳和楊光不能在那些崎嶇險峻的山路間施展他們絕快的身法,只有與我們一道蹣跚而行,一路上楊光很少開口說話,齊琳則與他幾乎是兩個極端,吵得我們不得安寧。
兩天以後我們纔到達了魔族最後的月影行宮所在之處翠竹山,我作夢也想不到在險峻而陰沉的羣山之間竟還有一處這樣的人間仙境,滿山隨風而舞的青竹帶出勃勃生機,伴着山風流走山巔處的薄霧時聚時散。
“楊大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齊琳拔開幾枝嫩竹追上了楊光。
“說吧!”楊光加快了腳步。
“我昨天偷看了你換衣服。”她竟然道。
“……”
“你身上有好多傷。”
“那些都是這三年來被魔族留下的毀滅烙印。”楊光淡淡的道。
“可是我發現其中竟有不下十處是致命傷,一個人若有一處那樣的傷就很難活下去了,我想不到你竟有十來處之多?”齊琳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你想問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對不對?”楊光回頭笑了。
“沒錯,因爲從你身上的某些傷痕判斷,應該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也就是說……”
楊光打斷了她的話:“也就是說,我這個殘破的身體,每時每刻都會疼痛,而且是痛得非常厲害。”
“如果用藥物的話,只能完全麻痹你的神經中樞才能消除疼痛,但很明顯你沒有這麼做,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齊琳切入了正題,很明顯她想學到這個方法。
“我沒有什麼方法?”楊光溫柔的笑了。
“不可能!”齊琳喊了起來。
“就算是現在,我的身體還是在痛,雖然我從來都沒有習慣過這種痛,但我必須活下去,我不停的對自己說必須活下去。”楊光喃喃的道。
“你……你的意思是你是靠自己的意志活下來的?”齊琳驚道。
楊光溫柔笑的道:“其實只要我的意志一鬆懈,現在就可以馬上死去,但現在我還不能死,絕對不可以死……”
“你活下去的意志是什麼?”我也加入了記者團。
楊光沒有回答,望着薄霧輕移的山巔,眼中充滿了憧憬之色。
“這……這還用問,一定是楊大哥他們老大的遺志了。”袁茵柔聲道。
“進入月影行宮,毀掉魔宮中的聖物,這樣就可以破壞魔族大計了,然後老大的遺願也就完成了。”楊光話中帶着少許興奮與不安。
“這一切,完成之後,你就可以死了。”齊琳冷道。
“我纔不死,我不要死!”楊光加快腳步象幾乎要跑起來的樣子,這時我們才發現自己也到了山巔。
楊光在綠竹間輕車熟路的飛快穿梭,齊琳倒也罷了,我和袁茵則是跟得非常吃力。
在竹林間一處山岩平坦之處,他停了下來:“雷娜,雷娜,雷娜……”
山霧冷風間只有他的越來越急燥的聲音在緩緩的飄蕩。
“楊大哥,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袁茵輕聲道。
“不會的,她怎麼不在這兒,我和她說好我不回來她不走開的,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的。”只一瞬間,楊光的臉色變得非常的蒼白。
“一定是出什麼事了,如果她在這山中的話不可能不迴應一聲的。”齊琳竟然有些興災樂禍的樣子。
“你給我住嘴,雷娜,雷娜~~~~~~~~~~”楊光開始不停的大喊。
片刻之後,他猛的一跺腳,轉身就走:“我找她去。”
“站住!你說走就走嗎?”齊琳冷冷的道。
“不錯,我愛走便走。”楊光不耐煩的道。
“看來你是不在乎你們老大的遺志了。”齊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楊光卻如被定住了身形一般,身體不再動彈。
“就算一個同伴失蹤了比起歐陽虎的遺願爲說孰輕孰重難道你不會判斷嗎?現在魔宮之匙還在我們這,你不怕你一走,我們就跑了?”齊琳揮着手中那一小枝竹節。
“可是……”
“看來你不是一個穩重的男人,你這個樣子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難道你活下來的不是你們老大的意志,是什麼別的?”齊琳口吻中竟帶着訓斥之意。
“不關你的事!”楊光咬着牙道。
“原來你們老大所託非人了。”齊琳笑盈盈的道。
“住口,我們老大看人從未走眼過。”渾身散發着殺氣的雷娜突然從薄霧中綠竹間移了出來。
“雷娜!”楊光此刻的表情和剛纔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眼神中都煥發着光彩。
雷娜冷冷的對他點了點頭看着齊琳道:“你再胡言亂語,我會殺了你的。”
齊琳做了一個怕怕的表情笑了:“姐姐別生氣,人家不再胡言亂語就是了,楊光是歐陽虎最可以信賴的兄弟,而你就是歐陽虎最愛的女人,對不對?這次我沒有胡說了吧!”
聽着齊琳後半句,楊光和雷娜二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難道我又說錯了什麼?”齊琳撓着頭故意苦笑道。
楊光急忙岔開了話題:“雷娜,剛纔我叫你你怎麼不答應一聲?”
一臉寒霜的雷娜突然扭妮起來了。
“有什麼事嗎?”
雷娜咬着牙紅着臉道:“剛纔人家正在山中方便,怎麼好回話。”
“……”
當楊光向雷娜交待清楚我們的來意後,已是夕陽快要沉入山澗之時了,晚風中的寒意則越來越盛。
月影行宮開啓的時刻是在每一個月圓之夜的凌晨,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個月圓之夜,而夏怒的傷勢照齊琳推算現在應是已痊癒,也就是說在今夜凌晨以前夏怒必將會現身索要魔宮之匙。
令我們意外的是齊琳早就想好了對付夏怒的法子,與夏怒力鬥,楊光和雷娜再加上齊琳還有袁茵都不會是大開殺戒的夏怒的對手,所以只能智取。
在以南宮北的安全爲前提下爲求大夥的利益均不受損,我們也加入了齊琳的作戰計劃,也就是在最後一刻由我將用魔宮之匙交換南宮北,剩下的工作我和袁茵便是在山中砍竹子,按照齊琳的設計圖將我們藏身這一片綠竹林改造成一個能將夏怒困住的奇門竹陣。
明月升上了暗空之後,我們就開始儼陣以待夏怒的出現,我們必須照齊琳的計劃小心的進行,否則一步出錯就可能全軍覆滅,因此我對齊琳這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不得不另眼相看,小小年紀不但心計過人而且見識之廣令人驚歎,她絕非出身於平常人家,但我卻非常的對她反感。
還有她爲什麼要纏上我,這也是我所無法理解的。
“老大,我好擔心小北。”袁茵緊靠着我坐在月光下。
“傻瓜,他不會有事的,夏怒爲了魔宮之鑰是不會殺他的。”我安慰她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南宮北是我強帶出來的,如果真的出了點什麼事?
“我就怕,他被那個兇殘的混蛋砍掉一隻手或腳,象張伯那樣……”
“不會的,小北這麼怕死,一定會很乖的,就算斷一隻手也沒什麼不好啊!他不是頂祟拜楊過的,搞不好還會因此而練成了黯然消魂劍什麼的……”
“老大楊過是誰?”
“這個……這個……你去問作者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
隨着一陣狂笑,一身黑衣的夏怒扛着雙目緊閉的南宮北出現在了明月之下。
我喃喃的道:“一看就知道是反派,一點新意都沒有……”
“老大,先別說話了。”袁茵緊忙掩住了我的嘴巴。
我們竹林中的五人都死盯着夏怒,齊琳嫣然一笑:“帥哥你來了,不過這次的出場方式怎麼與以往不同呀?”
夏怒劍眉一揚:“怎麼不同?”
“以往都是你騎着坐騎,這次你怎麼成了別人的坐騎。”齊琳輕道。
夏怒面色一變急忙將南宮北扔在了地上:“廢話少說,魔宮之匙呢?”
“你先讓我們看人質是否安全。”我揚聲道。
夏怒點了點頭,遙對南宮北隔空彈出一指,指風聲中南宮北悠悠轉醒。
眼睛還未睜開就喊了起來:“老大!”
我心中暗暗欣慰,看來他還是心裡有我。
“魔族的大爺,你收我做小弟吧!以後我就叫你老大,只要你饒我一命,我給你做牛做馬,老大是不能殺自己小弟的。”南宮北聲淚俱下的睜開了眼睛,才發現場景不對。
“小茵我們走,看來不必對這種人浪費魔宮之匙了。”我拉起了袁茵的手。
“老大,你纔是我心目中的老大,剛纔我只是疑兵之……”南宮北看到夏怒惡狠狠的眼神不敢再出聲了。
“你們在玩什麼花樣,魔宮之匙到底有沒帶來?”夏怒沉聲道。
“既然人質安全,老公讓他看一下魔宮之匙吧!”齊琳輕道。
我點了點頭,將右手在月光下張開,攤在我手心的正是那發着異彩的水晶魚。
夏怒眼中精光暴長:“拿過來!”
“帥哥,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否則我毀了這魔宮之匙,你們想打開月影行宮之門,不但得是魔族三大長老聯手開啓,而且就算能開得了那門,三大長老中也必定有一人承受強啓之力而亡,所以你不想這魔宮之匙有什麼損失,聽我的慢慢來。”齊琳警告道。
夏怒冷笑着不再出聲。
“爲了公平起介,你先放人走出你三步以外的距離以後,我們就將魔宮之鑰扔給你,如果人質走出三步以外我們仍然不扔魔宮之鑰給你,你完全可以將人質擊殺。”齊琳朗聲道。
“看你們玩什麼花樣!”他輕輕一腳踢在了南宮北的身上,南宮北開始連滾帶爬向這邊奔來。
在南宮北跑出離夏怒的三步距離之時,我將手中的魔宮之匙扔向了夏怒,在扔出魔宮之匙的同時,我奔上前去拉南宮北,一把拉住南宮北一併回奔之時,那魔宮之鑰正緩緩飛向夏怒之手,眼看他的手要接觸那魔宮之匙的一瞬間,那魔宮之鑰突然閃電一般開始倒飛。
夏怒面色一變,飛身追鑰,楊光將手一拍,那些經過他改造的綠竹狂擺之中,暴雨一般的竹葉嗖嗖聲中射向夏怒,夏怒忙定住身形,一揮劍那些密發如箭的竹葉紛紛被他的炎勁化爲灰燼。
魔宮之匙已經回到了齊琳手中,原來我們早就在這水晶魚身上繫了一根透明的線,我投出再由齊琳收回,然後楊光控制經他改造過的異竹攻擊夏怒。
驚魂未定的南宮北一回到我們身邊,早有準備的袁茵立即用魔法射出十來個火球,一時綠竹在火光中狂舞。
“遁竹陣已經啓動,你們跟在我的身後,千萬不要走出路。”齊琳帶着我們開始在她設計的竹陣中穿行,我們則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
而夏怒則瘋狂奔跑的揮着劍與那些經楊光改造過的[食火竹]拼殺,那些越燒就增殖得越快的綠竹陣困住了夏怒。
出走那片改造過的竹林之後,我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遁竹陣困不了他多久,現在開啓月影行宮的時辰已到,楊光魔宮在哪兒?”齊琳握着魔宮之匙道。
“楊光別告訴她。”雷娜冷道。
“你想過河拆橋?”齊琳笑了。
“什麼過河拆橋,那魔宮之匙本來就是我們臥虎之心的。”雷娜拔出了手中的長劍。
“你們打吧!我們可不要進什麼魔宮,失陪了!”我忙拉住袁茵和南宮北準備開溜。
“雷娜我們就和他們暫時結盟吧!進到魔宮裡面再做打算吧!”楊光將手放在雷娜肩頭。
“而且現在魔宮之匙在我手中,鬧翻了對大家都沒好處,你們老大的的遺願因你一時衝動而化成泡影那就不值了。”齊琳的臉上總是帶着笑嘻嘻的表情。
猶豫片刻之後雷娜纔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
“老公,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魔宮裡寶藏無數,難道你真的對那些魔宮中的異寶不感興趣嗎?”齊琳的聲音令我不得不停了下來。
我徵徵的望着袁茵與南宮北。
“裡面不但有價值連城的寶物,其中的武技密芨、魔法寶典也不計其數,搞不好傳說中的三大聖物也在裡邊。”齊琳的聲音追着我的耳朵。
“老大,我們快離開這兒吧!”南宮北不住的搖頭。
袁茵聽着魔法寶典四字眼睛都亮了。
“而且夏怒馬上就要出陣了,一出來追着氣息找到你們,到時你們一定很慘。”當她說到這句話之時我們終於開始折返,她說得非常有道理,跟着大部隊要死一快死。
“你爲什麼非要我們一起去?”我望着她不解的道,這個心比海深的女人一定有她的原因。
“人多好玩!”她甜甜的笑了起來,我真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那楊光你先帶他們去,我肚子不太舒服方便一下,隨後就來。”雷娜突然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站住,姐姐你真的是肚子不舒服嗎?”齊琳叱道。
“不錯!”
“我真想不通姐姐爲什麼要這樣做?其實那些複雜的事情交給男人去做就行了。”齊琳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雷娜冷冷的道。
“你以爲就憑你一個人去伏擊夏怒,就能從他身上得到血液嗎?我可以告訴你這不止是危險,你如果這麼做是必死無疑。”齊琳道。
“可……”雷娜咬着牙。
“他希望你能活下去,你爲了維護他卻不惜身涉死境,你們兩個人真好玩。”齊琳笑了。
“雷娜,她已經得到了夏怒的血了,你……你爲什麼一直沒和我說這件事……”楊光顫道。
“沒有必要!”雷娜冷冷的道。
“因爲她知道做這樣的事十有會死去,她不願你死,所以她去,就算失敗了她既對得起你們老大歐陽虎的在天之靈也……”齊琳話未說完,一把反射着月光的冰冷劍鋒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雷娜持着劍。
齊琳嘻嘻一笑,身形一動躲到了我的身後:“我不說了。”
雷娜剛放下劍,齊琳卻又道:“每一個人都不應該被一份只屬於回憶的愛情束縛住,這次我說的是我自己。”
楊光忙拉着雷娜道:“我們走吧!”
“天底下沒有規定誰一生只能愛一個人,姐姐別生氣,我說的是我自己拉!”齊琳又笑嘻嘻的道。
片刻之後,楊光將我們領到了一塊竹林間的黑巖之前:“就是這裡了!”
齊琳擡頭望着天際的明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