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之日。
不僅是月之暗面，整個黎明之地都是人滿爲患，屯街塞巷。
也是難怪，這幾年來，月之暗面愈發低調，甚至連武裝發佈會都再未舉行，但偶爾獠牙外露，無不地動山搖！
何況，很多人都清楚注意到，悄無聲息間，李儀在造化榜的排名，已是位列榜首。換句話說，九州第一武裝師的名號，已不再是趙解袍，而是那位月之暗面的年輕府主。
魔法塔——月之暗面，儼然已是修行聖地！
而且，它不僅武者和法師的聖地，也是魔鍛師、傀儡師、法陣師、武裝師等副職者的樂園。其他學府都被遠遠甩在身後，根本望塵莫及。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韓裁風臉上平靜，眼角卻不時抽搐，手心冒汗。
“第三次了……”他心中暗道。
這是韓裁風第三次來到月之暗面，前兩次都失敗，而此次不管成功與否，也將是最後一次。因爲，過了今年，他就年滿十五歲，超過入學年齡，不可再參與了。
“不成功，便成仁！”
韓裁風捏緊拳頭，暗暗告誡自己。
事實上，他也並非沒有去處。
韓裁風是“淮陰”韓氏的子嗣，雖非直系，但血脈純淨，稟賦上佳，也是族中的麒麟兒。早在兩年以前，白銀之手就曾遞來橄欖枝，邀他成爲直系弟子。
但他拒絕了。
來過月之暗面後，韓裁風的眼界格局已變，眼中再也放不下任何學府。
血池、魂池、星獸頭顱、逐星行者……種種光怪陸離的聖物，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重塑了他的認知。這座月之暗面，恍若神之領域，神級玄秘，高不可攀。
而且，連續三次到來，韓裁風更能切身感受到那種欣欣向榮。時間每過去一年，月之暗面都在飛速成長，日新月異！
“又來了？”
一片喧囂之中，有人搭了搭他的肩膀，聲音豪邁。
韓裁風回頭，是一張熟臉。
“張御邊？”他怔了一怔，立刻笑了，輕捶對方的胸口，“你小子不也來了？”
張御邊，來自“江月”張氏，稟賦出色，但和他一樣，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去年兩人都被淘汰，失意回家的途中認識，也算惺惺相惜。
“有點不甘心，想再試一次。”張御邊神情大度，攤開手掌道，“不過，我可沒什麼耐性，若今年不成，明年也就不來了。”
“正巧，我也是最後一次。”韓裁風聳聳肩。
他心中暗笑。
張御邊嘴上憊懶，韓裁風卻知道他口是心非，即使今年不成，這小子明年也會再來。
他的眼睛裡有一團火，和自己一樣！
韓裁風環視一圈，熟面孔很多，甚至和自己一樣，連來三次的也有不少。
“諸位，請這邊來！”一名女學員笑容溫婉，指引地說道，“時間還早，諸位可隨我轉一圈，熟悉一下環境，瞭解月之暗面。”
“好！”
衆人應和，蠢蠢欲動。
……
韓裁風眼神閃爍，視線偷偷遊蕩，心中一抹驚異浮起。
“這月之暗面……究竟怎麼回事？”他暗暗心驚。
人流如織，時而有暗面學員走過，都會激起一陣豔羨目光。
學員們目不斜視，行走間龍驤虎步，氣息律動雄渾沉凝，更是一身恢弘華麗的魔法裝備，輝光繚繞，晃得所有人眼花繚亂。
“好厲害！”
“太帥了，我一定要成爲暗面學員！”
“這修爲，這實力，還有這裝備……”
……
新來的少年驚歎不已，韓裁風等“老手”則更加震驚，心神激盪。
“這才一年！”韓裁風的內心在尖叫。
去年來此，暗面學員人人如龍，修爲遠勝同輩，但身上裝備卻相當寒酸。許多人除了一身法袍，幾乎身無長物。
眼下，這可根本不是鳥槍換炮，而是換上了魔導弩炮！
這才一年，月之暗面就變得這麼有錢了？
韓裁風清楚，月之暗面和其他學府不同，既不收學費，也不接受帝國饋贈，財富完全來自自身。
“這月之暗面，難道是弄來了一座堆滿玄晶的位面？”張御邊嘖嘖稱奇，湊近說道。
“誰知道呢？”韓裁風苦笑。
“俯衝！”
“騰躍！”
“迴轉！”
“懸空！”
……
一聲聲號令裹卷着獸吼之聲，如驚雷傳遞而來，獸吼暴虐，凶氣凜凜。
衆人循聲望去，個個身體僵直，無法動彈。
“雙頭龍？我的天，好可怕的龍威！”
“這是什麼魔騎？夢魘獸？還是地獄戰馬？”
“比蒙巨獸麼？嘖嘖，好巨大！”
……
不遠處，一羣暗面學員正在訓練騎術，咄嗟叱吒，不斷下令。
他們神情專注，駕馭着一頭頭光怪陸離的猙怒巨獸，東奔西走，上躥下跳，忽而御火，忽而乘風，聲勢磅礴。
其中，一頭雙頭巨龍尤爲顯眼，龍吟迴盪，震驚九霄！
龍背之上是一名英武少年，他叱喝如雷，操縱着雙頭巨龍上下翻騰，時而噴出一口灰色龍息，撕裂虛空，斷碎蒼穹。這一股灰色龍息，竟是不遜於淵息，屬性霸道，腐蝕一切！
“那是徐卓，府主大人最小的直傳弟子。”少女臉上飄紅，眼中流露傾慕，“那雙頭巨龍名爲‘恐懼割裂’，本是一頭殘次品，應該被處理掉的……但是，徐卓卻將它保留下來，作爲自己的坐騎。眼下，恐懼割裂不僅馴服，而且實力暴漲，還有蛻變跡象，將要再次進階。”
“恐懼割裂？”
“蛻變？”
……
少女嫣然一笑，指了指上空：“你們瞧，恐懼割裂兩個腦袋的中央，是不是有一道黑色鼓包？那可不是包，而是龍角，第三個腦袋的龍角！”
她的話，立刻激起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還是三頭龍？”
“太神奇了！”
……
“殘次品？”韓裁風卻嗅出味道，低聲問道。
“嗯。”少女點點頭，手指點了點那幾頭魔獸，“不止是恐懼割裂，這些巨獸，譬如‘狂心夢魘’、‘山崩巨靈’，都只是殘次品。因其性烈難馴，所以都作爲訓練魔獸，用來訓練騎術。”
說話間，一名騎士被掀翻在地，立刻有人控制住那頭魔獸，另一人則上前救援，將他拖到一邊。
“這樣啊……”韓裁風很識趣，他不再多問。
“殘次品”這三個字，可是意味深長。
這說明，月之暗面的背後，或許已經建立起了一座魔獸牧場！
但是，一座魔獸牧場的建立，往往需要數十年的積累，而月之暗面才成立數年？
再一次的，韓裁風頭暈，覺得腦袋不夠用了。
一路遊覽。
“抱歉，血池暫時不再向外開放。”少女面露歉意，指了指另一個方向，“我們直接去看魂池吧！”
“血池出問題了？”韓裁風一愣，失望地問道。
“不，恰恰相反，是血池進階了！”少女搖了搖頭，脣角揚起一抹淡淡欣喜，“如今，血池的‘工作量’大增，一天可供三人浸泡，自然沒有時間供諸位觀看了。”
“血池進階？”韓裁風心神一蕩，“一天三次？我去，這是什麼效率？”
沓！沓！沓！
一名白衣少年走出，丰神俊朗，步態從容，渾身上下彌散着出塵之氣，有一抹仙風道骨的味道。
但是，每一個人看到他，卻好似看到怪物一般，眼睛瞪得滾圓！
少年動作輕柔，身上卻有一枚枚竅穴閃爍，浮蕩着雪白皎潔的輝光，如同一輪輪明月，清冷如水。
“——靈神之竅！”有人認出，發出驚呼。
大多數人則一臉古怪，難以置信。
這一枚枚靈神之竅，實在是過於巨大了，足足有杯底那麼大，比普通的靈神之竅大出整整兩倍！
而更爲詭異的，還是數量！
僅是驚鴻一瞥，他們就能看出，這靈神之竅的數量已經超過百枚！
準確點說，是一百零八枚！
這還有天理麼？
有人發狂了。
要知道，機曉蘇氏最具天賦異稟者，也不過覺醒了十一枚靈神之竅，已經被稱作怪物。
一百零八枚？這是什麼概念？
少年似乎剛剛血脈覺醒，一百零八顆靈神之竅閃耀，輝光交織流轉，映得他如同天神下凡，規天矩地，奇勢迭出。
許久後，輝光散去，露出一張俊朗清秀的面容，神情似有迷茫，沉浸在感悟之中。
“蘇師兄。”少女認出少年，面露緊張，趕忙行禮。
“怎麼了？我又不是洪荒猛獸，有什麼好怕的？”蘇煙雨溫和一笑，“繼續忙你的事情吧……”
說罷，他轉過頭，又喝了一聲道：“長孫春秋，輪到你了！”
“叫什麼叫？知道了！”
很快，又一名少年走來。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本來，浸泡血池需要大量積分，而且還需要預約和排隊……”少女笑了，面露憧憬，“如今，浸泡血池已經變成了一種福利，人人都可浸泡。不出意外的話，我在今年之內，就會浸泡血池了。至於你們……入學後，你們就會拿到一個編號，等着到你們就行。”
少女的話，立刻激起一陣騷動。
韓裁風拳頭握得死緊，對加入月之暗面，他的渴望已到達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