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運氣實在不怎麼好……”弄清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李儀不禁爲這個偷襲者暗暗默哀。
死於天雷,可謂最慘烈的死法,不止肉體隕滅,連靈魂都會湮滅。
“何夕,我送你回星曜塔。”李儀思忖片刻,謹慎地說道,“明天你休息夠了,就直接上半世星空。近些日子,你就在星曜塔中修行,不要出去了……我就不信了,薛家還敢來星曜塔劫人?”
“哥哥,你……你不怪我?”何夕小心地探頭看了李儀一眼,又“嗖”地縮回脖子。
“這傢伙,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本就該死!”李儀想了想,求人不如求己,得給她灌輸一些自我保護的意識,“以後遇上這種意圖不軌的,就直接宰了!別怕,有我替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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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何夕眉毛忽閃,輕聲的問道,“那……我能修行戰技麼?”
“戰技?”李儀聞言,不禁拍了拍腦袋。
他的內心深處,從未想過讓何夕與人戰鬥,因此,根本忘了此事。
但眼下看來,就算僅僅爲了自保,修煉戰技,也是有必要的。
不過,李儀是法師,懂得的戰技,其實相當有限。
“明天,你來半世星空,等我觀悟天雷後,再教你幾手……”李儀眼神一動,心中依次流過千疊經綸、暗夜戰舞和海妖裂潮。
其實,最強大的,莫過於天國武技,但需光輝驅動。
“謝謝哥哥!”何夕眉目飛揚,滿臉興奮。
送何夕回雲水居後,李儀回到半世星空。
他的心中,徐徐思考和總結。
這具渾洞天機,說實在的,並不算一具出色的武裝。甚至,以李儀對自身的要求而言,這具武裝,根本就不合格!
不過,眼下,這卻是最適當的選擇。
這具渾洞天機,效仿神靈投影,也類似流光殘影,能在方圓十米之內,留下十二道靈魂印記。
李儀早就注意到,這天雷極爲刁鑽,裝備和他人幫助都沒有效果,因爲它直接追逐靈魂!
但這,也是個短板。
何夕激發渾洞天機時,可投影出十二道與她氣息一致的靈魂印記,天雷追逐靈魂,也會一分爲十三。
這樣一來,何夕每次只需承受十三分之一,對她而言,幾乎是不疼不癢。
“這具渾洞天機……”李儀神情複雜,搖了搖頭。
說白了,這具武裝,是鑽規則的漏洞,矇蔽天機。
這具渾洞天機,並不能幻化投影,僅僅是十二道靈魂印記,效果平庸,規則淺薄。因此,沒有聖景,也是正常之事。
之所以需要二階武裝,因爲二階武裝纔有情緒,其靈魂印記,才能欺瞞上蒼。
這具武裝,落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是絕對的雞肋。但是,配合上雷澤之體,這具武裝,卻化作了可怕的“號令天雷”!
那偷襲何夕之人,也的確是慘。
天雷,是九霄神雷,是上蒼之怒,是千域間最爲磅礴陽剛的雷霆,威力無與倫比!
何夕能承受雷劫,因爲她是雷澤之體,自小沐浴天雷,體內遍佈天雷結晶,防禦和抗性極爲強大。
普通武者,若是橫遭天雷,只有一個結果,就是如同這人一般,化作星塵。
“這種引雷之術,只是小道,絕非長久之計。或許,等我觀悟天雷後,有新的理解,能製造更強大的武裝。算了,不想了……”
拂去雜念,李儀閉目冥想。
……
第二天,一大清早,何夕就來敲門。
“這麼早?”李儀哭笑不得,輕聲問道,“你……睡夠了麼?”
“睡夠了,我現在精神飽滿。”何夕一臉興奮,雙目泛光,“哥哥,我要學習戰技!”
“別心急,先等我觀悟天雷……”
兩人對面而坐,一彎天雷,浮於李儀的面前。
僅僅餘下一半,但它依舊碧亮絢爛,猶如一泓新月,散發着幽幽清光。
這一彎天雷,典雅綺麗,但其魔力律動,卻狂暴如神怒,潛藏着毀天滅地的可怕威力!
“呼……”李儀放緩呼吸,眼中晨光浮沉。
一片雪亮雷弧中,“毀滅”、“懲戒”、“辟邪”、“破煞”、“災劫”,種種規則交織融會,猶如一曲天衣無縫的樂章,諧律同一,妙不可言。
李儀臉上,浮現一抹癡色。
“何夕,我觀摩天雷,需要一定的時間……你若覺得無聊,可以自己修行。當然,絕不可移動這天雷。”他淡淡道。
“好,我知道了。”何夕點點頭,走到一旁,潛心修行。
李儀端坐,視線分毫不移。
這一彎天雷,滄桑古老,律動蒼茫,其意境之深幽,難以斗量。
一坐,就是三日三夜!
“呼……”李儀徐徐吐出一口濁氣,有點興奮,又有點惋惜。
天雷意境,着實深不可測,以他目前的境界,還是僅能悟出一點皮毛。
但這點皮毛,已經令他受益匪淺。
“夔音裂擊,威力又添兩分,而且,應當還有不少成長空間……”他自言自語。
除此之外,有一個更大的收穫。
這一彎天雷中,不止有毀滅,也有復甦。
就像是春雷始鳴,萬物驚蟄。
這天雷,不僅是最純粹的毀滅,也有最濃郁的生機。
“毀滅與復甦,這,也是創生之道!”
李儀的眼中,精芒閃爍不休。
“那具武裝,需要再放放……”他心念幾轉,暗暗警惕道,“我自己以爲,已經看得通透,事實上,還淺薄得厲害。那具武裝,極爲不凡,雖是二階,但可強逾三階!”
“何夕,可以了。”李儀招了招手,微笑着說道,“過來,我教你一點東西……”
“是!”何夕轉頭,驚喜地脆聲說道。
“先從這個開始……”
李儀一擡手,輪迴裹屍布浮空而舞,金輝熠熠,璀璨奪目。
“哦?”他的神情,忽然一愣。
“怎麼了?”何夕好奇道。
“沒什麼……”李儀搖了搖頭,繼續教導道,“這一式,名爲海妖裂潮!此術,能鍛鍊柔韌性和身體掌控,對你修行戰技,有很大的好處。”
海妖裂潮,動作極爲瑣碎繁複,需先看圖譜,李儀示範起來,才更易理解。
“海妖,裂潮?”何夕瞪大眼睛,猶如一頭飢渴的小獸,如飢似渴地學習。
“現在,我示範一遍給你看看。”等何夕看過一遍,李儀泰然道,“目前爲止,我悟出六重境界——蟬躁、蛙鳴、潮聲、海嘯、暗涌以及清漣。”
他端坐如佛,皮膜抖動,頓時蟬聲陣陣,恍若體內有無數寒蟬,悽切哀鳴。
“此爲蟬躁。”
“好神奇!”何夕一呆。
緊接着,李儀皮膜跌宕,內臟震顫,仿若荷塘羣蛙,鼓譟而動。
“此爲蛙鳴。”
再來,潮聲、海嘯、暗涌以及清漣,李儀層層遞進,不慌不忙,依次示範。
“此術,是修行戰技的基礎!強大的掌控力,也能令你的戰技,威力更加強大!”他看着何夕,說道,“你也演示一遍,給我看看……”
“嗯!”何夕點點頭,她依樣坐下,閉目凝神,皮膜起伏,霎時間,陣陣潮音,此起彼落。
“嘶——”李儀瞪大了眼睛。
“才第三重……”何夕揉揉頭,面露不滿。
“才?”想想自己到達潮聲之境的艱難,李儀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真有天才這回事。
“此爲——暗夜戰舞!”
李儀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起舞,動作如流水無痕,肩撞、肘擊、膝頂、腳踢,無數陰詭難測的招式,猶如長江大河,滔滔而出。這並不完全是暗夜戰舞,其中,也有李儀自己的領悟和改良。
“你來試試。”
“嗯!”
何夕蹁躚行出,一招一式猶如舞蹈,自有一種獨特味道。明明是同樣的動作,在她手中,卻有種簡單凌厲之感,雷厲風行,直來直去,毫不拖泥帶水。
她居然是根據自身特點,做了一定的改良!
“好!很好!”李儀愈發吃驚,想了想,又說道:“我現在要施展的,名爲天國武技。此術,威力雄渾,但需要光輝驅動。但以你的天分,或許能找到改良之道。”
說話間,他釋放一記強效照明術,經堇色流年熔鍊,化作明亮光芒,融入身軀。
“看清楚了!”
他暴喝一聲,一拳一拳,動作不快不慢,循着玄秘神異的律動,拳拳轟出。
“哥哥,這武技,好厲害!”何夕兩眼發光,居然緊跟着李儀的動作,一板一眼地模仿起來。
“嗯?”李儀目露精芒。
她的動作如出一轍,但那種若有似無的律動,則是截然不同。其一拳一腳的威力,僅有原本六成,好處卻是,無需光輝驅動。
“天才,天才……”李儀心中,忽然有些自卑。
接下來,卸袍術,她也毫不費力。
“最後一個,此術名爲千疊經綸,需先掌握推算之法。”李儀徐徐道,“無極而生,然後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道、七星、八卦、九宮一直至十方。”
推算,恰恰是他最擅長的。
但講了幾句,何夕就開始打哈欠,再講幾句,她已經幾乎要睡着了。
“這小妮子……”
李儀注意到,她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天才。
她的天分,是一種近似野獸直覺的本能,彷彿天然就能發揮戰技的強大威力,但和計算無緣。
沒有辦法,李儀只能直接以身示範。不過,他僅僅推算至三才,步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何夕馬上就學會了。
“何夕,不必拘泥,以你的天分,自己選擇恰當的戰技就行了。”李儀思索片刻,又指了指天雷,“雖然能將天雷引向別人,但你更需要天雷沐體,淬鍊自身。不然的話,以後遭遇更強天雷,就會有危險。”
“哥哥,我都記住了。”何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