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分多農忙,處處灑滿梅花香。儘管距離四月還有些天,不過位於長江流域的武昌城如今已經先於還在下雪的青海那邊,徹底走出了冬天的影子了。
前兩日武昌三鎮剛剛被一陣春雨籠罩,春雨之後萬物復甦,這天氣正是喜人。伴隨着巡檢總署內那位年輕人野心勃勃的‘供銷社’計劃,要在兩年內撒出千萬富裕了農村百姓。一經報紙報道之後,頓時引起了國內多數的主意,雖然大多數都在質疑,但是商人們卻好似聞到了腥味一般,蜂擁着從國內各處來到了西部淘金。因此,儘管一年來武昌城中的主要幹道都在軍政府的規劃下加寬了一倍,但是街道上擁擁嚷嚷的到處都是人流,絲毫看不出一個月前武昌城中因爲突然增加的巡防跟軍管而導致的民心惶恐。
“來來來,借過了”
“喂喂,你怎麼拉的車”
街道上到處都是來往的黃包車,竟然不比上海少了多少,街道上到處都是吆喝着的號子聲,來往的馬車倒也不少,甚至偶爾也能看到幾輛,只不過基本上都是印着軍政府的鋼印,旁邊還有警衛保護。
一輛軍政府專用的黑色福特緩緩避開了主幹道上的擁擠人流,駛進了西南城區的一處街道,又開了一陣停在了一個小巷巷口。車門被人從裡推開,車上走下一人,卻是張梅生。下了車之後,他並沒有立即走,而是轉過身去,向那車裡的一人說話。
“儒堂,既然過來了。不如就去我那裡,咱們喝幾杯酒,再聊幾句?巡檢使派遣你前段日子去美國,這一去就是五個多月的時間,想必現在很多情況都不知道。最近咱們聯合軍政府又有變化,咱們心裡若不能揣明白點,萬一哪一天可就有可能出了事情了!”
馬車內的正是負責軍政府外交的王正廷,去年十月底他給李漢派往美國,就是想要藉助他在***教會跟美國耶魯大學的聲望,爲聯合軍政府多拉攏些留學生跟美國教授。隨他一同前往的還有些情報人員,他們的任務可就多了。比如將黑錢洗白、比如在美國收購一條擁有完整成產線及工人的摩托車製造廠,購買一批火車機頭以及車皮等等。當然,除此外他還有個秘密任務,只是暫時只有他跟李漢最多五人知道罷了。
“梅廷先生,我今日還有事。不太方便去你那裡叨擾,改日吧!”
王正廷歉意的笑了笑。
“怎麼?等會還要去見巡檢使?”被他拒絕了,張梅生也不在意,只是將要道別之時隨口問了一句!
“是的,我剛回武昌,還沒來得及往巡檢使那裡彙報一下在美國的情況。這裡面的條條道道事情雖然不多但是太過複雜,萬一壞了軍政府的大事,儒堂可就成了罪人了,卻是不敢耽擱!”王正廷笑着撣了撣身上的衣服,作出衣服風塵僕僕的模樣來。看的張梅生一樂,軍政府之中不興什麼派系,但是也有幾個走近的官員。比如張梅生乃是李漢的嫡系,這王正廷有些才學,加上人也沒有那些留洋學生的傲氣,因此雖然是同盟會出身,但是自打脫離同盟會投身李漢麾下,李漢倒也沒虧待過他。能把帶隊往美國的差事交給王正廷,可見他在李漢心中的位子了,也算是李漢的嫡系一個。兩人尋常辦公之後倒是同車回家,加上住的不遠,也算親近。
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除了司機之外,警衛都在不遠警戒,張梅生人往車子靠了靠壓低聲音道:“儒堂,回頭去見巡檢使,可要耐着性子來,若是瞧見有人在那裡議事,你可萬萬莫要跟着一起。你離了武昌出國眼看快半年,咱們這邊出了點事情,最近軍政府內動作比較大,可千萬別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王正廷愣了一下,眼光微微有些閃爍,道:“先生,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他從到了上海一路便在倒時差,結果自打從上海坐上了船到抵達武昌的這段途中根本沒有在中途停靠的時候下船一次。只是他從碼頭下來時發現碼頭的警衛增加了不少,買了幾份報紙也隱隱瞧出了一絲不對味,只是還沒有人跟他細說。
“事情不大,不過影響不太好,具體什麼在這裡不方便說。儒堂啊,你去見巡檢使的時候記清楚,先問問他那警衛,若是有旁人在他辦公室內,或者他正在開會,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不妨等一等哎,這有些人那他就是心太高了。現在上面有巡檢使頂着天,咱們雖然愚笨跟不上巡檢使的腳步,但是在他的指示下慢工出細活,這天下日後姓什麼還不一定呢。可就是有人不知足”
張梅生跟着搖了搖頭,還嘆息了一口,卻給足了他提示。
王正廷臉上微微變了變,他隱隱已經明白了軍政府出的是什麼事了!
聲音也跟着低了不少,他詢問:“先生,晚會儒堂要來打擾一下了,待我見過巡檢使,交代一下行程之後。不知道耽擱不耽擱先生的事情?”
“那敢情好,回頭我讓府上準備幾湖酒菜,我記得儒堂本籍浙江吧?正好我府上有個廚子擅長做浙江菜,晚上咱們來整一盅?”
“好,好久沒有嘗過老家的虎皮肉了。希望先生家中的廚子手藝可要到家,要知道,我可是個標準的吃客!”
王正廷玩笑一句。
張梅生哈哈大笑,“放心吧,包你滿意!”
“等等,先生,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你。我在報紙上看到巡檢使的巡檢總署新劃出了一些科室,外省吵鬧的很兇,有人指責此舉跟北邊那位的動作一樣。此事到底是巡檢使無心之舉,還是另有內情?。
見張梅生轉身欲走,王正廷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問了一聲。
張梅生轉回身,向左右張望了幾眼,然後小聲說道:“這事當然是巡檢使的決定,回頭再跟你說個清楚吧。最近有些人不安分,巡檢使的這般舉動雖然爭議很大,可是在我看來,此舉倒也沒什麼,由巡檢使直接監督聯合軍政府工作,這似乎更有效率,而且權力也更集中。”
“哦?這麼說,你是贊成此舉的嘍?”王正廷微皺眉頭問道。
“別想太多了,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巡檢使也是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人。這一次若不是有人給他上了眼藥,根本沒有這一樁子的事情。要我看也就是那麼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下面沒有其他的毛病了,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不然你想啊,巡檢使就算是鐵打的人,整個軍政府那麼多的事情都扛在他肩上,他就忙得過來?”
張梅生臉上不以爲然,聲音卻不自覺的更小了一些,彷彿附近隔牆有耳一般。
“可是,如此一來,還要聯合軍政府各職部做什麼?”王正廷有些糊塗了。
張梅生笑道;“你學問多,但是也別想太多。用巡檢使的話講,這叫‘兩套班子,互爲補充’。現在全國局勢雖然看似平靜下來,但是隨着國會大選卻變得暗流涌動。你看那報紙上,不都報道了北邊那位的御用打手——梁啓超還在上串下跳的到處合併政黨呢嗎?不過我昨天晚上去見巡檢使,聽他說民主黨現在也只拉攏了一部分人,現在勉強在國會內的席位超過了兩百二十位,雖然比之前翻了一倍,但是比起***差距依舊明顯。以北邊那位的手段,只怕宋遁初想成功組閣也沒那麼輕鬆。巡檢使說了,外面可以亂,但是咱們這西部五省纔剛有了一點的底子,現在咱們全心全意的維穩,絕對不能讓他亂起來。成立巡檢總署此舉,也是收權之意,某些不能太過扯皮的事情就直接跳過各部跟議會,至於那些可以拖一拖的事情,就交給各部去跟議會扯皮。儒堂,巡檢使雖然年輕,但是若論政治手腕,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那麼幾位敢說不比巡檢使差。嘿,這一陣涼風雖然吹着舒服,但是也不能耽擱了你的事情了。我就不說了,晚上你過來吃飯的時候,咱們再談也不遲!”
“好!”
汽車重新發動,待車子去得遠了,張梅生這纔在幾個警衛的護送下往小巷裡面走去。他的宅院就在這一處小巷之中,乃是原本城中一位富商的府邸,因爲牽扯上了去年的軍需案,被查出賄賂軍需部的官員,把次品當做上等軍需品出售給軍政府,最終落得抄沒全部家產的悽慘下場。這處宅院後來就被李漢轉送給了他,內裡不但有山有水,還有一個小花園,原來的主人倒也真會享受!
嘴裡哼着小曲,張梅生剛叫開院門,一名僕人迎出門。
“老爺,有客來訪!”
接過僕人遞過去的拜帖,張梅生眉頭一擰。
“禍事,這兩個人怎麼想到來我這裡,壞了,回頭恐怕還要早早跟那邊說一聲!”
他本不想去見兩人的,只是前幾天一直都有意的避着幾人。便是在辦公時遇到也只敢匆忙打個招呼便立刻離開,卻沒想到今天給人堵到家裡來了!
苦笑,拿着拜帖轉了片刻心思,最後他還是有了計較,大不了等會送走了兩人,他便去跟那位解釋一下,免得那位心中添了堵。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可不能站錯了隊了!——
對不住,這一章少一點,在公司搬箱子時閃到腰了,坐着難受死了明天儘量一個大章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