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豔姑的高聲尖嘯驟然響起時,丁鵬還在午睡。
習慣了現代快節奏生活的丁鵬來到古代後,過着悠閒自在的生活,不久就養成了一個午睡的習慣,每日中午吃完飯後他都要小睡一會。
不只是他,靈山派其他人,包括衆弟子和幾名僕人,都有午時歇息的習慣。
柳豔姑的尖叫,就發生在這個午休時段。
丁鵬立馬驚醒,翻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趕往聲音發出的地方。
一路上,柳豔姑又接連發出了兩聲尖嘯,並且,在丁鵬即將抵達供奉之房時,已經聽到了激烈的打鬥聲。
柳豔姑和人交上手了!
丁鵬心急如焚,幾個大步來到門前,橫身撞了進去。
房門大開,兩道人影在房中騰挪縱躍,激烈的打鬥聲砰砰啪啪,勁風將一些桌椅擺設掃的亂滾在地。
丁鵬盯眼看去,其中一人正是柳豔姑,再細看另一人,結果卻讓他吃了一驚。
只見和柳豔姑交手的,竟然是一個四五十歲下人打扮的老頭,頭髮半黑半白,身形佝僂,正是那個平日畏畏縮縮任勞任怨的啞巴僕人。
竟然是他!
丁鵬有些吃驚,但不是太意外,啞巴正是他先前懷疑的人之一,但疑點不是太大,而且看着這個平日異常熟悉總是一副老實模樣的僕人,此刻變得兇橫彪悍,一副想將柳豔姑吃了的樣子,這種反差太大了。
此刻,兩人正鬥得激烈,啞巴身法兇悍,徒手搏擊,兩隻手掌似雞爪,尖銳的指甲上烏黑一片,招招不離柳豔姑胸前要害。
柳豔姑同樣使用的是一種爪法,手爪就如同漆上黃漆般詭異醒目,招式兇狠毒辣,絕對不是靈山武學。
“住手!”丁鵬大喝一聲,他已看出柳豔姑並不是啞僕對手,而且看啞巴那詭異可怕的手爪,恐怕不是什麼好路數,柳豔姑中上一記,絕對不會好受。
柳豔姑聞言,急攻幾爪,縱身一躍,不是往前,而是退後,迅速退到丁鵬身旁。
她和啞巴雖然交手只有幾招,但已明白自己絕不是他對手,如果丁鵬晚來一步,恐怕已經受傷。
啞巴也不追擊,站在原地,脊背挺直,臉上帶着一種肅殺的表情,再不復往日的卑躬屈膝畏畏縮縮。
柳豔姑站在丁鵬身邊,心中頓安,心有餘悸道:“這個奸賊好狡猾,竟然趁着午時藉着以打掃之名靠近這裡,如果不是我警覺,險些遭了他道兒。”
丁鵬神情嚴肅,心中也是驚異,這個啞巴隱藏在靈山數年,竟然一直沒有暴露行藏,而且看他不在黑夜過來查探,而是光天化日下行動,正是抓住了一般人的心理,人們都覺得像這種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情,往往都在黑暗中進行,很少人能想到他竟會白天過來行險一搏。
不得不說,這個啞巴的心思不僅慎密,而且非常狡詐。
丁鵬開口道:“到了現在,本座也不說什麼靈山待你不薄的話,閣下武藝高強,卻屈身隱藏靈山派,自然是另有圖謀。說出你的來意,本座可從輕發落!”
這個“說“字,丁鵬只是順口之語,因爲平日和這個啞巴交代事情,也是說習慣了,他知道啞巴能聽不能說,不過他會比劃手勢,交流應該不成問題。
沒想,啞巴竟然真的開口了,只聽他冷冷道:“掌門好心機!老夫千般謹慎,萬般小心,沒想還是上了你的當。”
他的話音嘶啞滄桑,還帶着一種特殊的地域口音,不像中原人士。
丁鵬冷笑道:“說心機的話本座可比閣下差遠了,想不到連啞巴都是裝出來的,是要隱藏閣下的出身?……當日先掌門見你病倒在山門,憐你可憐,將你收留在靈山派。不過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處心積慮僞裝出來的,想來閣下所謀甚大啊。”
啞巴冷冷道:“廢話少說,交出五毒真經,老夫立刻就走,從此絕不與你靈山爲難。”
五毒真經就是柳豔姑交給丁鵬的那本秘籍,丁鵬這兩日抽空看了一番,已經知曉這本秘籍其實是半本秘籍,是魔教一套叫五毒真經的秘籍的上半冊,至於下半冊,可能當年靈蛇老人並沒有得到。
丁鵬好笑地看着啞巴,淡然道:“閣下好大的口氣,真當我靈山派無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啞巴恨恨道:“這五毒真經乃是我聖教之物,當年你等自命正派之士,不顧江湖道義,集衆圍攻聖教,將我等趕盡殺絕,還卑鄙地搶走五毒真經,這就是你們這些自命正義的俠道人士所爲。老夫受師命來到中原,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知道丁老兒乃是當年倖存的人之一,這秘籍很有可能着落在他身上,於是設計進入靈山。結果幾番暗中偵察,竟然始終無法找到秘籍,要不是你小子在黑風寨使出五毒掌,老子還真是以爲找錯地方了。”
柳豔姑捅捅丁鵬後腰,低聲道:“掌門,那件東西留着也是無用,反而是個禍害,不如交給他,咱們靈山派徹底從這件事情中擺脫。”
丁鵬臉顯猶豫,故意裝作一副考慮的神態,其實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絕對不能放啞巴離開。不是他不願意擺脫這種很可能牽扯太多的禍事,而是如果放了啞巴,反而更容易爲自己和靈山派遭來災禍。
首先,啞巴身爲魔教中人,如果放他出去不巧被正派抓獲,那麼很可能供出靈山派,咬出丁鵬和柳豔姑都修煉了毒功。
再者,根據這些天丁鵬掌握的信息,魔教之人反覆無常,睚眥必報,自己等人修煉了他們很重視的秘籍武功,難道對方就會輕易罷休?如果換作是丁鵬自己,脫困後必然告訴魔教其他人,然後尋機報復靈山派,最起碼也要殺了丁鵬和柳豔姑,免得魔功外泄。
所以,這個啞巴絕對不能放走,今日必須將他留下或者擊斃。
啞巴功力深厚,耳朵很尖,已經模糊聽到柳豔姑的低語,見丁鵬臉顯猶豫,馬上道:“丁掌門,雖然數十年前我聖教和貴派有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什麼仇怨都應該淡了。再者我聖教被江湖所有幫派驅逐,不得不遠避苗疆,實在是人丁凋零,勉強苟延殘喘而已,既沒有實力也沒有心思談報仇。現在我們只想拿回原本屬於聖教的東西,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對貴派也沒有絲毫影響,如果丁掌門能通情達理,答應老夫的要求,那麼以往恩怨一筆勾銷。如果……丁掌門不答應,那麼我聖教即便人手再少,也會前仆後繼,想盡辦法也要奪回這本秘籍。相信丁掌門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丁鵬臉上閃過掙扎的表情,遲疑道:“閣下的意思是,本座只要將五毒真經交給你,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啞巴心中一喜,面上卻一副很真誠的表情,恭聲道:“丁掌門,說再無瓜葛也不對,我當日雖然是我僞裝病倒,不過也算承了丁老掌門之情,這份情誼我時刻記在心中,如果丁掌門將真經交給老夫,那麼以後江湖上有什麼爲難之事,我聖教會將靈山當做朋友,必要時會盡一份朋友之意。”
“那倒不用!”丁鵬有些厭惡道:“只要你答應下山後,再也不要與我靈山派產生任何聯繫和交集,那麼我就將秘籍交給你。至於你們魔教,本座沒有興趣與你們打交道。”
“好!”啞巴大聲道:“丁掌門痛快,老夫也不矯情!老夫可以發下心魔大誓,如果以後再找靈山麻煩或者對靈山派有任何不軌舉動,就叫老夫被心魔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誓言夠毒的,不過啞巴一點都不擔心,雖然心魔大誓是魔教最恐怖的酷刑,不過不啓動通靈血痕就發心魔大誓,誓言不會生效,他也就是認定丁鵬這樣的小年輕根本不清楚魔教秘事,故意騙他的。
丁鵬似乎相信了,想了一會,從懷中掏出一本發黃的書冊,向啞巴遞過去,邊說道:“這就是五毒真經,你拿後離開下山,不得遲……”
啞巴貪婪的目光盯着書冊,雙手急抓過去,耳中聽着丁鵬迂腐的話,心中恥笑:一個雛兒,果然好騙!
他手上動作,心中思索,分神下警惕心早就大減,而且他料定丁鵬這樣的小掌門果然沒有膽量和決心敢和魔教硬碰硬,遇到這種情況,往往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啞巴心中酌定,大半心思倒放在了即將到手的秘籍上。
就在他手指剛剛觸摸到書冊,丁鵬話音未落時,情形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