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是象山一帶最大的羣頭，雖然跟着他吃飯的羣演不是最多的。
但跟他的人多數都是大特約、大羣衆級別的。
掌握着這麼一筆資源，就座位了他第一羣頭的地位。
看到司機和李志凡進來，趙武先是隨意的瞅了一眼李志凡，但又很快擡起頭，盯着他打量了半天。
“你……怎麼這麼眼熟呢？”
趙武腦海中搜尋着，手上的牌也忘了打。
李志凡笑笑：“武哥，我是從京城來的，之前一直在北影廠混着，這次受許哥的邀約來象山，也想看看這邊的情況！”
“哦！”趙武還是沒想起哪兒見過李志凡來，嘴上說着，“那你應該客串不少角色吧？”
“小打小鬧，也不算多！”李志凡說。
趙武點了點頭，手上摸了張牌打了下去，結果這張牌剛好給上家點了炮。
“不玩了，不玩了！”
趙武站起身，“錢先欠着，完了給！”
然後對李志凡說：“走吧，上樓再談！”
這棟三層小樓就是單身宿舍的格局，從棋牌室後門出來，就是一樓的樓道。
走廊上，不少房間的門都開着，裡面有男女混居的，有幾個同性朋友住一起的，將就點的男生穿着大褲衩大背心，女生穿着連衣睡裙，有不將就的，幾乎近似衣不遮體，開放的程度，讓人觸目驚心，連連驚歎。
上了二樓，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足療按摩，雖然不知道里面幹什麼，但路過門口就能聽到一些異樣的聲音。
趙武的房間在二樓走廊最盡頭，外面看起來很破舊，裡面卻別有洞天，比樓下那些羣演住的要好很多，不輸給那些小旅館的標準間。
“隨便坐！”
關上門，趙武一招手，“老閻，倒杯水給小李！”
司機老閻立即點頭去辦，看來他對這個屋子挺熟，從飲水機下熟稔的找出茶葉，泡了兩杯，給李志凡和趙武分別端上。
“小李！”
趙武吹着熱茶，慢悠悠的說着，“之前在北影廠，應該跟過羣頭吧？”
“跟過！”李志凡說，“但不知道趙哥這兒的規矩是……”
“我這兒也一樣！”
趙武說，“我幫演員們介紹的活兒，一般抽百分之三十五，跟組簽了合同的大特約稍微少一點，百分之三十。”
這個比例還是挺符合市價的，一般羣演一天八小時一百五，羣頭從中抽百分之三十五，如果劇組拍攝超時，給的雙倍酬勞則由演員全拿，只有劇組不肯付超時雙倍酬勞時，羣頭出面解決，纔會抽這筆錢，具體抽多少，看具體情況。
趙武繼而說道：“我看你比較面熟，想來在不少的劇組待過吧？你如果願意來象山，我可以少抽五個點，一般戲之抽百分之三十，跟劇組簽了合同的話，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看場數定，怎麼樣？”
“還行！”
李志凡淡笑道，“那以後就麻煩趙哥了！”
“哈哈，好！大家互相照顧，我幫你，就是爲了讓你也幫我嘛。”
趙武樂呵呵的說着，又叫司機老閻拿了張表格出來。
這表格粗糙的很，但卻有個公司，叫：武林演藝中介公司。
這玩意不屬於合同，就是簡單的資料表，不具有法律效應，但很多法盲新人，以爲簽了這個資料表，就相當於跟羣頭簽了經濟合同。
李志凡大略的看了眼這資料表，然後笑到：“趙哥，我今兒沒帶身份證出來，要不改天再填吧！”
“沒關係！”
趙武一擺手，“隨便填一填，我把資料掛上演員之家網站，方便幫你推廣。”
“可我記不得身份證號啊。”
“這個……這個也無關緊要，把你的姓名，電話號碼，還有你的閱信號，coco號留下就行。”
“那行吧！”
李志凡拿起筆，除了姓名“李志”和電話號碼外，閱信號以及coco號都是小號。
“李志，勵志！好名字！”
趙武哈哈笑着，這個解答，跟司機老閻完全不同，此時的老閻也只有呵呵訕笑的份。
……
第二天。
李志凡是一個人打車去的片場，沒有再擠許格和老閻的車。
到達的時候已經七點半，劇組全員都已經準備完畢，可本該開拍的第一場戲，卻遲遲沒有開拍。
李志凡湊到一個羣演身邊，問道：“怎麼回事啊？還不開始？”
“不知道！”
這個羣演打着哈欠，一臉麻木，似乎幾點開拍跟他的關係並不大。
就在這時，又一個羣演跑了過來，喊道：“醫院的獻血車來了，肯定是出事兒了！”
“什麼？”
李志凡一愣，上前詢問，“不會是拍戲吧？”
“怎麼可能？”對方說：“咱們這是民國城，怎麼可能有現代的獻血車？”
其他羣演一聽，全都圍了過來。
“那是怎麼回事？難道要咱們獻血？”
“有可能，但沒有提前通知過啊？”
“還是說有劇組開工出事故了？”
“傻，出事故來的應該是救護車！”
這時，又有人喊道：“不好啦，警車也來了！”
“我擦，警察也來了，不會真是出啥事兒了吧？”
“警察……獻血……這……聯繫不起來啊？”
聽到這些消息，不少羣演衣服一脫，轉身就跑。
李志凡不禁好奇的向其他羣演問道：“這些人跑什麼啊？”
“嗨，他們啊？都是身上有案子的，你看那天大個兒，殺了人從內蒙跑過來的，現在警察過來查，不跑等被抓啊？”
“呃……”
李志凡無語了，沒想到還有這種人混雜在羣演裡。
這時，許格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所有人集合，所有人出來，在街上站好！”
“許哥，這是幹嘛啊？”
一個羣演上前問道。
許格說：“一會兒要驗血，你們有不良嗜好的趕緊走，醫生和警察都來了，抓住都逃不掉。”
“不良嗜好？”
所有人面面相覷，愣了大概一分鐘。
李志凡也是在旁人解釋下，才明白怎麼回事。
這是來查涉-毒人員來了。
“你們快看騰飛新聞！”
旁邊的羣演拿着手機叫道：“今天查了三起演藝圈涉-毒案！已經抓了四十幾個人。”
“這麼多？”
“握草，我先走了，拜拜！”
“各位兄弟保重，後會有期！”
“我也避避風頭去吧！”
李志凡愣愕的看着周圍那些先一步離開的羣演們，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
拿出手機，打開騰飛新聞。
果然，相關頭條已經佔了所有版面——
昨晚22點45，京城某音樂專科學院舉行校園草地音樂節，查處吸-毒人員30多名，除學生外，還有四名演藝圈人士——劉某、範某、高某、陳某。
警方連夜突擊，從這四名演藝圈人士的口中，交代出數名娛樂圈毒友。
凌晨四點，警方在京城朝陽某洗浴中心內，抓捕正在犯案的演員宋某、歌手何某、編劇周某，以及幾個特服小姐。
同一時間，滬市警方在陸家嘴一酒店抓捕兩名女演員歐某、苗某，以及同房內的一名導演王某。
此外，全國還有數起抓捕，其中在南海影視城和橫店影視城的幾個劇組，也抓捕了數人。
這麼一場翻天覆地的抓捕行動，無疑給華夏娛樂圈來了一場大地震，一夜之間，很多劇組因演員或導演突然被抓，被迫停工。
很多電視臺的綜藝節目、商演活動，都陷入了停滯，相關涉事藝人的公司，更是忙成了一團亂。
……
網上。
網友們一片熱議。
有幸災樂禍的，有深惡痛絕的，有嘲諷的，有哭着哀求大家不要罵它家愛豆的。
娛樂界未涉事的明星們，也人人自危，不敢站出來說一句對錯。
甚至平日裡關係不錯的藝人朋友，都紛紛取消了快博關注。
……
導演王某的快博下。
“真丟人！不僅吸-毒，還跟倆個女演員玩雙飛，業界毒瘤！”
“垃圾！滾出娛樂圈！”
“垃圾！你毀了我家小歐！”
“王八蛋！我家苗苗肯定是被你污染的！”
“你們放屁！王導頂多是玩了個雙飛，肯發沒有吸！”
“大垃圾，什麼樣的導演就有什麼樣的粉絲！”
“呵呵！都是一丘之貉，買賣雙方的粉絲居然撕起來了？這些時候還不趕緊撇清？真是智障！”
……
而苗某和歐某的快博下。
“苗苗，快發條快博，告訴我不是真的！”
“苗苗，我們相信你是被逼的！”
“不可能，吸-毒的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苗苗絕不可能是吸毒的！”
“小歐，不要放棄自己！加油！”
“歐姐，我正看你的戲呢！就聽到這個噩耗，告訴我不是真的，對不對？是姓王的那個八旦對不對？”
“小歐！你快出來發快博啊！別睡了！”
……
從朝陽某洗浴中心抓走的演員宋某、歌手何某和編劇周某的快博下，又是另一番風景。
“大垃圾！”
“枉我那麼喜歡你的歌！”
“呸！虧我還覺得你拍的戲好看！”
“滾出娛樂圈，以後你編劇的戲，我絕對不看！”
“不僅吸-毒，還****真是娛樂圈兒的毒瘤！”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2016年度大戲：娛樂圈監獄風雲！”
“有男女演員、有編劇、有導演、有歌手，還有音樂學校的學生當羣演，這足夠拍一部大戲了！”
“就叫《娛樂圈之監獄風雲》！”
“《監獄風雲2016》！”
“導演：王某！編劇：周某！”
“女一號：苗某！女二號：歐某！”
“男一號：宋某！男二號：劉某！反一號：範某！”
“片頭曲、特別出演：何某！”
“片尾曲、友情客串：高某！”
“插曲、友情客串：陳某！”
“哈哈哈，你們太搞笑了！”
……
影視城。
該跑的羣演大多數都跑了，但隨着來的警察越來越多，也有很多沒跑掉的。
城內好幾處空地上，現在站滿了人，一個個上獻血大巴，進行驗血，還有進行尿檢。
尿檢是爲了檢查最近72小時內，有沒有吸-毒，而驗血是爲了檢查有沒有吸毒史。
這其中有一輛大巴車前，排隊的人比較少，都是圈裡有頭有臉的明星，一線二線甚至超一線都有，他們也是警方和醫院重點檢查的目標。
今天來影視城拍戲，沒想到遇上這種事兒。
不過大多數明星都積極配合，爲的是自證清白，尤其是那些今天被抓的藝人裡，有關係不錯的，通過這次檢驗，也能撇清關係。
李志凡也在其中。
這時候他也不怕暴露身份了，因爲無論是什麼身份，現在都得亮出來。
排在李志凡前面的，是兩個一線小花旦。
倆人湊在一起嘀咕：
“小范也被抓了！”
“嗯！”
“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他有這種狀況？”
“沒有啊，我們一起的時間不長！”
“那他是最近纔開始的？”
“應該是吧！”
“今天這個檢查力度還不算大，有機會去醫院做個全身性的檢查吧，聽說吸料子的，很多都有hiv！”
“……”
“真的，不騙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一定要記得啊，我該上去了！”
聽着這倆人小聲嘀咕，李志凡不禁斜視。
這倆在圈裡有各種女神的稱號，粉絲們也是喜歡她們的清純，可實際私生活，不但沒網友想的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反而比普通人要亂得多。
“你好，麻煩幫個忙可以嗎？”
這時，剩下的那個小花旦，扭頭向李志凡開口道，“我有點害怕，待會兒你先上行不行？”
李志凡疑惑道：“你不會……”
“沒有沒有！”小花旦連連擺手，“我暈針，讓我再緩緩！”
“行吧！”
李志凡答應了，他還想早點驗完，回去睡覺呢！
這輛獻血車的中間有道門，正好分成兩節，前一位到後面尿檢時，李志凡便可以上車抽血了。
抽血處只有兩個護士，一個抽血，一個旁邊填表。
落座後，其中一個問：“伸胳膊！”
另一個則問：“姓名，年齡，性別，家庭住址，身份證號！”
李志凡乖乖伸出胳膊，又報上了自己的信息。
抽血的護士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李志凡越是往後縮，她越是將李志凡的胳膊往自己胸口上懟。
來回折騰的時候，李志凡看到護士拿出個皮管子，不僅好奇道：“這個管子是什麼？”
“壓脈帶！”
護士脆生生的說道。
李志凡一愣，脫口而出：“呀咩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