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看到兩個人的身影之後,想了想,狙擊手的手還是沒有扣下去,透視鏡裡雖然看不清那少年和那少女的面容,但是卻清晰的將兩個人紅外的身形顯露無遺,那個少年倒沒什麼,有些瘦削的身體,雖然看上去身板挺直,卻只是一般人的模樣。
但是那個少女的身影卻宛如一尊完美的剪影一般,在紅外線的透視下顯示出美妙無比的窈窕身形來,即便只是一個紅外影子,看上去也頗令人心動,而且一頭柔順的情絲飄揚着,顯示着着女孩子的容貌也絕對不會比身材差到哪裡去。
如果一槍狙死了,未免有些可惜,再沒有見到真面目之前,還是不要下死手的好,這兩個人能在單艙裡,顯然地位不低,應該是個比較有錢的人物,那個妞應該留下來給老大看看。狙擊手心想着,把槍口對準了凌雲的頭部,決定先是一槍打死這個少年再說。
砰!
清脆的槍響聲再一次響起,渡船上的死裡逃生的打手和偷渡客們驚懼的聽着,不知道這一次如同地獄裡的魔鬼一般的槍聲不知道又會要了誰的性命,每個人都在心裡暗暗祈禱着,希望這可怕的一槍不要落到自己身上。
……………
良久,人們這才擡起頭來,有些困惑的相互看着,又面面相覷和四處張望着,怎麼回事?好像和前幾次不一樣哪?前十幾次槍響,幾乎每響一槍都伴隨着一聲慘叫和鮮血四濺的場面,怎麼這一次,除了槍響,就無人慘叫了?難道那個可怕的狙擊手槍法落空了?一時之間,偷渡客們和打手都是互相驚奇的看着,以爲出現了奇蹟,或者是對方出現了烏龍。
潔白纖細的食指和拇指輕輕的捏住了一顆十公分長的尖尖的子彈,這子彈沒有蛋殼,但是通體都是由純亮的不鏽鋼合金打造,後面的部分則是裝滿了TNT火藥推進力的動力部分,整顆子彈呈現流線型設計,表面上刻滿了螺旋形的花紋,可以在突破空氣阻力上起到一半的推進作用,如果拋去子彈的功能不看,僅憑子彈的自身便足以成爲一枚藝術品。
“越是美麗的東西危害性也就越大,看來我們很難再保持看熱鬧的姿態了。”凌雲淡淡的說道,在狙擊手向他射出子彈的一瞬間,精神力場便將子彈攔截了下來,然後被小柔輕輕的捏在手裡,兩個人注目看着子彈,都是大感興趣的樣子。
“我可沒有危害性哦?”小柔用纖細柔嫩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吃吃的笑着說道,“你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們現在就出去嗎?”
凌雲輕輕的點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突然想起了在北京西區追蹤老廖的時候,也曾經與一個至今不知道那個番號部隊的軍方組織的狙擊手對決的情景,似乎自己和狙擊手很有緣,不論是在陸地上,還是在海洋上,都能看見這號負責暗殺的人物,不過這一次,對方用的槍支和子彈顯然更高級一些,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哪怕是剛開啓精神力場的異能者,恐怕都要死於非命,在用精神力場卸掉子彈衝擊力的時候,凌雲也對這種子彈的衝擊力感到了一絲驚訝。
“我估計過一會老於就別憋不住來找我們了,不過在這之前,爲了避免有人來騷擾我們,還是回敬一下這羣不長眼睛的傢伙們要好一些。”凌雲從小柔手裡輕輕接過巴雷特子彈,忽然屈指一彈,強大的精神力場銀芒一閃,巴列特子彈呼嘯着從來時的軌跡裡穿了出去,竟然沒有絲毫聲音,那是速度運轉到了極致,將音速遠遠的拋在了後面產生的現象。
狙擊手愣愣的在紅外透視裡看着那一對還在不停活動的少年男女,他可以肯定,子彈絕對射擊出去了,完全沒有卡殼,而且方向也沒有絲毫的錯漏,透視望遠鏡甚至還可以看到巴雷特子彈穿破單艙鐵壁時留下的空洞,而少年的身軀,始終就在空洞的後面沒有動過地方。
但是現在,既沒有傳來少年的慘叫聲,也沒有子彈打中障礙物後的特有的聲感。彷彿子彈在穿過單艙鐵壁後,就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否則那個少年怎麼會毫髮無損。狙擊手的腦海裡忽然涌起一個荒誕不經的念頭,或者……單艙裡並沒有真的人,就是兩個無名的剪影,緊跟着,他馬上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兩個活動在紅外線裡的影子?那除非是鬼魂。
大白天怎麼可能看見鬼魂呢?難道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嗎?狙擊手困惑的想着,似乎冥冥中看到一物正在向自己飛來,好像一隻蚊子,可是什麼蚊子能飛得這麼快呢?
狙擊手只看見銀光一閃,然後他看見自己身前的槍膛先是猛烈的震了一下,從槍管到槍身,一點點的變得發紅,再然後開始變成漫天的鐵屑炸裂開來,一直延伸到槍中部的電子瞄準鏡上,雙層茶色玻璃帶有紅外功能的瞄準鏡瞬間碎裂成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細微晶體,然後銀色的尖端再次從晶體中飛射出來,再次射進另一個柔軟的還略微帶有一絲迷惑神情的晶體之中,那是狙擊手的眼球。
噗的一聲,隨着一道血箭的突然射出,狙擊手腦後的頭髮忽然飄蕩起來,不鏽鋼合金高硬度的子彈動能依然沒有消耗乾淨,在射穿了狙擊手的腦組織後,又再次前行,無聲無息的穿透了正在檢查大炮炮口的炮手的額頭後,又奪的一聲,在升起海盜旗的完全由碗口粗細的鋼鐵製成的旗杆上炸裂。
巴雷特子彈終於完成了它所有的使命,高合金的皮膚再也無法經受巨大動能所帶來的空氣摩擦和劇烈的撞擊,化成一團熾烈的銀色火焰後將旗杆熊熊包裹在裡面,頓時將錦布織就的海盜旗捲進了火海里面,變成了一團燃燒着的灰燼,吱呀一聲,斷裂了大半截的旗杆無法支撐住自身的重量,緩緩的向後倒了下去,砰的一聲,將身後的船艙蓋子砸的凹陷下去。
一陣猶如哨子般尖銳之極的聲響隨着風聲傳了過來,登時震得每個人耳朵都是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每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面上露出不堪忍受的痛苦之色。那是在極速射擊的巴列特子彈過後,才隨着海風飄散過來的子彈聲音。
一彈之威,強於如此。
亞當斯和凱鬆開捂着的耳朵,紛紛驚懼的看着對方,兩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又是驚恐又是迷惑不解的神色,亞當斯迷惑的說道:“對方有狙擊手?”但是話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對,如果對方也有狙擊手的話,又何必在等到着自己殺掉十數個殺手之後再行反擊?
凱嘆了一口氣:“亞當斯,我說過什麼來着,看來很多情況我們並不瞭解,我的意見是趕緊撤退,以避免對手有高手存在,否則我們會有更大的傷亡。”
“不,親愛的凱,他們已經把我激怒了,我必須要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爲剛纔的行爲懺悔,敢殺我的人,我寧肯虧本錢,也要把他們全部殺光。”亞當斯的神色恢復了鎮定,粗狂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神色,惡狠狠的說着。他的確是氣壞了,做海盜橫行無忌了這麼多年,在武器裝備如此優良的情況下,應該是以零傷亡的代價消滅對方纔是正常的,但是現在,還沒有殺了對方几個人,自己這一方倒是先死了一個資深的狙擊手和一個經驗豐富的炮手。論起價值來,這兩個人遠勝於對方整整一船人。
他打了個手勢,身後排成縱排的海盜開始整裝待發,形成一個扇面站着,每個人都拉開等同的距離,這是爲了最快也是最大限度的保持攻勢的伶俐,亞當斯已經準備強行攻船了,兩個重機槍手在甲板的兩側站好了位置,準備隨時給攻船的海盜打好掩護,亞當斯又發佈了命令,命令羅盤手全速前進,務必要在十分鐘內攔截住偷渡船隻,哪怕就是給他撞沉了,也要出得一口心頭之氣。
凱想說些什麼,但是蠕動了下厚厚的黑嘴脣,還是默默的向後走去,亞當斯纔是海盜船上的老大,而他不過是一個訓練海盜的前海軍陸戰隊退役的特種教官。黑人有黑人的智慧,永遠知道什麼時候需要給老闆上建議,什麼時候只需要默默的服從。
今天的天氣不錯呢,凱看了一眼頭上熾熱的太陽,海面上風平Lang靜,海風徐徐,如果不是在緊張的搶劫,這裡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休閒的好地方。也許,過了這次,我就可以考慮拿筆錢回美國過閒適的日子了,凱默默的想着,強行將心裡隱隱的不安壓了下去。
老於還在緊張的駕駛着渡船,完全沒有注意到船艙裡和海盜船上發生的變化,甚至連近在咫尺的慘叫聲和槍擊聲都沒有聽見。他的全部精神,都投射到了羅盤上面。從目前的追蹤與反追蹤情況看,雙方保持的距離還可以,只要再過兩個小時,兩個小時,老於在心裡狂叫着,他就有把握把船開到魔鬼海域裡面去,憑藉對地形的熟悉,他肯定能夠擺脫海盜船的追擊,或者,只要海盜船也知道那片暗礁密佈的海域,就不會再費大力氣或者甘冒奇險進入那裡,至於死幾個人,死多少,已經不在老於的考慮之內。
噠噠噠……渡船的發動機突然傳出劇烈的空轉聲音,一股刺鼻的烤糊味道隨之傳到加持艙內,跟。着渡船猛然一震,速度立刻降了下來。僅憑着慣性依舊快速前行,老於大吃一驚,還以爲急速行船之下,馬達除了毛病,他放下羅盤,急不可待的在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電子儀盤上尋找着問題的所在,幾秒鐘後,問題終於找到了,老於的臉忽然變得蒼白無比,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渡船停下來的原因只有一個:沒有燃油了。
老於恨恨的一拍大腿,渡船上不是沒有備用的燃油,但是在海盜船的緊急追擊下,又哪有時間去加油?海盜船在幾分鐘內就會圍上來,只需要橫着一攔截,那麼渡船就無路可逃。自己竟然在高度緊張之下,忘記了平時的行速和最高速消耗燃油的差別,以至於油料竟然提前燃燒完,這一下,可是徹底將生命推向了深淵裡。
老於怔了片刻,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決然狠辣的神色,既然已經無法倖免,那麼還不如拼個你死我活,從對方連續炮擊威脅之下來看,顯然是要強行登船,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所有的武器都沒有必要留着,或者只留下一顆子彈,那是在彈盡糧絕時留給字跡的。
他彎下腰,從羅盤下面的鐵櫃裡抽出一把已經裝滿了子彈的MA4,這是渡船上的最好槍支,是老於此前通過黑市買來的珍藏版,本來以爲只具有收藏價值,想不到現在卻真的派上了用場。老於嘆息了一下,用一塊乾淨的溼手機輕輕的擦拭去MA4上的浮灰,轉身推開門走出駕駛艙外。
在經過單艙的門口時,他忽然象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臉上顯出一絲猶豫的神色,但是還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單艙的門口,輕輕的叩動了單薄的鐵門。
自始至終,單艙裡都沒有傳出任何聲音,如果不是知道這個單艙是封閉的,老於嚴重懷疑凌雲和小柔已經離開了渡船,但是大海茫茫,他們又怎麼可能離開。可是如果不離開,面對着海盜船的炮擊和槍殺,乘客艙裡已經亂成一團,又怎麼可能這麼安靜?但是無論對方有多麼神秘,老於都要硬着頭皮把這個消息告訴對方,至於對方怎麼選擇,是戰是逃,那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老於又叩動了幾下,他決定,如果對方再沒有任何反應的話,那麼自己也盡心了,或許,兩個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簡單,或者已經在單艙裡嚇得渾身發抖也不一定。老於心想着。
“進來,門沒鎖。”單艙裡傳出凌雲平淡而又穩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