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近了的時候,林少華看得更清楚,那個人真不是小孩,而是個侏儒,但一個侏儒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
大鐵猜至少有四到五十斤重,一個看起來跟十一二歲小孩子一般高的侏儒怎麼可能揮灑自如的使用那個大錘?
林少華一注意,那個侏儒身體中顯露出一股很強的“氣”!
這讓林少華全身一震,把魚竿一扔,緩緩站起身來,心裡猜測着,難道這個人是巫門的漏網之魚?
或者是那個金剛的兄弟?
侏儒走近到七八米的地方時,瞄了瞄林少華,把揹簍取下放在地上,大錘也放在揹簍旁,然後對林少華笑道:“釣魚啊?我看你的釣餌料不行……”
那侏儒一邊說,一邊從揹簍裡取了一個小黑色的塑料袋出來,把袋子打開後,林少華就聞到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有點香,但又有點怪。
侏儒把袋子捲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是一大團黑中帶紅的東西,像麪糰一樣揉捏在一起。
林少華瞧得出這個侏儒絕不是個普通人,但又感覺到他對自己沒有惡意,當然,他的警惕絲毫沒有放鬆,只是奇怪的問他:“你這是什麼東西?”
侏儒笑了笑,說:“這是我秘製的魚餌料,效果好不好,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說着就把那黑麪團似的東西扯了一塊下來,捏散成粉狀,然後往林少華釣魚的那個死角河口水面撒過去。
“刷刷刷”的聲音中,那粉末撒在水面上後,居然不下沉,就漂浮在水面上。
林少華好奇的盯着,水面依舊安靜,不過那種安靜只持續了五秒鐘,緊接着就看到到處水波晃動,不一會兒,水面上就露出一張張扁形的嘴來,吃着那些漂浮的餌料。
安怡和思兒也跑了過來,看着那異常的情形不禁全神貫注的盯着。
水面上的嘴也越來越多,到後來,幾乎是在搶食了,水花翻動中,幾條碩大的黑背露出水面來。
安怡激動得大叫起來:“哇,大魚……好大的魚……”
林少華也極爲好奇,這個死角水面的面積大約有一百來個平方,但此時水面波浪翻動,冒出水面來搶食的魚沒有五千條也有三千條,彷彿這附近河裡的魚全部都冒了出來。
尤其是其中還有好幾條似乎有一米長的大魚,大嘴張開就像一隻小碗,嘴裡黑洞洞的的,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巖洞。
侏儒彎腰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然後用力往那幾條大魚的方向砸過去,“叭”的一聲,石頭砸在魚身上的響聲特別大,好像砸碎骨頭一般的聲音。
其實這時候,水裡的魚已經是密密麻麻,在水面上遮天蔽日一般,隨便砸一塊石頭下去就能砸到魚。
但侏儒的準頭似乎不錯,而且力氣又大,這一塊石頭居然砸到一條大魚頭上,那條大魚頓時翻過身,露出白白的肚皮,顯然是死了!
侏儒又在揹簍裡取出一卷繩子來,繩頭上有一個鐵鉤子,他把鉤子向水裡扔出去,很準的就鉤在了那翻白的大魚嘴裡。
幾個人都興奮的盯着侏儒做這些,三下兩下的就把繩子拉了回來,那似乎一動不動,似乎死得透了。
水面上的魚已經搶食光了那些魚餌料,水花閃動中,一條條的都鑽進了水裡,瞬間消失不見。
侏儒拖上岸的那條魚,此時纔看得清楚,是一條黑背鰱魚,兩條几達尺許的鬍鬚,滿嘴利齒,整個身體長約一米。
林少華提着那魚試了試重量,達不多有三十斤左右,不禁訝然:“好大的魚啊,這河裡能有這麼大的魚?”
侏儒笑道:“肯定有,這鰱魚至少活了十幾年了,剛纔我看到像這麼大的還有好幾條,這鰱魚厲害,一般的魚線都會給它扯斷,魚鉤也會咬斷,很難釣到。”
思兒和安怡都伸手去摸那魚,這是在河裡,又不是在海里江裡,能弄到這麼大的魚,着實罕見。
而林少華更感興趣的卻是侏儒的魚餌料,盯着他那包黑麪團問道:“大哥,你那餌料是用什麼做的?太神奇了,剛纔那些魚似乎都跑出來搶食,我可從沒見過有這麼神奇的魚餌料啊!”
其實林少華自己擁有與動植物交流思維,並控它們的能力,但他一般還是不用,尤其是像抓魚來吃,如果是有生命危險,那他會毫不猶豫的使用那能力。
但要抓來吃,林少華還是不忍心,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叫你的朋友過來,然後背後給他捅一刀,雖然魚是沒有智慧的動物,但他依然不想那麼幹。
侏儒把魚提起來看了看,然後笑問林少華三個人:“要不要吃烤魚?我可帶有傢伙!”
安怡和思兒都說:“好啊,這麼大的魚吃起來肯定很好吃!”
其實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而是出來玩,像搞這樣的野炊,本來就是很興奮的事,有魚烤來吃,而且是自己看着抓到的魚,跟花錢在市場上買的魚,自然又有不同的感覺。
侏儒“呵呵”一笑,然後把揹簍拿過來,從揹簍裡取了一把牛耳尖刀,就在河邊剖魚剔鱗,把大魚清洗乾淨,然後才說:“你們先等一下,我去山上弄點柴禾。”
看着侏儒利索的從河邊小路上去,到山上的林子裡撿乾柴禾,安怡忍不住說:“這個大哥真是身殘志不殘,有這麼一手好手藝,看來是餓不着他了……”
停了停又對林少華說:“少華,等一下吃完魚,我們給他點錢!”
林少華點頭應允:“好,你不說我也會給的!”
不過林少華心裡還是有另外的念頭,因爲有思兒在,所以他沒有說出來,看看思兒的表情,應該是不認識這個侏儒,而且也沒起什麼疑心,起先自己還認爲這個侏儒有可能是巫門殘留的人,但後來碰了他的手後,也排除了那個念頭。
這個侏儒有秘密,但對他沒有惡意,而且絕對不是巫門人,所以林少華還有意替他隱瞞,他自然也不會是一個碰巧而來的打魚人!
半個小時後,侏儒就從山上下來,撿了一大捆乾枯的樹枝,用藤條繫好,那麼大一捆枯樹枝簡直超過他身體幅度幾倍。
安怡更是憐憫他,隔老遠就說:“好辛苦。”
等到侏儒把柴禾扛到後,就在河灘上架了三塊尺許高的石頭當竈,然後把乾枯柴禾架起來,順手在褲袋裡摸了張紙出來點燃了塞到枯枝下,很容易就把火點燃了。
乾枯枝點燃後沒什麼煙,只有裡面夾了溼柴樹枝纔會有濃煙,火焰在陽光下閃爍飄動,幾乎看不見。
接着似乎就是侏儒的表演時間了,用尖耳刀在魚身上割開了許多條狀的斜口子,然後往口子裡面撒了些佐料。
他那揹簍裡簡直就像個百寶箱,取出來十來個小瓶子,瓶子裡面裝了不同的佐料,瓶蓋上開了許多針孔小眼,倒着抖動,佐料就灑出來了。
一條長棍子洞穿了大魚身體,橫架在火堆上,侏儒一邊翻滾一邊灑佐料。
思兒和安怡瞧得津津有味,魚身上滴出油來,顏色慢慢變得金黃,侏儒火候很老到,魚的香味越來越濃,但卻沒有一點被烤焦。
香味真的很濃,林少華,思兒,安怡,三個人一直都在吞口水,但侏儒沒有說可以吃了的話,他們也不好意思就叫吃。
侏儒慢慢悠悠的烤了半個小時,眼見着實差不多了,這才把棍子移到一邊,在石塊上架好了,然後用刀割了一片下來,先遞給了思兒,說:“小姑娘,你先嚐嘗,看看熟了沒,味道怎麼樣!”
思兒也不客氣,接過來,就用手抓着,魚肉有些燙手,就着吃了一口在嘴裡,頓時那個香味就充盈在嘴裡。
“好吃,真香啊!”思兒都忍不住讚了一聲。
侏儒這才又割了一塊給安怡,說:“女士優先!”
安怡接過來,笑吟吟的說道:“謝謝大哥了!”
然後纔是林少華,三十斤重的大魚,除掉內臟後淨重也有十七八斤,四個人是足夠吃了。
林少華真的從沒吃過這麼好味道的魚,也不知道這個侏儒到底是怎麼弄的,估計與他的佐料有關。
在高檔餐廳又不是沒吃過魚,尤其是安怡,鮑魚魚翅什麼的,她見識得多了,但這個魚的味道實在太特別,一邊吃一邊又想着,這個侏儒有這一手好手藝,放到那些五星級酒店也是一級的特色廚師啊,怎麼還在河邊像叫花子一樣?
魚沒吃完,林少華和思兒安怡三個人都飽了,那侏儒把火堆淋熄,然後裝好他的器具,背了揹簍就要走。
林少華趕緊掏了幾百塊錢,數也沒數的就塞給他,說:“大哥,這條魚算是你的,買的話也得幾百塊錢,我這算是一點點心意,請你收下……”
那侏儒沉吟了一下,然後爽快的收下了,說道:“好,那就多謝了!”
看着侏儒揹着揹簍,提着錘子,往上爬向公路,然後消失不見,安怡嘆道:“真是個奇怪的人!”
三個人就在河邊洗了臉和手,看看已過午後,安怡就說:“少華,我們回去吧,回去給思兒買幾件衣服,我看思兒沒什麼穿的!”
林少華見安怡對思兒是越來越好,悶悶的回答了一聲:“你說回去就回去吧!”
等他收拾行李時,思兒拉了安怡的手先往路上去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林少華提了袋子跟在後面,隔了她們約有十幾米遠。
要上公路的地方窄,思兒走在了最前面,剛一上公路,忽然間,沉悶的汽車發動機聲音吼叫着直衝過來。
思兒也在瞬間發覺情形不對,一抖身要運起蠶蛾來,陡然間,全身似乎翻江倒海一般難受,渾身無力,身體動彈不得。
也就在此時,思兒看到迎面一輛汽車飛速向她撞來,而另一邊,那烤魚的侏儒提着大鐵錘也向她飛奔而來,嘴裡吼叫着:“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