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想跟你說。”
陳立開口,一臉正色。
魚骨兒臉色更加疑惑了,於此同時,她的眼底還閃過深深的不安。
陳立將她拉到小院桌子旁,讓她坐了下來,然後自己也坐在她的對面。
接着就從懷裡取出了三根金燦燦的猴毛,拉過魚骨兒的小手,將她手掌攤開後,便將這三根連夜煉製的猴毛放了上去。
“這是?”
魚骨兒睫毛顫了顫,有些不解。
陳立道:“這是我用法術煉製過的救命猴毛,裡面藏着的是我的分身,你如果遇上了危險,拋出一根,我的分身就會出現。”
“分、分身?”魚骨兒喃喃了一句,隨後擡起頭來,眼眶微紅地看着猴子,道:“你要走了,是嗎?”
陳立不說話,只是默認了。
魚骨兒見狀,笑了笑,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所以要回去了嗎?”
“嗯。”
陳立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
魚骨兒聞言,腦袋低了低,“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你救了我們這個村子。”
說完,就見她突然伸出手,將猴子的手拉了過來,然後撐開他的掌心,將那三根金燦燦的猴毛放了回去。
“你不欠我的,所以沒必要給我留東西。”
說完,就見她起身要離開。
陳立一把將她拉住,雖然她沒有回過頭來,但通過她身子的輕微顫抖,和那怎麼也掩蓋不住的輕微抽泣,也足以猜到她此時此刻淚流滿面的模樣。
“你、你放開我,我去給你做飯,要離開了,總不能餓着肚子不是?”
她強忍着哭腔說道。
陳立嘆息了一聲,將她拉了回來,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龐,語氣帶着歉意道:“對不起,打擾了你的生活,但我必須要離開,因爲……”
“因爲我和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嗎?”魚骨兒豁出去了,揚起腦袋,任眼淚流淌。
“對不起。”
陳立再次重複這三個字。
魚骨兒哽咽,不停抹着臉上淚水,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孩,相反,她心靈手巧,心地善良,寧願自己傷心也不希望別人難過。
止住了抽泣之後,她強裝歡樂地擠出笑容,道:“猴子,你真怪,沒事說對不起幹嘛?你本來就是外地來的,也該回去了,否則你的親人得多擔心啊?”
“那這三根救命猴毛?”
“我接下了,你在我這住幾天,是應該收點利息。”
魚骨兒將三根猴毛奪了過去,緊緊攥在手心,隨即又道:“你真不吃早飯離開嗎?”
“嗯。”陳立點了點頭。
魚骨兒聞言,眼底閃過幾分失望,但還是強裝開心地說道:“那好吧,你從哪兒走?我送送你。”
“這……”
“哎呀,咱們都相處幾天了,怎麼說也算個朋友,送送你是應該的,走吧。”
魚骨兒邊說着,邊推搡起他來。
陳立啞然失笑,隨即便點頭道:“嗯,你是我的朋友,我會記住你的!”
……
她送他來到了弱水河畔,河面浪花朵朵。
清風吹拂,陳立身上毛髮舞動,他看向臉上一直掛着微笑的姑娘,猶豫了一下,道:“我、走了?”
“嗯,一路小心啊。”
魚骨兒笑着揮手,臉上很釋然。
陳立見狀,總算是放下心來,走到河畔後,便衝姑娘揮手道:“魚骨兒,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嫁人哈,我有生之年如果再來,可得聽到有人喊我猴叔叔!”
“嗯,一言爲定!”
魚骨兒笑着揮手。
陳立不再猶豫,縱身躍入弱水河中。
水勢成龍,載着他漸行漸遠。
那個臉上一直掛着笑容的姑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後,再也無法忍住內心的難過,弓着腰嚎啕大哭。
在弱水河畔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猴子應該能想到姑娘會哭的,但他大概不會想到,他在這個地方只是待了幾天而已,卻讓一個年華最美的女孩掛念了一生。
大河之水天上來,用以形容這條萬里弱水最好不過了。
北俱蘆洲東南區域,幾乎有四分之一被這條大河分隔開來。
不管是游魚還是飛鳥,仙佛還是妖魔,想要去往對面就只有繞上一個大大的圈。
想強行逾越?
那只有一個下場,就是在這條大河裡塵歸塵,土歸土。
但是這幾天,卻出現了一個意外。
每隔數百里水域,都能見到一個偶爾冒頭的猴子,被水龍載着奔涌向前。
有幸看到這一幕的,都感覺到不可思議,更有腦袋犯抽的,以爲這河的魔性消失了,便大着膽子也跳下去試試,結果不會出人意料,肯定是死路一條。
其實陳立每次出來都不過一會兒罷了,不是爲了透氣,而是想通過周圍景象分辨出八戒當日墜落的區域。
想在這條弱水大河裡找一個人,老實說真的很難很難,畢竟它不單單是長度逾越萬里,就連它的寬度,也是超過了千里之數。
如此龐大的一條河流,可想當初從天上傾瀉下來時,給北俱蘆洲的魔族造成了多大的災難。
也難怪連血皇那等人物,都對八戒前世天蓬的身份念念不忘,畢竟對於北地魔族而言,至少千年之內,都沒有任何一場災難,可以和八戒執導的那場相提並論。
陳立在弱水中尋找了七八日,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八戒當日墜落的區域再往下百里的地方,終於找到了他。
弱水河中無生靈,也就別提水府之內的了,八戒完全就是藏在石頭縫裡,陳立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療傷狀態中。
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他的傷卻危急了根本,眼下必須要好好調理。
陳立猶豫着要不要去叫醒他,但思來想去,又覺得沒什麼必要,因爲即便叫醒了,也就絮絮叨叨幾句,前往影魔一族之事,他是萬萬不能再帶上八戒了。
想到了這一點,他不再猶豫,轉身快速離開。
之所以尋找八戒,是擔心他的安全,眼下見他沒事,陳立心裡懸着的石頭自然也就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