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驚魂魔君陳守節分辨那黑光是什麼法術,就看見從黑光中緩緩走出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他仔細看過去,正是那個被他們調走的那人。
來人正是張恆,他剛剛穿過迷陣,正好看見一人掀起漫天的火流星後往這個方向逃跑,便馬上結印拈訣放出自家用來陰人的三千大魔光,企圖趁着那人匆忙逃跑之際暗算了他,可惜驚魂魔君陳守節既然能修到仙印後期,就並非是個粗魯大意之輩,一旦遇上黑光就停下了腳步,卻是無意中逃過一劫。
被擋了去路的驚魂魔君陳守節沒想到張恆回來得這麼快,他深知如果身後的貝柔緩過勁,勢必被他們兩面夾擊,逃生的機會更加渺茫,立即毫不猶豫地全力出手,暗紅色的仙劍發出刺眼的光芒從正面猛擊過去,銅錘詭異地出現在張恆頭頂狠狠地砸下來,血龍絲悄無聲息地鑽進地下,他的雙手也沒閒着,伸進腰間寶囊抓住兩件從來沒用過的法器準備祭出去。
張恆出道以來爭鬥不多,萬萬沒想到對手一照面就是這樣全方位立體式的進攻,無論正面的法劍還是頭頂、腳下傳來的法力波動都顯得強悍無比,估計合擊的威力可比得上煉神級數高手的六、七分。
張恆一動手就知道驚魂魔君陳守節的修爲比自己高太多,可惜他的手頭沒有仙器級別的寶物好,只有提升到三階的魔神體,還有臨下山前師門授予的一件仙器。看見紅色的劍光,他心頭一亮,對策已然想出。
一道炫目的白光突然間閃現出來驚魂魔君陳守節被刺得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被白光照到的身體火灼般刺痛,彷彿烈火馬上要燒穿身體,疼痛中他的身體彷彿被麻痹了,等他看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法劍和另外兩件法器早已不見蹤影。
張恆嘿嘿冷笑兩聲,剛纔他操縱暗藏在三千大魔光中的仙器白音鈴在驚魂魔君陳守節眼前猛然爆發,一舉撼動了他的神魂,又憑藉魔神體的強悍施展了煉神境界才能發動的瞬移神通,直接欺近了驚魂魔君陳守節的身邊,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掉了他的三件法器。
現在他發現對手木頭人一般不動彈,連眼睛也沒睜開,見機會難得他毫不客氣地扣起魔火金焰猛撲過去,又轟出了無數魔神轟。
可憐驚魂魔君陳守節壓根來不及反應就被焚盡天下萬物的魔火金焰擊中,全身頓時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紅色火團,又不幸被無數魔神轟打在身上,最後上半身倒飛出去,不到兩丈距離便灰飛湮滅,而剩下胸腹以下的半截殘肢失去了法術支撐,直直地掉在地上。
張恆也被自己嚇了一大跳,怎麼也想不通對手怎麼毫無防守之力。他卻不知道驚魂魔君陳守節好採人生魂煉氣,這樣修煉固然進境很快,卻失之陰元過盛,而《始魔經》恰好是魔道道法的祖宗,其記載的魔火金焰又正好是以天下諸多魔氣、邪氣爲燃料才能修成的神通。
所以當魔火金焰碰上驚魂魔君陳守節的法力波動時,當真是乾柴遇着烈火,貓兒聞到魚腥,瞬息之間就將驚魂魔君陳守節燒了個外焦裡嫩,魂飛魄散。可憐驚魂魔君陳守節碰上了魔道祖宗的門徒,渾身魔道法門沒有起到半分用處就煙消雲散了。
貝柔收起玄光鏡興高采烈飛過來,到近前一把抓住夫君張恆的胳膊,臉上掩飾不住興奮,又有些怪異,口中卻責備道:“你怎麼纔來?想害死我啊?”
張恆爲人雖然悶騷了些,但終歸不太瞭解女人的心思,還以爲自己的夫人真的生氣了,趕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寶貝夫人,下回我一定不離開你,好不好?”
貝柔到底是正道宗門出身,講究端莊賢淑,哪裡聽過這般露骨的俏皮話,便是連臉也羞紅了,假裝生氣,轉頭降落地面不理睬他,心中卻不知甜成了什麼樣兒,而張恆連忙跟着降落到地面又好生的說了幾句令女孩子耳紅心跳的話。
華谷掐住遁法似出柙猛虎般從天而降撲到地上的半截殘肢旁,從上面一把扯下儲物囊,樂顛顛地跑到張恆面前道:“老爺,你看,我們發財啦!”卻是沒有看見這小兩口正在打情罵俏,好不自在。
張恆不滿地道:“老華,你怎麼連死人的東西也拿呀?”
華谷幾乎是下意識地道:“不拿白不拿唄。老爺不要便賞了小的吧!”
貝柔見張恆臉色變得不好,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她不待見華谷,可也知道今後在魔天宗怕是隻有這幾位跟着自己到魔天宗的修士能夠親近自己,也不願意與華谷太過生分,忙笑着將話題引開了,“此魔頭的儲物囊裡面有不少法器寶貝,你要是不收起來任它們流落到凡間反而是禍害。我們瞧瞧裡面的東西,有用的留下來自用,害人的便毀掉吧。”
張恆念頭一轉,自是知道了夫人的所思所想,不過他在門中見慣了仙器,對這些法器之屬實在看不上眼,便不願動手,隨意說道:“老華你來翻揀,夫人你看着他。我將這裡打掃一下,免得污了我們的休息之地。”
華谷應了一聲,掉頭跑到其餘五具屍體旁,在它們身上仔細搜索一遍,偏頭想了想轉身衝進迷霧裡將另外三具殘肢搜了來堆到一起,這才樂滋滋地將找到的儲物囊放在貝柔面前開始逐一翻揀。
張恆發動魔火決,將一堆殘骸點燃,大火迅速熊熊而起,他站在一旁默默地催動魔神體緩緩吸納這些殘骸散逸出來的元氣,以便增強魔神體的修爲。待火燃盡,伸手凌空虛按,骨灰凝成九個團,再一揮手將他們放進竹林裡的地下深處,也算入土爲安。
華谷收集的那堆東西里,最大的是一隻三尺高、兩尺多直徑、三足、九耳的銅鼎爐,面上刻有數不清的符篆,正面刻有兩個金文“子息”,打開鼎蓋可看見裡面的內膽,夾壁上雕刻了二十一隻怪獸,每隻怪獸的張開的大嘴裡各有一個孔,內膽則分三層九格,有機關控制,可根據需要調整層數和格數。
貝柔手拿一塊玉簡興奮地對他道:“這個子息寶鼎可以經受住天火的火力,能夠煉製中品法器,還能煉製丹藥,以後咱們便可自己煉器,更妙的是記錄使用方法和印訣的玉簡都在,沒想到這些邪道旁門真收集到不少好東西。”
貝柔指着另一根鎮尺模樣的東西說:“這幻魔石可大可小,埋在地下催動符咒,就是勘破後期的修士經過上面也會被它迷惑,至少兩個時辰不能脫困。”
張恆其實對子息寶鼎、幻魔石真是沒有興趣,他在門中從來沒有看見那個弟子依靠丹藥修行的,便是門中賞賜下來的丹藥也無一不是仙丹級別,只要一顆就能保證數年,乃是數十年的修煉都不需要吐納天地元氣,就算多吞一顆也是無用,因爲一顆也罷,兩顆也好功效都是一樣。
只是礙着夫人興致頗高,不想掃她的興頭,便也跟着湊趣起來。正好他發現了一小堆似金非金的赤色小石頭,問道:“那是什麼?”
“這可是好東西,石金石,煉製法劍的基本材料。”華谷搶着回答。
張恆頓時額頭升起了無數的黑線,冷着臉看着華谷,說道:“哦?這就是煉劍的石金石麼?不知道這堆水金石能煉幾把劍?不如老華給老爺我演練演練!”
華谷聽了張恆這句話,心中涼了半截,頓時老老實實地待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下來。暗自卻說:“不好,也不知怎麼觸了老爺的黴頭,真是晦氣。”
貝柔眼看氣勢不對,連忙接過話題說道:“石金石只是仙劍的基石材料,中品法劍是按一斤石金石粹煉一錢金精的比例煉製成,愈純愈好,金精之性至柔至剛,無堅不摧,就算是仿若仙人的煉神高手的金鋼之身也能輕易擊破,天下萬物只有它可與神魂感應。這堆水金石有兩百斤的樣子,你手上如果有其他上好的輔助材料,應當可以煉製四把中品法劍,前提是你精通煉器並且道行足夠。”
貝柔解釋了幾句,又指着另幾件東西說:“這些傘、幡、鏡、瓶、扳指等等二十三樣東西都是害人的東西,不可留在世上。”
華谷一瞧,眼睛就直了,心痛地嘟嚕道:“浪費啊,重煉一下就能用了。”
貝柔正色道:“華谷,這些都是邪道和他的手下專用來害人東西,欠下無數生靈的血債,怨氣沖天,就算重新煉過你能用得安心嗎?修行之人戒貪,你這樣的心性難道還想修成正果不成?”
若單單是貝柔說教,華谷說不定還要抗辯兩句,或者哄騙一番,總要弄到一兩件方纔罷手,只是現在華谷被張恆冷冷的目光掃過一遍,就不敢做聲,反而收斂心性低頭認錯:“謝主母點撥,老奴受教了。”
張恆指着另一堆東西問道:“那這些又是什麼?”
“大多是一些珍稀藥石的半成品,剩下的部分是丹藥。”貝柔忽然臉一紅:“不過裡面絕大多數是毒藥,不可留在世上害人。”
張恆笑而不語,卻是趁着夫人不注意,以目示意華谷,華谷得了老爺的暗示,自家尋思了一番,終於領會了過來,連忙朝着張恆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張恆滿意的笑了笑,在心中卻是將華谷再次評價了一番,得出了三字“狗腿子”,不過張恆還是蠻喜歡的。
華谷對張恆道:“老爺,我總共找到了六個儲物囊,以驚魂魔君陳守節用的那個品質最好,可儲數百物件逾千斤而輕如鴻毛,其餘的五個只能存放十分之一的東西。”
張恆望了貝柔一眼,見她輕輕搖頭,便道:“待我將這些儲物囊煉掉妖邪之氣,最好的那隻你拿去用吧。”
華谷連聲道謝,又道:“我們對這迷陣何處置?要不要收掉?”
張恆想了想道:“飄雲谷外圍禁制已然散了,迷陣暫時不撤,免得外面的武林人等進來打擾。還有你前去山谷走一趟,將明野帶進來,莫要讓他受到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