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爾地安排下,一個穿着灰色面料上飾以梅花斑印花連衣裙的年輕女僕出現在肖恩身旁,引着他進入了他剛纔經過的最後一扇木門。
原以爲是房間的外面,其實是向下通行的白石樓梯。與樓梯下方盡頭相接連的,是在樹叢間曲折穿行的走道。稀稀落落的樹叢間,開着一些形狀不一的花瓣,那裡應該已經是花園的一部分了。在樓梯高處掃視時,肖恩已經發現不時豎立在花樹之間,卻又一根枝葉都沒有的可疑黑線了,他懷疑那十有八九是類似於宮殿大門外的,內部安裝有探測儀器的石柱,隨後走近觀察,果然是類似的石柱。在這種草木稀疏,小偷都不會選擇穿行的路線上也照樣嚴密防範,看來穆爾之所以數十年屹立不倒,他手底下人才濟濟固然是重要原因,但也許他本人地小心謹慎纔是最爲關鍵的。
從一個噴水池旁邊經過後,就已經穿過當前深入地這個花園的中心地帶了,肖恩不經地問了女僕另一個花園在哪裡,女僕給他指示方向的手指都是顫抖的,而她所指示的方向,顯然是宮殿門口的方向。
這個女僕對他莫名其妙地恐懼實在令肖恩有些疑惑,是不是像他這樣的“重要客人”曾經傷害過她,以致令她產生這種條件反射,肖恩就不敢斷言了。
正如進入花園時一樣,兩邊草木漸行漸稀的走道將他們帶離了花園,幾乎已經被完全拖入黑夜,只以一面依靠暗淡火光勉力支撐的牆壁示人的數間屋舍迎在肖恩前方。牆壁由切割得平平整整的一條條長木構成,看來這些是捨棄了奢華風格,追求別樣情趣的木頭房子。走近細看,木條與木條之間的縫隙之大,實在很難令住在裡面的人感到安心,或許這本來就是穆爾的用意吧?肖恩相信,絕不會真有人在半夜裡透過這些縫隙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房間裡必然隱藏着更爲高明的監控設備。
“先生,你要洗澡嗎?”就在肖恩剛剛停在牆壁邊上,略作觀察的時候,身邊的女僕小聲說。
肖恩轉頭將微微低頭的女僕收進眼裡,“爲什麼不呢?我可是兩天沒洗澡了,一定得徹底洗洗,舒服舒服,我相信穆爾的浴池一定也像他的客廳那樣令人神往。”
令人神往或許不至於,但確實不是肖恩家裡那個翻個身都困難的浴缸可比的。在女僕地帶領下,肖恩走進了最後面那間房子,與從外面看起來得到的簡陋印象完全不同,木屋內部就連看似不起眼的一塊塊木地板細看之下顯然也是爲了追求某種紋理視效而精挑細選的結果,拼成牆壁的木板在火光照耀下,更是暖光融融,看不出色差。這些火光,來源於幾排點在長方形凹槽當中的蠟燭,女僕先於肖恩進屋,將它們全部點燃了。佔了房內三分之一面積,以長方形結構從地板上凸起來的浴池就靠在唯一鑿有長方形凹槽的這一面牆壁上。圍成浴池的長方形還分爲上中下三層,從建成樓梯級的外層外觀來看,應該僅僅是方便人進出浴池,與浴池的內部結構無關。
肖恩剛進來的時候,浴池連底部都是乾涸的,在走到屋角的女僕打開一個開關後,浴池以驚人的速度從底部往上補水,不出五分鐘,整個房間的溫暖至少上升了五度,霧氣迷漫之中,少量熱水已經從浴池邊緣溢出,女僕及時地關掉了出水開關。隨後,女僕並沒有離開,而是走到肖恩跟前,動手要替他脫衣服。
肖恩一把抓住女僕的手,“不必代勞了,我不怎麼喜歡別人替我脫衣服,你可以離開了。”
女僕顯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緩緩擡起頭,升高的室溫蒸紅了女僕的臉,也爲她增添了幾分女人的魅力,“先生,你不要趕我走,我要是這樣出去,肯定會捱打。”
“爲什麼?”
“不知道。求求你了,你別趕我走,好嗎?”
肖恩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假如以無法令“重要客人”滿意作爲怠慢的理由,而對女僕施以懲罰,確實像是內心陰暗的穆爾會幹的事,但也有可能穆爾本就有懲罰女僕的癖好,女僕只是在由各種藉口設計而成的機關陷阱當中拼命掙扎,“好吧,不過我不用你幫忙,你就在這裡待着吧。”
肖恩走到浴池邊,利索地脫衣服,連內褲也沒剩下,旋即“撲通”一聲,翻進水裡。水溫儘管有些燙,卻沒有使他失去冷靜,藉着這份迷霧中地靜謐,他也要整理一下思路,謀劃一下,接下來應該怎樣應付穆爾,以便達到他的目的。
然而,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注意力被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的女僕分散掉了,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女僕竟然連同霧氣一起,將遮羞的衣服也一併去除了,就這樣直白地驀然闖進他的視野裡。
肖恩絲毫沒有扭捏開目光地打算,更沒有這份心情,反而進一步用犀利的目光釘進女僕的胸膛,冷冷地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女僕側身坐於階梯,細嫩的手臂扶在浴池邊緣,與滿滿的熱水相互依偎,應當順勢掩擋的蟠桃卻託在木階上,扭曲變形,一如她的表情,“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跟別人不一樣。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救你?”肖恩絲毫不爲所動,但語氣中的冰冷遭到了熱氣地侵襲。
“我是被以前的男朋友賣進來的,你救我出去吧,我不想做妓8女。你一定是穆爾先生很重要的客人,只需要你跟他說你想要我,他肯定會答應的,以前也發生過那種事。要是你肯幫我,我會像對待戀人一樣服侍你的,我知道我也許會做得不好,不過我會一直保持微笑的。”
女僕說不上非常漂亮,但細細觀察下,從正面看顯然比剛纔一路走過來時面對的側面要好看得多,此刻,在火光取代了花園走道當中暗淡無光的環境後,女僕從輪廓上來說並不吸引人的缺陷就消失了。
這樣的缺陷,或許是因爲她那缺乏立體感的圓臉所致,況且她的臉還有些扁。不過,“年輕”這兩個字對她施予了最大補救,眼睛、鼻子、嘴巴無一不鮮嫩誘人,又自成其趣,比例搭配上略微不協調的小小遺憾則很難被人發現。如果她能將臉上那份愁苦置換成微笑,那麼毫無疑問,別緻的小木屋、頗有情調的浴池、溫馨的燭光、身強力壯的肖恩、微笑的年輕女僕,確實不會再有違和之處了。
然而,肖恩卻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且不說由於一直沒有能夠剷除穆爾這樣的人,令他深感遺憾,肖恩即便想要拯救這個女僕,也不能是在今天。今天,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更多的人死去,而且,他實在沒有太多成功的把握,更何況還存在一些不確定的因素。
在來貧民窟之前,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到武器的“反機械人聯盟”,如果無頭兇殺案是那夥人乾的,那麼他們手裡既然有槍,爲什麼還要用刀呢?但考慮到他們有可能的報復方式的複雜性,這種推理對於排除他們作案的可能性確實相當乏力。儘管如此,如果暫時將“兇手是誰”地考慮擱在一邊,只從被奪走的靈魂最終魂歸何處的角度來考慮,擁有人員精良的醫療及改造團隊,也能夠實施靈魂注入手術的穆爾仍然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而且,僅從這一角度來考慮,也可以暫時將“反機械人聯盟”排除在外,他們或許可以弄來槍,但要組建一個可以進行靈魂注入的團隊,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掌握這種新鮮的高科技技術的人才本就不多,掌握者享受光明正大的高薪待遇是必然的,他們會主動放棄這種待遇去跟一羣瘋子爲伍的可能性極低,事實上,近段時間也沒有關於此類人員神秘失蹤地報案。
此外,在肖恩心靈深處,他真切希望無頭兇殺案與那夥人無關。因爲如果真是他們乾的,事情就要升級到大範圍的社會矛盾了,那種矛盾哪怕再怎麼努力想要去阻止,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夠辦到的。他唯一能拿出勇氣面對的,也只是穆爾這個他一生都想要剷除的毒瘤。
說是求證也好,說是想要碰碰運氣也好,如果想要得到穆爾進行“非法靈魂注入”的罪證,也唯有到他的非法改造場所去看一看了,但那個場所地隱匿之處,也如同眼前這個年輕女僕的真實意圖一樣,神秘莫測。
她有可能就像她自己說地那樣可憐,也有可能是穆爾派來驗證他的某些想法的一枚棋子。如果肖恩還是像過去那樣討厭穆爾手底下的女人,那麼是不是完全可以得出肖恩還是像過去那樣討厭穆爾的結論呢?肖恩相信,穆爾不僅存在這樣地想法,並且已經付諸驗證環節了,以不容拒絕的態度強塞一個妓8女給他,就是最好地證明,此外,眼前這個看起來挺可憐的年輕女僕未必不是其中的一環。
肖恩必須小心行事。
肖恩伸出黑毛密佈的手臂,將女僕那張比他的巴掌還小的圓臉收在手心裡,用被雷瑪士的槍柄磨出來的老繭摩擦着女僕水嫩的肌膚,品享着這份與雷瑪士天差地別的觸感,“我可以幫助你,但如果光是微笑,還不足以打動我。”
女僕露出甜美地微笑,“包括微笑,其它的一切,我都可以獻給你。”
話音還與騰騰熱氣糾纏不清,“撲通”一聲,女僕就首先將一朵以嬌軀爲花蕊的晶瑩水花獻進了肖恩厚實的胸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