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拔出匕首,瞪着眼睛退後兩步靠在牆上,我清晰的看着他的身體在抖動着,臉部的肌肉都不自然的在抽搐着。
劉闖捂着後腰,趴在椅子上痛苦的嚎叫着,劉闖帶來的人急忙上前扶住,一人喊道:“快打120。”
這時,超哥帶人衝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愣了下,急忙把兵哥從地上扶起來,走向黑子問:“你乾的?”
黑子機械性的點了點頭,超哥謾罵道:“特麼的,好好的計劃,讓你這一刀捅沒了。”
“你別怕,外面有人報警了,一會兒警察來,你就說他們恐嚇你,你爲求自保,只要劉闖死不了,你的事就不是很大,劉闖有案底,你只要咬死不放,就有轉機。”超哥說着,劉闖那邊的人有一人認識馬超吼道:“馬超,你怎麼在這兒。”
“少特麼廢話,滾開。”馬超說着衝着自己的人說:“把這幾個小子都帶走,人越少越好。”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我全身都麻了,我任由人拉着我,出了飯店,腦袋一片空白的被拉回了學校。
回到學校門口,馬超囑咐我們說:“你們記住了,以後有警察來問你們,你們就說是劉闖他們恐嚇你們,不管怎麼說,只要把責任推給他就行,他有案底,你們還是學生,警察很偏向你們的。”
“超哥,我們就把黑子這麼仍那了?”龍龍問。
“不還有大兵呢嗎,他被打了,而且有明顯的傷痕,這事有轉機,但是人越少越好,只有在暗裡才能操作,現在只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跟警察走。”
超哥說着罵了句:“媽的,大白天的,真瘋了,你們這幫小子真不知道輕重。”
隨後也不在管我們,帶着他的人折返了回去,我們幾個都像是丟了魂一樣,站在學校門口,這時劉哥在旁邊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誰也沒說,相互看了看,鬼子說:“沒事劉哥,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們先回去了。”
鬼子難得冷靜一次,走了進去我們跟在後面,來到學校操場我們坐了下來,其實我是軟了下來,身體提不起一絲力氣,我看着他們的樣子也都差不多。
平時打架幹什麼的,大多都是空手,要麼板凳腿什麼的,第一次見匕首我的確是害怕了。
“小輝,怎麼辦?”鬼子問我。
我‘啊’了一聲,鬼子說:“咱們幾個人你比較冷靜,腦子好,邏輯強,咱們現在怎麼做?”
我的嗓子乾的不行,舔了舔嘴脣,讓自己極力的冷靜下來說:“就像超哥說的,兵哥是先被打的,我們也是被堵進去的,就說他們威脅我們,我們要不去,以後見我們就打我們。可能黑子見兵哥打的很慘,想要去保護,我們不知道他有匕首。如果警察問爲什麼跟他們發生衝突,咱就把那天遊戲廳的事說出來,男歡女愛的事情警察也管不了,咱們會推責任,劉闖肯定更會推,所以目前來說,咱們只有說實話,說實話咱們就有理,前面在怎麼不對,只能算是衝突,今天這事太大了,故意傷人啊。好在黑子是未成年,如果能造成防衛過當,可能……”
“可能什麼?”龍龍問。
“如果劉闖沒有生命危險,可能會少判一點。”自從跟兵哥他們混在一起後,我就關注了有關這方面的書,多少有些瞭解。我說完,幾個人都垂頭喪氣的,我也不在說話。
慢慢的,幾個大老爺們眼眶紅了起來,開始抹着眼淚,哭哭啼啼的。
“黑子還這麼年輕,要真進去了,這輩子算完了。”大順哽咽的說。
“豁出去了,我去給我叔叔打電話,求他幫忙,不管什麼後果,能幫多少是多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黑子就這麼進去了。”龍龍說着,快速的用胳膊擦了下眼淚,拿起手機走向一邊。
我們幾個心情都很沉重,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沒有預料到,而我們幾個家裡也沒這方面的關係,想幫忙也力不從心。
那天下午,我沒有說一句話,高媛媛問了我幾次,我也沒有理她,寧夏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很緊張的來看我,問了我好多,我實在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就一直看着窗戶外面,強忍着心疼。
臨走的時候,寧夏哭着對我說:“小輝,你不是答應我不在打架了嗎?”
我想說我是答應了,可是我更想問她我們不是結束了嗎?我在心裡糾結着,嗓子彷彿被堵上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輝,爲了你自己,爲了你媽媽,好好活着,相信我,還有比我更優秀的女生在等着你,你要好好的活着。”寧夏哭着跑開了,我有些恨自己,最後最後,我給寧夏的不是微笑,不是快樂,而是擔驚受怕和那個本來不應該流下來的淚水。
下午放學的時候,警察來了,我不斷的在心裡組織着語言,可是讓我意外的是,警察根本沒找我,警察也沒親自來教室,可能是怕給學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由教導處來傳話。
我站在教室門口,親眼看着他們從我身邊走過,我的內心百感交集。
這時,林老師如約而至,這次我沒等她說,快速的回到教室拿起整理好的書包跑出來說:“走吧林老師,去你辦公室。”
“嘿,今天太陽從哪邊升上來的?”林老師說着,我率先走着。
林老師的辦公室跟教導處在同一層,我看着鬼子他們走了進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我喘着氣,等待的滋味總是煎熬的,尤其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卻又不得不等的時候。
林老師走上來看着我問:“你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有嗎?反正都得來,主動點可能你一開心就放過我了呢。”我苦笑着說。
“小滑頭,昨天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過來吧。”
進了辦公室,這會兒老師都還沒走幾個,所以這個時間林老師不會跟我說什麼,我也是埋頭寫作業,只是今天我有些心不在焉。
七點多的時候,辦公室的老師陸續離開,就只剩下我跟林老師。
“有心事啊?”
“啊?”我擡起頭,說:“沒有。”
“聽說中午的時候,學校東邊一家飯店打架了,你知道吧?”林老師問。
我想了想,輕微的點了點頭。
“參與了吧。”
我擡頭看着林老師,她沒看我,在備課,言語中卻充滿着肯定。
見我不說話,林老師繼續道:“這件事算是給你們敲了個警鐘,尤其是你,只是這個警鐘讓你們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
我心裡當然知道,這對黑子來說意味着什麼,對我們來說又意味着什麼,尤其是兵哥,他一定非常自責。
我繼續埋頭寫作業,沒有回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拖着下巴沉思着,餘光看到了夾在書中露出來的紙,這是昨天林老師給我的那種辯論賽的規則。
我重新抽出來看着,辯題:怎樣才能稱作好學生。
“有興趣了?”林老師看着我問。
我看着這個辯題,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兵哥他們,到底什麼樣的學生才能稱作是好學生呢,只是學習好嗎?學習好只能說明這個學生學習好,學習好和好學生應該不是一回事。
我忽然間感覺,自己應該爲那些學習不好,但卻在其他方面突出的學生站出來說話。
“林老師,我想報名。”
林老師先是一愣,隨後說:“好啊,明天你們班主任應該會提的,報名之後好好準備一下稿子,有什麼不懂得可以找我。”
我點着頭看着林老師,說:“林老師,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林老師聳了聳肩說:“我也不知道,起初,我對你挺反感的,就想着針對你,但是慢慢的我發現你並不是沒有禮貌的學生,可能是投緣吧,你吸引了我,我就查了查你的資料。”
“我的資料?”
“恩,本來呢,我是不想說的,既然你問了,就不在讓你疑神疑鬼了,你是單親家庭,生活拮据,很難得你學習不錯,但是讓我不解的是,你爲什麼會選擇那些打架鬧事的學生一起玩。”
“然後呢,你覺得爲什麼?”我問。
“一開始我不知道,後來我找到了突破口,高媛媛跟我說了很多,我才知道,你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他們的兄弟之情所渲染,每一個像你這個年紀的男孩,都會幻想着有很多朋友,兄弟,想要自由,無拘無束。”
我贊同的點點頭說:“應該吧。”
“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好苗子,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沒錯,你有自制力,有分辨能力,但是你畢竟還是個學生,閱歷不足,經驗太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有人能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在清高的人,爲了生活或多或少都做個自己不願做甚至是令他噁心,討厭的事情,你可以不理解,但,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