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哥雙臂環抱在胸前,冷眼旁觀。
阿明這種小混子他看不上眼。
只是歡哥偶爾會將目光瞥向樑姐,急匆匆一瞥馬上就轉移視線。
只是那眼神中帶着一絲貪婪跟覬覦。
但更多的還是畏懼。
這裡是鐵獅子幫的總部,但卻沒有人知道。
歡哥在這裡也算是一號人物,大堂經理,類似老鴇之類的角色,負責爲夜總會招攬小姐,也算是這鐵雲夜總會的中層管理者,但就算是歡哥也不知道這裡是鐵獅子幫的總部,他頂多只知道這家夜總會非常有背景。
而這樑姐,則是這夜總會老闆的情婦。
同時,這樑姐也是夜總會的頭牌。
能夠混到樑姐這種級別的,已經不再是小姐,更多扮演的則是交際花的角色。
遊走在諸多高官大亨之間,爲他們牽線搭橋。
雖然樑姐只是個妓,但在夜總會卻沒人敢小覷她!
撇去夜總會老闆的背景,就算是那些高官大亨跺一跺腳,對他們這幫小人物來說就是地震!
所以夜總會中,樑姐的地位非常高!
但有時候事情往往很奇妙,越是捧得高,就越是被更多男人所覬覦。
類似歡哥這種小角色的貪婪目光,樑姐已經習慣了。
或者說是麻木。
風月場所混跡的久了從,樑姐已經看淡了人情世故。
歡場薄情,不過是爲利而各取所需。
昨夜有應酬,是夜總會老闆欽點的她,外界都傳聞她樑靜是夜總會老闆猛哥的情婦,但卻並非如此,樑靜不過是猛哥的一個玩偶而已,想到昨夜猛哥讓她陪那幾個港商的噁心場面,到現在樑靜心中還隱隱作嘔……
不過這就是現實,每個人都要學會做多面人。
或者說是戴着面具學會僞裝自己。
什麼時候戴什麼樣的面具,必須要精心揣測,做她這行如走鋼絲。
別人將你捧得越高,你就越得小心翼翼,因爲你承受不了摔下來的高度,一旦一招走錯,如此高度絕對會將人給摔死,所以在外人看來樑靜在鐵雲夜總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其實其中利害關係只有樑靜自己知道,她更知道主宰她命運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些捧她的人,她已經深陷其中,身不由己……
當樑靜看到小月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小月身上那刺眼的高中校服的時候……
她心中忽然動了惻隱。
她已深陷泥潭,身不由己,她想將這個清純的小姑娘拉出泥潭。
她現在還沒有進來,錢這種東西她有的是,如果是爲錢而來,她可以給。
樑靜的目光打量着小月,能夠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清純動人,卻還保持着完璧之身,這種矜持與堅貞並非一般女人可以擁有,這樣的女孩子也值得自己去拉!
“行了起來吧!”樑靜對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叫阿明的青年說不出的厭惡。
她不願意再去看這種男人一眼。
卑賤無恥的男人,有時候連歡場上的妓都不如。
歡哥擡起腳在阿明身上狠狠踹了一腳:“樑姐叫你起來你還跪着幹嘛,趕緊起來滾蛋吧!以後別讓樑姐看到你,否則你小命不保!”
“是,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滾蛋……”阿明快速跑出大廳門口。
小月剛纔一直站在旁邊,看到阿明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叫自己的堂哥,可是她的手只是剛剛伸出去,馬上就蜷縮了回去。
她臉上露出絕望。
事情已成定局。
自己堂哥剛纔將自己給賣掉了,他還收了別人的錢。
如果在這個時候還奢求自己的堂哥會回來救自己脫離虎口……無以與癡人說夢,再者退一步來說,就算是自己的堂哥肯救自己一命,可是他一個人,會是眼前這幫人的對手嗎?
想到這裡,小月下意識看了一眼歡哥等人。
然後她就看到剛纔那個盛氣凌人的樑姐,朝着自己走過來。
“小姑娘別怕,你叫什麼名字?”樑靜走到小月面前,伸手去抓小月的手。
但是小月馬上縮回了手,如同一隻受驚過度的小貓一樣警惕的看着樑靜。
樑靜微微一愣,看着眼前小月那黑葡萄一樣漆黑分明的大眼睛,那大眼睛裡面充斥着緊張的情緒,讓樑靜心中苦笑不已,當初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可是當初……會有人來救自己嗎?
這小姑娘的命可真好!
樑靜伸出手抓住小月的手,她另外一隻手摸索着小月柔順的長髮,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和藹一些:“小妹妹別怕,姐姐不會傷害你的!”
然後樑靜轉頭,看向歡哥說道:“阿歡,這隻雛你是花了多少錢買的?”
歡哥聽到樑靜的話,臉色微微一變:“樑姐,這不合規矩……”
但是在樑靜一張臉沉下去之後,歡哥連忙開口說道:“樑姐,其實也沒有花多少錢,如果您喜歡的話您就拿去,談什麼錢,談錢傷感情啊……”
樑靜打開自己的小坤包,從裡面摸出一張銀行卡來,這是昨天晚上那幾個港商中的一個二世祖賞賜給自己的小費,裡面應該有五萬塊,樑靜將這張銀行卡扔到歡哥手中:“我不知道你出了多少錢,但是我想這五萬塊已經足夠了,就算你將這姑娘賣掉,利潤也不過如此了!”
五萬塊!
歡哥眼睛一亮,事實上樑靜所言的確如此。
他收購價也不過才一萬五千塊,炒作一番轉手賣掉也不過就這個價了,最近他的頂頭上司讓自己去找雛,雖說這違背了亮哥的命令,但下一波還有嘛,何必爲了這個雛得罪樑姐?這樣做實在是不划算,就算是亮哥知道了他也沒辦法說什麼。
雖說亮哥跟樑姐傳聞之中有些不合,但就算是這樣,亮哥自己都不敢太得罪樑姐。
樑姐的背後可是站着鐵雲夜總會的老闆猛哥,將樑姐得罪死了,就算是亮哥也只有捲鋪蓋滾蛋!
“那這個雛就留給您了!本來我是不準備收錢的,可是樑姐您也知道兄弟們也是要吃飯的,既然樑姐您賞了小的們一口飯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歡哥諂笑道。
樑姐對於歡哥這種話,感覺到很厭惡。
她淡淡點了點頭,抓住小月的手,看到小月還是很害怕,樑靜低聲在小月耳邊說道:“你放心姐姐不會害你的,你現在跟我來!我就放你離開!”
看到小月那詫異的眼神,樑靜心中忽然有些溫柔。
她整理了一下小月那有些散亂的鬢角,一邊拉着小月走向大廳門口一邊說道:“你可知道姐姐爲何要幫你?”
小月搖了搖頭。
她的眼神之中充滿了茫然。
樑靜自嘲一笑,卻沒有多說話。
剛纔的情景,跟她十年前來這裡的情景實在是太相似。
當年她也是被人拐賣到這裡,可惜當年卻沒有人來救自己。
那個晚上看到在自己身上縱橫馳騁的肥胖中年男人,樑靜眼睛裡面充滿了怨毒,她發誓一定要報仇,十年的時間,樑靜從一個底層的小姐混到了現在的地步,論漂亮的確有人比樑靜更加漂亮,論詭計也的確有人比樑靜陰毒,但樑靜也有一個優勢,漂亮的沒她有心機,有心計的沒有她漂亮,樑靜一步步踩着別人的屍體混到了這一步。
當年她發誓要報的仇,也已經報了。
幾年前參與樑靜當年那場初夜生意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樑靜給幹掉了。
可惜,仇已經報,卻沒有辦法再回到當初的花樣年華與純真青春。
樑靜已非樑靜。
所以看到小月的時候,樑靜想到了自己的過往與那不堪回首的記憶。
她決定要拯救這個小女孩走出泥潭。
就在樑靜馬上要走出大廳門口的時候,忽然斜刺裡衝過來幾個壯漢,將樑靜前進的腳步給阻攔住了,樑靜微微一愣,她下意識兩道眉毛豎起來,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有個中年男人,這中年男人梳着大背頭,臉上的五官看上去很猙獰,帶着一股兇戾的氣息。
樑靜心中猛然一跳,她表面上卻裝的愈發淡定:“亮哥,你攔住我是什麼意思?”
這亮哥是鐵雲夜總會的直接負責人,平日裡跟樑靜就不對付,但是他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太過於囂張,打狗還要看主人,樑靜背後站着猛哥,現在樑靜深的猛哥的寵愛,這亮哥不敢對自己太放肆,可是沒有想到今天這傢伙居然直接攔在了自己面前!
樑靜畢竟只是個弱女子,看到亮哥這種人心臟不自覺就開始加速跳動。
可她表面上卻愈發淡定,甚至還露出了一抹憤怒。
亮哥察覺到了樑靜眼神之中偶爾閃現過的一抹慌張,他嘿嘿笑道:“沒什麼意思,我當然不敢攔着樑姐你,樑姐你在這鐵雲夜總會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阿亮攔着誰都不敢攔着你,我要攔着人其實是這位小姑娘!”
亮哥伸出手指向樑靜旁邊的小月。
小月下意識渾身哆嗦了一下。
樑靜察覺到了小月的緊張,她上前一步護在小月面前說道:“亮哥,這隻雛我已經花錢買到手了,她的命運應該由我來安排與支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