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罵着,罵着,卻發現,男人的臉上的眼角處已經有了一顆眼淚。
她上前:“既然你不想要我,臨走之時,總可以抱我一下吧。”
他點點頭,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她貼着他的耳朵說道:“只要我不死,我永遠是你的媳婦,有空,來京城看看我,還有,我爹說,是有人故意破壞了我們的婚事,抓住那個放蛇的人,是他毀了我的一切,抓住他,我要親手活剮了他。”
陳嫦曦說後半句時,就像是聊家常一樣,然而,李超仙卻聽得心驚肉跳,萬一抓住放蛇的人,她,會那樣乾的。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陳公旗首先衝進來,看見眼前的一幕,望天長嘆。
“岳父大人,請允許稱呼你一聲岳父大人,這即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嫦曦,我已經說通她了,她不會跑了。”
“很好。嫦曦,回去吧。”
陳嫦曦低着頭,再次端詳李超仙,盡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夫君,我走了,你保重。”
陳嫦曦就這樣走了,李超仙站在屋子中央,恍如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屋外,玉驕龍站立院子外,凝望着裡屋的男人,一動不動,直到那個男人像只狼一樣的嚎叫,她纔想起進去。
南宮青虎及時出現,說道:“玉捕頭,你不要進去,這個心結還得他自己解開,你解不了的。”
次日一早,北城門城門口,一匹五花馬,一輛烏篷車,一個太監,兩個宮女,六個內外,還有二十八名輕騎兵,他們從出了北門,往長安的方向而去。前來送行的,黑壓壓的一大片,什麼人都有,什麼表情的也有。
作爲官府的歡送代表,李超仙沒來,錢師爺,南宮青虎也來了。
陳嫦曦從馬車的窗簾中細細搜索着李超仙的影子,馬車前後左右,城牆下,城牆上,不見他的蹤影
她的眼淚從昨晚就沒有幹過,雙燕就坐在她身邊,說道:‘小姐,忘記這個膽小的負心漢吧,他不配!’
她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贊成,直到馬車離開北門,人羣在後邊變得像螞蟻一樣的渺小,她才麻木的將車窗簾放下。
馬車繼續向前,過了席水河,翻過陡道樑,越過魄駱草甸子,忽然間,馬隊停下來,前方有人喝問:“什麼人,敢擋曦妃娘娘的路!”
雙燕撩起馬車前窗布,驚喜道:“小姐,是林恆天!”
陳嫦曦一聽,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淚水更是嘩嘩嘩的流。
“他想幹什麼?”
陳嫦曦踏出馬車,下車,徑直走到前邊,兩名內衛一左一右護着她。
只見馬隊前,就在官道的正中央,站着一人,手裡拎着一個酒葫蘆,滿臉通紅。
老太監大怒道:“鳳龍縣令,你想幹什麼!”
李超仙很平靜的說道:“這位大人,嫦曦本來就是我的夫人,我就是想送送她,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要送,你在城門口就可以送,在這裡,你分明是圖謀不軌,拿下!”
三個內衛拔出腰刀,就要上前,陳嫦曦喝叫一聲:“幹什麼你們,都退下!”內衛有點猶豫,陳嫦曦又道:“你們不是口口聲聲叫我貴妃娘娘?我現在以貴妃娘娘的身份跟你們說話,都退下,否則,我會讓皇上將你們的腦袋都砍下來。”
內衛不再向前,停在了原地。老太監也不再說話,就看着陳嫦曦一步步走過去。
“酒,喝多了,不好。”
她將酒葫蘆輕輕的拿下,李超仙順手一抱,將她抱着,口裡說道:“我不是慫蛋,也不是懦夫,我會來京城看你的。”
“謝謝。”
“不謝。一路保重。”
“你也保重,快走吧,他們會隨時殺了你的。”
李超仙鬆開了她,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捏了一下,又道:‘開心點,你現在是貴妃娘娘,跟着我,沒這個福氣,不許再哭,哭壞了眼睛,那就麻煩了,上車吧。’
陳嫦曦使勁點點頭,說道:“我說過,我永遠都是你的妻子,不論在哪裡,我都是。”
“別說傻話了,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着,你才能見到我,懂嗎?答應我。”
陳嫦曦又使勁的點點頭。
“來,看看。”
李超仙從袖口裡取出一件東西,是個半個巴掌大小的木雕,美女木雕,雕刻的栩栩如生,像極了陳嫦曦的樣子,說道:“你夫君窮,拿不出像樣的的東西給你,連夜刻的,送給你,別嫌着難看,想我了,就看看這木雕,你看看,像不像你。”
陳嫦曦接過小木雕,一把抱着他,在他的肩膀上狠命咬了一口,隨即一轉身子,抹着眼淚,幾乎小跑着上了馬車。
老太監陰陰的說道:“鳳龍縣令,你好大膽子!居然敢當衆褻瀆貴妃娘娘,我一定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你就候着消息吧,啊。”
李超仙沒回話,面目表情的閃到路邊,就這樣看着馬車慢慢的離去,他站在山坡上,像個石雕,望着馬隊消失在遠方的杉木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