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浩然於暗處潛行探查。
終於在一個房間裡面發現三個人。
“找到你們了!”他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房內的人看見他則一臉驚愕,哦不,兩臉驚愕,只有一人還算淡定。
中間一人盤腿坐在地毯上,手結印法,渾身黑氣蒸騰,八成是在施展什麼邪術。
見有人來,他最淡定。
他的左邊是滿臉錯愕的史家公子史貞驤。
他的右邊是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子,此時緊張得身體發抖。
樑浩然對着鴨舌帽男笑說:“朱少,原來你在這兒?你可讓我好找啊朱少!”
鴨舌帽男不斷壓低帽檐道:“什麼朱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盤腿坐在中間那人擡起頭來淡淡說道:“逸知,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我們三個人,他一個人,何懼之有?”
那人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六七,面白無鬚,長相俊朗,只是黑眼圈略重,左邊眉毛殘斷,使得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陰戾之氣。
樑浩然可以確定,他就是趕屍匠和煉屍人。
笑着說:“這位師傅,外面那些屍鬼是你搞出來的吧?操控上百個屍鬼,你的實力很不簡單吶!然而,如此邪法,一旦遭到破壞,產生反噬,對你自身的影響有多大你應該示知道的?你就找一個公子一個大少爲你護法,也太草率了一點吧?”
那人也笑,道:“你怎知這裡不是一個陷阱,誘你深入,然後將你滅掉?你隻身犯險,豈非也沒有多聰明?”
樑浩然面色如常,卻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左瞥右瞥,這遊輪上的房間再豪華也不可能有多大,要是藏了人,他肯定會發現的。
他問:“世上有一個組織叫作‘白夜’,那裡面有一個人叫作‘蕭山’,據傳他曾是茅山弟子,六年前偷下茅山再也沒回去,茅山掌門一怒之下將其除名。現在可以確定,你就是蕭山,茅山棄徒、白夜成員!我們有線報稱在香江奧門一帶發現白夜行蹤,原來你果然憋着大,在這裡搞這一出?!”
那人也不否認,反問道:“龍魂樑浩然?久仰久仰,終於碰面了!”
兩個人就像在社會酒宴上認識的新朋友,客氣寒暄,其實各自暗藏殺機。
樑浩然盯着蕭山,這可是白夜的趕屍匠,極度危險,不容小覷。
趕,屍,匠!
趕屍是傳說中可以驅動屍體行走的法術,一說是道術一種,屬於茅山術;另有一說是屬於苗巫。巫術有黑巫術和白巫術之分,趕屍在最開始的時候屬於白巫術,即讓一連串客死他鄉的屍體,尾隨在趕屍者身後,穿州過省返回故鄉。後來有心懷叵測之徒,改良術法,控屍謀財害命,所以趕屍術黑化。
趕屍匠是湘西民間的一種特有的神秘職業,他們受客死他鄉者的親屬朋友的僱傭,將屍體脫水並用苗族特殊草藥醃製,加持術法,使屍體長期不腐爛,然後趕屍匠搖動“攝魂鈴”開道,敲打“陰魂鑼”領路,晝伏夜行,趕屍穿越百里回鄉。
早些年代,你若在湘西神秘的山村小客店投宿,便極有可能看到死屍行路。
當天亮之前,小客店前搖搖晃晃地走來一行屍體,屍體都披着寬大的黑色屍布。
這些披着黑色屍布的屍體前,有一個手執銅鑼的活人。
這個活人,當地人叫做“趕屍匠”。
其實,說是“趕屍匠”不如說是“領屍匠”,因爲他是一面敲打着手中的陰魂鑼,一面領着這羣屍體往前走的。
他不打燈籠,手中搖着一個攝魂鈴,讓夜行人避開,通知有貓狗的人家把貓狗關起來。
屍體若爲兩個以上,趕屍匠就用草繩將屍體一個一個串起來,每隔七、八尺遠一個。
黑夜行走時,屍體頭上戴上一個高筒毯帽,額上壓着幾張書着符文的黃紙垂在臉上。
路上有“走屍客店”。
這種神秘莫測的“走屍客店”,只住死屍和趕屍匠,一般人是不住的。
它的大門一年到頭都開着。
因爲兩扇大門板後面,是屍體停歇之處。趕屍匠趕着屍體,天亮前到店,夜晚悄然離去。屍體都在門板後面整齊地倚牆而立。
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裡停上幾天幾夜。
趕屍是一門法術,煉屍則是另一門法術。
與趕屍分黑巫、白巫不同,煉屍就是純粹的黑巫術。
因爲煉屍之術,違背自然法則,違背天地人三倫,逆天、逆地、逆人。
煉屍,怎麼煉?
首先,選屍,選一命格屬陰並在破日或陰時死亡者的屍體,作爲煉屍之用。
第二,停屍,將選好的屍體停放,一般夏天停5到7天,冬天可放長些,以確定屍體的好壞,如停放後無腐臭,則是合格,可用。若屍體支離破碎,則需要拼屍,用特製的鐵線將屍體縫合完整。
第三,浴屍,爲準備好的屍體用特製草藥湯水泡洗,並加持術法。
第四,擇地養屍,選一處四陰之地,一般在風水學上格局是破敗之局、死傷之勢,爲刑傷煞重的陰氣旺盛之地,在八門裡屬死門。選好地後,燒符、唸咒,挖一個三尺深的坑,然後將屍體放入,取一公雞,殺之,將血灑在屍體上,然後在屍體的心口放一面陰八卦,以助吸取陰氣。取土掩埋,掩蓋的土面不能超出地面。
第五,煉屍,完成上述工序後,每天分早、午、晚三次,在埋屍處燒煉屍符、念煉屍咒。由於正午是陽氣最重的時分,因此,每天正午煉屍時,必須殺一公雞,將血灑在土面,並用新鮮的芭蕉葉將埋屍的地方掩蓋,以防陽氣對屍體的傷害,如此這般,滿七七之期或九九之日。
最後,通靈,煉屍期滿後,將屍體驅出,煉屍人放自己的血,將通靈符化於血中,唸咒將血通過竹筒灌與屍體,黎明時分取東方初陽之氣三口,通過竹筒,吹入屍口,以激起其體內聚集的陰氣,達到通靈受控的作用(過陽氣,一定要用黎明時分的,因爲這時的陽氣不是很強烈,不會破壞屍內積蓄的陰氣),如此即完成了整個煉製殭屍的過程。
樑浩然認爲面前這年輕的趕屍匠不僅僅會趕屍,還會煉屍,而且他曾是茅山弟子,是茅山年青一代中的天縱奇才,只可惜後來叛出師門,據說他叛離師門之後,苦心孤詣,專研與死屍相關的法術法門,終於將煉屍法門簡化爲咒語、咒印,憑着一系列唸咒、結印,即可在短時間內製造大量走屍(行屍)——當然,若要煉製等級較高的殭屍,還得按照一些必要程序來操作——這種法門叫做,“穢土擒屍”!
船上那些無辜的乘客就是被這招“穢土擒屍”煉成行屍走肉的!
樑浩然想到這裡,不禁怒道:“你究竟有何目的?爲什麼要如此喪心病狂,以整艘郵輪數千人的性命爲犧牲?”
蕭山依舊盤腿坐在地上,笑說:“很簡單,我的目的是奪取‘海蛛結晶’,海蛛常年沉睡於這片海域,而我的能力是煉屍、趕屍,如果隻身前來,對付不了它。
“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利用史公子和黎總的矛盾,組織一次“公海擂臺”,吸引那些只顧追求刺激的愚蠢的人們上船,成爲我的屍源。
“你知道,我的獨門法術‘穢土擒屍’,最重要的就是屍源。有了這一整船的屍源,我不論到哪兒都可以無往不利!”
樑浩然問:“所以,讓遊輪偏離既定航線,開進這片海域,也是你的所爲?目的就是要誘出海蛛?”
蕭山點頭:“這很簡單,用史公子的名義和財力跟主辦方交涉,他們就乖乖聽話了,如果不從,我還可以用法術威脅他們。”
史貞驤突然瞪着蕭山叫道:“原來一直是你跟朱逸知兩個聯合起來騙我!什麼幫我奪取史詩財富的實際控制權,什麼幫我報復洛塵、黎家輝、蔡悅對我的侮辱找回場子,原來統統都是騙我的,你們只是爲了達成你們的目的,你們利用了我!”
蕭山微笑着單手結印,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是啊,史公子,我們欺騙了你、我們利用了你。我要是知道你這麼好利用,我早就利用你了,也不必等到現在……”
史貞驤怒不可遏,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地侮辱,感覺自己就像個傻-逼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將自己的父親和家族集團給賣了,還謝謝人家……
他跳起來,衝向蕭山,雙手伸出,想要掐死對方。
砰——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
史貞驤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最終停止一切動作,死不瞑目。
開槍的是帶着鴨舌帽的朱逸知,他臉上帶着古怪的表情,有一種猙獰、有一種殘忍、有一種輕蔑、有一種嘲諷、有一種憐憫、有一種兔死狐悲。
蕭山說:“逸知,你和他不一樣,你比他聰明、識時務。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你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樑浩然冷笑道:“你想說跟着你很有前途嗎?你這種邪魔外道能有什麼前途?須知道邪不勝正,我今天就要逮捕你!”
蕭山搖頭:“誰正誰邪,誰又能說得清?無論什麼時代,從來都是勝者爲王,失敗者沒有資格評定正邪善惡!”
樑浩然道:“你的這些謬論可以留到審判庭上對審判長說!”
蕭山說:“也罷,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你擋了我的道,那我也只有將你除掉!”
朱逸知舉起手槍,槍口對準樑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