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九,就是附近大王莊的。”秀才裹了裹自己的衣服,然後把油門杆推到頭,拖拉機噗嗤了幾下,停下來了。
這是善意的了,要是拖拉機還運轉着,兩人隨時都能跑,而現在這樣的,就是認真來談的。
這裡的人,對不認識的人都是抱着一種懷疑的態度的,秦觀說話外地口音,當然讓他們很警惕了,而秀才這麼一說,就是地道的本地方言了。
大王莊的?明智哥繞着他轉了一圈:“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家就住在大王莊那棵粗歪脖子槐樹的下面,三間破土坯房,後面是個羊圈。”秀才說道:“每年你們村的人去我們那裡逛廟會,都要從我家門前經過的啊。”
來之前,秀才早就把這裡的情況摸透了,剛剛過來的時候路過大王莊,秀才又覈實了一遍。
現在,口音是本地的,說的位置啥的都對,明智哥的臉上,纔算是慢慢地緩和過來。
“你這小四輪,真不錯啊。”明智哥的身後,一個人望着這輛拖拉機,眼睛裡流露出羨慕的表情。
“這還多虧了我兄弟,他在省城裡面有關係,所以我才能買上,明年就能跑運輸了,所以,我這兄弟說想做煤販子,我就帶他過來了。”秀才說道。
這拖拉機是新的,輪胎上的胎毛還在呢。
“你有門路?”明智哥向秦觀問道。
“是的,我認識省城農機站的。”秦觀說道:“明智哥,你想買嗎?去省城找我就行。”
秦觀也開始信口胡謅了,反正這就是一錘子的買賣。
這裡道路難走,只有小四輪能進來,所以,如果他們想要繼續發展的話,就只能購買小四輪,這樣還有好處,煤礦的秘密就能保住了,前來買煤的煤販子,不知道煤礦在哪裡,他們先把煤運出去,在外面交易。
明智哥,村長的兒子,而村裡的黑煤窯,就是村長一手搞起來的。
現在,這嶄新的小四輪開過來,反而給秦觀一個有利的優勢,秦觀也有被對方利用的價值,那麼,生意就好談了。
“好,那咱們以後,說不定還能常合作呢。”明智哥說道:“你們這次,打算來買煤?”
“是啊。”秦觀說道:“我們省城,很多地方都缺煤了。眼看要過年了,這煤價可不低,所以,我想要來試試,明智哥,可以帶我去嗎?”
明智哥看着兩人,反覆地思考了一下,說道:“好,我可以帶你們去,一百塊錢一噸,你們賣多少我不管,你們能裝多少就裝多少,不過,得委屈你們一下,這畢竟是第一趟。”
此時的明智哥,說話已經客氣了。
委屈一下。
剛剛摸着這輛小四輪,眼睛裡閃閃發光的那個小夥子,跳上了小四輪的駕駛座椅,而秦觀和秀才兩人,都被套上了個頭套,然後坐在後面的斗子裡。
“嗵嗵,嗵嗵嗵!”前面的小夥子踩動油門,惹得秀才一陣着急:“喂,下腳輕點!我這可是新車,你要是給我拉缸了,我跟你沒完!”
秀才愛惜自己的東方紅40拖拉機,這個樣子,更加讓明智哥信以爲真了,此時,明智哥和其他幾個人,也都是坐在斗子裡的。
套上頭套,簡直和後世的那些軍火販子秘密交易一樣,秦觀感覺這次沒白來,這簡直就是販賣軍火的預演了,不過這些人,顯然都太幼稚了。
以爲套上頭套,就能讓己方兩人不知道去哪裡了嗎?
秀才可是從特種部隊裡出來的,那種被囚車拉着到處繞圈,最後扔到荒郊野外,都能徒步返回的。
至於秦觀,可以開啓精神點掃描啊,雖然不知道道路是怎樣的,但是知道附近的人員情況啊。
這種村子裡,人員並不多,而且,彼此之間大多數都是有各種親戚血緣關係的,現在,隨着拖拉機的前進,秦觀的掃描,也在跟着推移。
村子裡人不多,精神點低的可憐,不用說,都是老人和小孩,連婦女恐怕都去煤窯幹活兒了,這種窮山惡水,靠種地肯定是不行的,既然能挖個黑煤窯,整個村子裡的壯年,恐怕都去幹活兒了。
明智哥領着的,是一羣窮兇極惡的傢伙,守在村子口,隨時防備外人的。
比如有檢查的來了,有聽到風聲的來了,各種各樣的,碰到上級,能哄就哄回去,碰到普通人,能嚇就嚇回去,碰到秦觀這樣的煤販子,那就得好好地辨別了,確認是附近的人,纔敢放進來。
一方面,秀才在本地口音,另一方面,秦觀還有買小四輪的方便,現在,可不僅僅是重卡的生產火爆,拖拉機也是相當搶手的。
而且,大家就認一拖,別的地方生產的拖拉機,質量都差勁,就一拖的耐造,結實,如果有秦觀的幫助,能夠給煤礦添一些拖拉機,就更好了。
拖拉機顛簸了半個小時,纔算是停了下來,秦觀掃描到周圍的精神點,都變多了,看來,是到了礦區了。
“好了,委屈兩位了,一會兒出去的時候,還得這樣,等到下次,就不用了。”明智哥說道。
頭罩被摘了下來,四周已經是一片明亮。
秦觀和秀才兩人,打量着這個地方,這黑煤窯,搞得還真起勁啊!
至少有兩個礦坑,不斷地有人挑着煤筐出來,這些人都是身強力壯的勞力,他們的身上漆黑一片,哪怕是張開嘴,裡面的牙齒也是黑的。
已經開採出來的煤,在外面堆了一大堆,足足有幾十噸。
一個嘴裡叼着煙鍋子的老者,黑着臉過來了:“明智,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