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檢查到陸恆和龍玉嬋包廂裡來的女警官,正是來幫忙的刑警羅萌。
根據孫科長囑咐的經驗,羅萌進門後亮了證件,第一時間就要拍照取證,但當她注意到沙發這對衣衫整潔的帥哥靚女正一臉茫然和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時候,羅萌不禁停止了拿手機的動作。
什麼情況,這麼快就穿好衣服了?
還是說,沒來得及脫?
不過看這個漂亮女孩的暴露打扮,顯然是這裡的小姐無疑,倒是那個一臉人畜無害的年輕男子,不像是嫖客,可既然坐在這種地方,還叫了小姐陪同,總不至於真得只是來唱歌的吧……
看到這麼年輕的“嫖客”,羅萌不禁皺起眉頭,這可真是世風日下,怎麼現在的人有點錢就喜歡這種調調呢?
對這種人,羅萌的態度是要堅決懲治打擊的,不過此時的情況倒有些麻煩了,無法取證的情況下,很難對這兩個人的行爲定性。
雖然警方一直在努力地掃黃打非,但依然任重而道遠,打擊賣淫嫖娼犯罪的主要難點之一就是抓現行難、取證難,所以在實際行動中,警察經常是突擊檢查。
許多娛樂服務場所中,存在着賣淫嫖娼、淫穢表演等違法現象,未必都是單獨去酒店開房,往往包廂裡一羣男人和一羣女人,男人喝得爛醉,女人們個個脫得精光,場面比相對私密性較高的酒店更加淫亂不堪。
這樣的情況遇到警察突擊檢查,取證還是相對容易的,警察進門第一時間,就會對着那些赤身裸體的女人們和桌上隨意疊放的現鈔照片取證,回去錄了口供,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依法處理。
而今天的這次行動,也是一次接到舉報後的突擊檢查,但羅萌跟隨同事們衝上來時明顯感覺到一些人是有準備的,刑警出身的她立刻嗅到了裡面的味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人報信了,而且是在她們下車之前。
好在他們的動作足夠迅速,很多人還是沒來得及“銷燬證據”,被抓了個現行,而羅萌則繼續搜查着一些小包廂,隨即來到了陸恆和龍玉嬋這裡。
兩人穿戴整齊,桌子上只有還未開封的酒,沒有現金,兩人的神情和狀態也還算正常,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但羅萌也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了。
“姓名!”
“警官您好!我叫陸恆,這是我的女朋友,龍玉嬋。”
陸恆拉着龍玉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按照她剛纔教自己的說辭介紹道,面不改色。
好歹也是要考望戲的人了,雖說是進修班,又是導演專業,但演技也不能落下啊。
好傢伙,算上剛纔在大廳裡的那位失戀來買醉的嬌嬌姑娘,陸恆這一晚上已經有兩個“女朋友”了……
可惜都是假的,看來真得快點找個正經的女朋友了,再這麼單身下去,以後還不知道會碰到多少麻煩,陸恆感覺真應該找個靠譜的女孩好好“管管”自己。
不過,找女朋友又不是超市買塊肉,感情的事急也急不得。
“女朋友?”
羅萌瞪着兩人,冷笑一聲,騙鬼呢?
這又不是KTV,二十七號樓上的包廂很隱秘,不接待普通客人,這點羅萌是心知肚明的。
再說了,情侶出來玩,那女孩用得着穿成這樣?
話說回來,這女孩怪漂亮的,可惜了。
羅萌以前沒參與過掃黃行動,但也大概知道這些人的應對方式,無非是假裝情侶,羅萌信了纔怪,更不打算放過。
“少廢話!跟我回了警局再說吧。”
“警官,我們沒犯事吧?爲什麼要去警局啊?”
龍玉嬋“不肯就範”地說道,裝也得裝得像點,什麼都不說就老老實實地被警察帶走,那一看就有問題啊。
本來陸恆自覺理虧,但他真心不想進局子,就算事後查不到證據而不了了之,陸恆也還是覺得警察局這種地方,能不進就不進,於是也連忙說道:
“是啊警官,我們就是出來玩的,不犯法吧?”
“犯不犯法不是你們說了算的,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做筆錄,要是沒事自然會放你們走。”
“這……”
“那好吧。阿恆,我們還是別爲難警官了,去警局做完筆錄,咱們再回家。”
“行吧。”
羅萌冷笑着看着兩人裝模作樣的對話,心道裝得還挺像,裝吧,看你們回了警局還能不能這麼輕鬆。
胳膊擰不過大腿,陸恆是有錢,但面對警察這樣的國家暴力機關的執法人員,他也和普通人一樣,法不容情。
陸恆又不是馬昀,也幸好不是,沒人認識他,去警局走一圈出來,他照樣做他的有錢人,要真是馬昀在這種地方被抓到,也許可能會被隱匿下來,但更大的可能是引起社會的軒然大波,最終名聲掃地。
羅萌押着陸恆和龍玉嬋,倒是沒有帶手銬,一路跟着其他同事和一羣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走出了外灘二十七號酒吧,場面蔚爲壯觀,陸恆見到周圍這些人的“狼狽不堪”,不由生出一種羞於爲伍的感覺。
尼瑪,他又不是嫖客!
雖說確實是叫了小姐,不過啥也沒做啊,陸恆覺得自己算是及時悔改了吧,理應從輕發落。
還好沒被抓到現行,否則很可能留下案底,不利於他以後的發展,而且要是一不小心被爸媽知道了……
那陸恆估計就不用擔心他們不肯遠離家鄉來望海定居了,到時候老爸肯定會提着棒子飛到望海來把自己屁股打開花。
另一邊,酒吧裡一個隱秘的角落裡,大飛與手下馮安建、王強等人躲在這裡,正盯着那些警察把客人和小姐們帶走,他們只是躲着,不敢上去阻止或理論。
小姐被抓沒什麼,最多算是違法,罰點款,關個十天八天,出來了照樣該幹嘛幹嘛;客人被抓也沒什麼,無非是他們要花些錢疏通,但要是他們這些領頭的“組織者”被抓,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所以,他們只能像老鼠一般地躲起來,防止被貓聞到了味道。
“他麼的!也不知哪個該死的瞎舉報,別被老子知道,弄死他!”
王強罵罵咧咧地低吼道。
馮安建皺了皺眉,老王這傢伙真是沒腦子,這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重點根本不在舉報人的身上,他們在望海混了這麼久,也不是第一天做這生意,被舉報的還少嗎?
可是他們有人在上頭罩着,不怕舉報,警察知道背景的一般不會來管他們,管也是有限度甚至有通知的“管”,不像今天,竟然是突擊檢查。
雖說還是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了,但報信太晚,他們根本來不及處理,馮安建忽然有種直覺,上面一定發生了不爲人知的變化。
可他們只是小人物,不知道這麼多,知道了也管不了。
“行了別說了,阿建,你趕緊找人花錢疏通,儘快把客人撈出來。”
“是,飛哥。”
說罷,大飛忍不住默默注視着遠處警察中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神中竟依稀看到一抹柔光,此刻他內心陡然萌發出一股衝動,可側眼看到身邊還在罵罵咧咧的王強以及馮安建那暗含陰鷙的眼神,大飛又連忙把這種衝動消滅了。
酒吧門外,警察也不知從那弄來了幾輛麪包車,羅萌正押着陸恆和龍玉嬋上車,陸恆看着車裡那些低頭捂臉的人,皺着眉說道:
“警官,我們能不上這個車嗎?我開車來的,要不您跟我們坐一輛車?”
羅萌差點被陸恆天真的言語氣笑了,說道:
“你以爲這是旅遊呢?少廢話,趕緊上車。”
說着,便直接把陸恆和龍玉嬋推上了麪包車,隨後“砰”的一聲關上了車後門。
外灘二十七號門前,警察押送嫖客和小姐們的場景十分壯觀,許多在這附近逗留的市民紛紛拿起手機照相、錄視頻,而此時靠在車邊正一邊透氣一邊等待陸恆出來的趙芝龍也被這場景吸引了目光。
隨後,他很快注意到了人羣中顯眼的陸恆。
因爲只有他最年輕,身材又高大,衣着也是趙芝龍熟悉的,而且其他的男人都低着頭生怕被照到,只有他昂首挺胸……
“什麼情況?!”
難不成老闆……
趙芝龍與陸恆接觸的時間還不長,但他覺得老闆應該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早就知道老闆今天來是給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來捧場的,聽說那個朋友是這間酒吧的駐唱歌手。
不過,現在怎麼被警察給抓走了?
趙芝龍很冷靜地沒去上前,而是迅速地進了奧迪A8,開車一路遠遠地尾行着警察車隊,他要確定老闆被抓去了哪個警局,也好找人“營救”。
可是該找誰呢?
趙芝龍就是個司機,他知道自己肯定幫不到老闆,可他也不認識老闆身邊的那些人啊。
剛做陸恆的司機,趙芝龍還沒來得及得到老闆身邊同事或朋友的聯繫方式,唯一能聯繫到的,貌似只有老闆家裡那個小保姆,馮璐。
不過,那丫頭應該跟他一樣都做不了什麼啊。
沒辦法,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而且要是老闆今晚沒法回家,他也應該通知馮璐一聲,以防她胡思亂想。
於是,趙芝龍一邊不遠不近地尾行着,一邊打了馮璐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接通,馮璐有些意外竟是先生司機打來的,她這會兒還沒睡,無所事事地正在房間裡看視頻,先生一直不回來,她確實有點不踏實。
“喂?趙哥,怎麼是你啊,先生人呢?還不回家嗎?”
“出了點事,老闆被警察帶走了。”
“啊?怎麼會這樣,出什麼事了?”
馮璐一臉震驚,本來積攢了一些的睡意立刻煙消雲散。
“我暫時也不太清楚,正跟着警車呢,你認不認識老闆身邊的朋友,想想辦法吧。”
“好的好的,趙哥你先好好開車,我找找看。”
“嗯。”
馮璐掛了電話,急忙想着先生身邊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朋友,聽先生說,他公司那個總經理曹總跟他是朋友,以前還是鄰居,不過馮璐並沒有曹毓瑩的聯繫方式啊。
除了她之外,還有誰呢?
馮璐也是給陸恆當保姆沒多久,家裡尚沒見過有什麼人來往,事實上陸恆的朋友也真不多,並不是馮璐想象中的那樣,有限的幾個可能在這種事情幫上忙的恐怕也只有蘇偉民蘇哥了。
不過別說聯繫方式,馮璐壓根還不知道有蘇偉民這個人。
想了半天,馮璐最後想到的是家裡的鄰居,那位氣質高貴的童夫人,能住在御景名都這樣的地方,身份肯定不一般,想來目前能幫上先生忙的也只有她了。
而且看她上次留下來幫先生收拾,這位童夫人的爲人真得很nice,應該願意幫忙的。
進局子不是什麼好事,馮璐和趙芝龍作爲陸恆的“身邊人”,拿着他給的高額薪水,於公於私,他們當然都站在陸恆的立場,自然希望陸恆能儘快從局子裡出來。
而去警局撈人這種事,他們是沒辦法的,只有找人幫忙。
於是,馮璐連忙穿好衣服,走拿着手機出家門,直朝對門2101的童夫人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