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滿了扎啤杯,陸恆這會兒喝得快要不省人事了,高志遠雖然還勉強清醒,但也已經帶着三分醉意。
看了眼時間,高志遠說道:
“恆子,不早了,咱回吧。”
陸恆眼神迷離,哼哼唧唧地說道:
“回…回哪去?”
高志遠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說道:
“你好好在這呆一會,我去個廁所,回來帶你走。”
“走?走…走四方,你看一看,你嘗一嘗……”
“……”
“你牛逼。”
雖然這種場面經常能見到,但高志遠每次看陸恆這幅喝醉的樣子還是感到很好笑,暫時把他放在這,快步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喝酒特容易想上廁所,高志遠也是被陸恆生拉硬拽着憋了半天,一進洗手間就直往裡頭衝,隨便找了間空的坑位進去,鎖上門。
剛要蹲下來,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貌似……還是兩個人!
兩個人一起來蹲坑?
什麼情況。
高志遠瞬間支起了耳朵,同時屏住呼吸,隔壁那兩個人雖然刻意壓低着聲音,但畢竟只隔着一塊薄板,而且高志遠練武之人,向來耳聰目明,隔壁兩人說的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聽上去,其中一個人聲音尖利、猥猥瑣瑣的,應該有些年紀;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倒是很年輕,音色渾厚,就是語氣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覺。
此刻,高志遠聽那聲音猥瑣的人啞着嗓子說道:
“大飛哥,東西拿來了嗎?”
高志遠皺了皺眉,那個聲音很年輕的人原來叫什麼“大飛哥”,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貨。
大飛哥說道:
“廢話!拿錢吧。”
那個“大飛哥”的語氣很囂張,另外一人似乎不敢得罪,但還是猶猶豫豫地說道:
“大飛哥,你這東西靠譜嗎?”
“哎喲!老張,這可是你叫我來的,還要不要?不要老子走了,你以爲這東西很好弄嗎?”
“別別別,大飛哥,您看能不能稍便宜點,我也不容易啊。”
高志遠越聽越好奇,一邊蹲坑一邊支楞着耳朵,這“老張”叫“大飛哥”跑到餐廳洗手間裡來交易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只聽大飛哥繼續說道:
“誰他麼容易啊?你個老小子,不會掏不起錢吧?少他麼跟我這廢話,一萬塊,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行行行,大飛哥您別動氣,我給我給。”
隨後,是一陣掏錢和點錢的聲音,高志遠聽得驚訝不已,這倆人這麼偷偷摸摸地在洗手間裡交易,那肯定是那種能藏在身上的東西,否則也沒必要躲着。
東西肯定不大,但竟然要一萬塊,這麼貴?
高志遠猜來猜去,始終找不到頭緒。
“行,錢夠數,東西給你。”
“大飛哥,多謝。”
“嘿嘿!你個老小子,今兒晚上可有福氣了。”
“呵呵,大飛哥您慢走。”
聽開門聲和腳步聲,那個大飛哥已經走了,而“老張”竟然還留在裡面,足足等了七八分鐘纔出來,搞得高志遠也在裡面大氣都不敢喘。
聽那人走遠,高志遠才舒舒服服地蹲完了坑,衝了水,出來一邊洗手,一邊回想剛纔隔壁發生的一段對話,聽起來很有陰謀的味道,可這捕風捉影的事也沒辦法管,難道說他聽這兩人說話就不像好人?
不過,那個“老張”究竟花一萬塊買了個什麼東西啊?
高志遠滿心好奇地走出洗手間,餐廳很大,高志遠又喝了那麼多酒,加上腦子裡全是剛纔那兩個人的對話,一出門竟有點認不清方向了。
“誒,恆子坐在哪邊來着?”
高志遠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隨便找了個方向朝前走着,轉了一會兒,總算找到陸恆了。
正要回去,忽然一對男女朝他迎面走來,男的看起來三十歲許,西裝革履,面向有些陰柔;而在他懷裡幾乎不省人事的女孩很年輕漂亮,一身黃裙,臉蛋紅紅的,醉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整個人被那男子攙扶着,腳步有些急躁地朝餐廳外走去。
高志遠沒在意,估計是這女孩喝多了,那男的送她回去吧,雖說倆人看起來並不像一對情侶。
兩人從高志遠身邊經過,沒走出幾步,由於腳步匆忙,忽然被一個蹦蹦跳跳過來的小男孩給撞到了,小男孩“哇呀”一聲跌到地上,高志遠不禁回頭看去。
小男孩很快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倒是挺有禮貌地向那對男女說道:
“對不起啊,叔叔、姐姐。”
高志遠樂了,小男孩這話說得,叔叔和姐姐,那男的估計要氣炸了吧?
然而,男子雖然皺起眉頭,卻並沒有指責什麼,似乎急於離開,甩了句:
“沒事。”
說罷,便攙着那黃裙子的漂亮姑娘離開了。
高志遠聳聳肩,心道這哥們還挺急的,呵,男人啊。
回頭朝陸恆的座位走去,走了兩步,高志遠猛然一頓。
等等!
剛纔那個男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好像是……剛纔衛生間裡的“老張”!
對,沒錯,一定是他。
高志遠記起他們在衛生間裡的對話,再回想着剛纔那人懷裡摟着的漂亮姑娘和他腳步匆匆的樣子,忽然有種極爲不好的猜測和預感。
難道……
不行,那個女孩可能有危險!
高志遠本來不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但也得分什麼閒事,涉及到別人的人身安全,高志遠既然發現了沒有不去援手的道理。
雖然還只是猜測,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不過,陸恆這小子咋辦?
高志遠犯愁了,他總不能帶着陸恆一起去追蹤啊,可這一時半會找誰送他回家,別說別人,連他都還不知道陸恆的新家搬哪去了。
但也不能就把陸恆留在餐廳啊。
留給高志遠思考的時間不多了,他連忙走向陸恆,將已經趴在桌子上醉倒了的陸恆攙扶起來,轉頭向外走,同時拿起他放在飯桌上的手機,翻開通訊錄。
高志遠記得陸恆說他招了個司機來着。
還沒翻到,忽然旁邊經過一位身材苗條的長髮美女,見到兩人驚喜地喊道:
“陸先生,您怎麼在這?”
高志遠一愣,急忙問道:
“你認識恆子?”
長髮美女正是請公司同事們來聖鯨聚餐的徐丹妮,見這位比陸恆還要人高馬大的“光頭巨人”稱他爲“恆子”,想來一定關係匪淺,雖然很好奇陸先生怎麼會有這麼個民工氣質的朋友,不過徐丹妮還是態度很好地說道:
“是的,我叫徐丹妮,是陸先生的房產顧問。”
高志遠一喜,這下好了,來了個恆子的房產顧問,她肯定知道恆子住哪吧?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高志遠還是需要確認一下這個徐丹妮的身份。
時間緊迫,剛纔那個男的雖然攙着那姑娘走不快,但也沒多少時間可耽誤了,高志遠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說你是恆子的房產顧問,怎麼證明?”
“啊?”
“快,我沒時間了。”
“啊,哦哦,您看,這是陸先生之前留給我的聯繫方式。”
徐丹妮奇怪地看着一臉急迫的高志遠,打開手機通訊錄遞給了他。
高志遠低頭一看,上面果然是恆子的號,於是立刻把陸恆交給了徐丹妮,另外把陸恆的手機也遞給了她,說道:
“這是恆子的手機,麻煩你幫我把他送回家,多謝。”
說罷,高志遠大步流星地衝出了餐廳。
“誒!先…先生!”
徐丹妮懵了,眼看着高志遠跑遠,然而這會兒陸恆整個人的重量加在徐丹妮的身上,她根本就走不開。
罷了,還是先送陸先生吧。
陸恆體重本來就不低,人一醉倒更是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徐丹妮的身上,徐丹妮一個女人家家的沒啥力氣,但還是艱難地攙扶陸恆,一邊緩緩地向外走着,一邊看着懷中人事不省的陸恆忽然想到:
“今晚,好像是個機會啊……”
另一頭,高志遠一路跟蹤着“老張”走出了新世紀購物中心。
活到現在,這是高志遠第一次跟蹤,好在他有功夫在身,輕手輕腳依然能保持快速移動,而且那個“老張”攙着一姑娘,跟不丟。
由於沒法確定兩人的關係,高志遠怕搞出烏龍來,因此只是遠遠地吊在兩人後頭,並沒有選擇打草驚蛇。
兩人站在商場外的路邊,打了一輛車,高志遠緊隨其後地上了另外一輛出租車(別問爲啥這麼巧有車),直接指着前面對司機師傅說道:
“師傅,跟上前邊那輛車!”
“小夥子,你這是……”
高志遠直接掏出一張毛爺爺。
“坐穩了!”
司機師傅一腳油門,緊跟着前邊的出租車開了出去。
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在街上行駛着,這會兒雖然夜深了,但在繁華的望海CBD街頭,車流量依然不小,因此高志遠的“尾行”並沒有被發現。
不多時,前邊那輛出租車停在了一家名爲“君悅”的四星級酒店門口的停車場。
高志遠皺着眉頭,心道這“老張”果然有問題,哪有女朋友喝醉了不送回家,直接往酒店裡走的。
猴急也不是這個急法。
不過這哥們倒也真捨得,沒去什麼快捷酒店,四星級的消費水平可不低啊。
“師傅,給你錢,不用找了。”
高志遠看着“老張”已經抱着黃裙少女走進了酒店大門,連忙下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