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痕臉上的得意笑容陡然僵住。
隨後，他艱難低下頭，當看見自己心口位置露出一截完全由銀光凝聚而成的劍尖，瞳孔驟然一縮，臉上更是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怎麼……可能？”
喃喃出四個字，大口大口的血沫子便從他的嘴裡流出，但他渾然不覺，依舊含糊不清地說道：“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
就在這時，一道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打斷了他的呢喃。
“吾雖是一道神念，沉睡萬年之久，但並非沒有意識，這則消息事關人族安危，吾豈能沒有防備，若汝心繫天下，吾自然會將它交託與汝，但汝甚是領吾失望，即使汝是吾之血脈後人，膽敢對它動貪念，亦是不可，其罪當誅！”
“可我是你的直系後人啊，難道你就不想讓咱們淩氏一脈重現輝煌嗎？”
凌墨痕不知哪來的力氣，狀若瘋癲地咆哮道。
“根沒了，何談開枝散葉？汝到此刻，還不知否？”
凌雲霄原本木訥的臉龐終於浮現一抹人性化的表情，不過卻是憤怒。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了，先祖，求求您，別殺我，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再動貪念，完全您的遺願！”
凌墨痕突然聲淚俱下地求饒道，彷彿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是真心悔過，但凌雲霄何許人也，即使只剩下一道神念，也能一眼看出這個血脈後人的真正想法。
“冥頑不靈，留汝一命，只會讓諸多淩氏先烈蒙羞，倒不如送汝輪迴，一了百了！”
凌雲霄深邃如星河的雙眸涌現一抹悲痛，但手上卻全無留情，手指猛地前伸一寸。
“不……”
聞言，凌墨痕臉上頓時露出濃濃的驚恐神情，不過他只吐出一個字，銀光炸裂，瞬息間便將他的身體淹沒。
不到一息時間，銀光消散一空，而凌墨痕的身影也不復存在，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自己費盡心機來到此地，即將實現夙願的時候，不但夢碎了，自己還淪落到身死道消的下場，而且還不是死在別人的手上，而是被自己的先祖擊斃。
他不甘，他後悔，他憤怒，但已然無濟於事了……
…………
…………
瞧見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凌墨痕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原本應該死的自己卻安然無恙，陸鳴目瞪口呆，心緒久久難平。
隨後，陸鳴眼神複雜地看向那道懸浮在祭壇中央的偉岸身影，肅然起敬。
爲了不讓秘辛流落至心懷叵測之人的手上，凌前輩心思縝密，鐵面無情，即使那個心懷叵測的人是凌前輩的直系血脈後人，也絕無半點袒護之心，這得需要何等的胸襟才能做到？
陸鳴捫心自問，如果換成自己，絕對不會像凌前輩這麼鐵血無私！
這時，眸中悲意消失的凌雲霄瞥了一眼藍可盈所在的位置，然後大袖一揮，從原地消失了，跟着消失的，還有陸鳴。
直到陸鳴和那位凌前輩消失了好久，藍可盈面紗下的絕美臉龐仍舊殘留着驚駭之色。
因爲凌前輩那一眼，實在是太可怕了，彷彿把她整個人看透了似的，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思緒，都無所遁形。
就算她面對玄冰宮的宮主，也從未有方纔那種無力的感覺，而那道光影，只不過是凌雲霄的一道神念而已，由此可見，凌雲霄生前的修爲多麼恐怖。
望着空蕩蕩的大殿，藍可盈臉色複雜難名，哪裡還敢久留，無奈一嘆，身形漸漸虛化，離開了這座大殿。
陸鳴並不知道爲他而來的藍可盈被凌前輩的一眼給嚇跑了，他此刻正一臉懵逼地站在懸崖邊，而在他的身旁，則是凌雲霄殘留的那道神念化身。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凌前輩爲什麼帶他來此，雙手背於身後、目光眺望遠方的凌雲霄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近人情？”
陸鳴一愣，沒想到凌前輩居然會華夏語，遲疑了下，方纔小心回道：“我覺得凌前輩不是不近人情，雖然凌墨痕是凌前輩的血脈後人，但他心性如何，不用我說，凌前輩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事關小事，我相信凌前輩也不會痛下殺手，但此事攸關人類的存亡，凌前輩這麼做，應該是大義滅親纔對！”
“貪念，無論是哪個種族，都永遠無法抹除的惡疾，如果沒有貪念，也就不會發生萬年前的那場戰爭，如果沒有貪念，咱們人族也就不會內耗，真星也就不會淪落至此，說到底，都是貪念作祟啊！”
凌雲霄嘆了口氣，而後扭頭看向陸鳴，“每個人都有貪念，我也不例外，但我知道底線在哪裡，你在第二關的表現很好，要不然也不會得到那些英烈的祝福，在大殿內的表現，也讓老夫看到了希望，所以老夫才把你帶到此地！”
陸鳴聞言連忙恭敬一拜，謙遜道：“前輩謬讚了，我只是做了每一個地球人該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他說的是真心話，凌雲霄也看得出來。
“好一個‘該做的事情’，如果每一個人族修士都有你這種覺悟，當年那場戰爭，咱們怎麼可能會敗？”凌雲霄稱讚了一句，但說到最後，臉上卻露出無盡的悲憤。
陸鳴一驚，鼓起勇氣問道：“凌前輩，那羣入侵者不是被咱們擊退了嘛，怎麼會……”
凌雲霄苦澀一笑：“呵呵，擊退？當年魔族預謀已久才發動的戰爭，不但兵強馬壯，還早在咱們真星佈置了無數手段，而咱們則是倉促應戰，再加上彼此猜忌，不同心同力，怎麼可能擊敗對方？若不是魔族的星域發生了什麼大事，致死他們不得不撤退，恐怕咱們真星，早就被魔族佔領，淪爲奴隸星球了！”
聞聽此言，陸鳴心神大震，萬萬沒料到地球之所以還存在着，不是那些先烈們拼死抵抗的結果，而是魔族自己出了問題。
還沒等陸鳴從震驚當中緩過神來，凌雲霄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雖然魔族退去，但我相信，只要魔族一日不得到那件東西，他們還會捲土重來，而且那一天，不會太久！”
陸鳴面色大變，終於忍不住問道：“凌前輩，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麼？”
凌雲霄猛地看向他，目光變得銳利非常，一字一頓地說：“你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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