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才眼睛都快看直了,嘴巴張大的似乎可以容納一顆鴨蛋。好半天,牛大才纔回過神來,眨了眨眼,表情已經從先前的尊重客氣換爲了徹徹底底的崇拜:“高,高僧啊!
不虧是觀音娘娘欽點之人,竟然有如此神力!”沙僧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牛大才怎麼突然跟變個人似的,這大喊大叫的樣子,是遇到刺激了嗎?沙僧暗自嘀咕着,實在是搞不清楚爲什麼。這倒也不怪沙僧腦子愚鈍,因爲他們的行李箱其實算是一種儲物型法寶,表面上看似不大,其實裡面裝了許多東西,通關文牒以及吃的穿的用的就不必多說了,還有金蟬子師徒路經每個地方時帶的土
特產。這麼日積月累之下,行李不就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了。
而牛大才到底是凡人,哪怕力氣再大,也只能跟凡人比,哪裡及得上修行數千年的沙僧?就在牛大才對沙僧膜拜不已的時候,屋子裡,孫悟空遠遠瞧見牛安這小娃娃正伏在木桌上寫東西,樣子十分聚精會神,便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原來,牛安是在練字,雖
然練得都是些極爲淺顯簡單的三字經上的字,並且動作也顯得很是生疏,但他一筆一劃都落的極爲仔細,寫出來的字周正方圓,倒也有幾分好看。不過因爲牛安寫得慢,所以寫完一個字後,前一個字的水漬就已經幹了。牛翠翠發現金蟬子他們都在看自家侄子練字,便紅着臉道:“讓幾位長老看笑話了,我家拿不出錢
來給孩子買紙和筆,便只能用這種方法……”說到後面,牛翠翠的眼角餘光瞥見金蟬子望了過來,便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金蟬子見到牛翠翠這動情的樣子,不由感到幾分尷尬。孫悟空何等精明,自然也看出來牛翠翠的小心思,便對着金蟬子傳音入密,打趣着說道:“師父,您瞧瞧您,把人家
小姑娘迷得七葷八素的。”
金蟬子無語望天,這能怪他嗎?誰叫他長得這麼帥?
“阿彌陀佛,小施主,你學寫字有多久了?”金蟬子對着牛安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牛安聞言,掰着手指頭認真算了算,最後舉起三根手指頭,乖巧地回答道:“已經有三個月了。”“二毛,你在跟誰說話呢?”正此時,偏房的門簾被一雙芊芊玉手撩開,露出一張面若桃花、美豔動人的臉來。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做農家少婦打扮,雖然穿着很是寒酸和簡陋,但依舊掩蓋不了她身上那股動人靚麗的氣質。金蟬子見狀,忍不住微微一愣。倒不是他好色,看到個美女就往那方面去想,實則是因爲他們四目在空中
相對的那一刻,他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他還能敏銳的察覺到,不光他有這種感覺,那位農家少婦對他也有這種感覺。
“孃親——”牛安馬上就從凳子上跳下來,往那少婦跑去,來到她身邊時,還親暱地抱着她的纖纖細腰蹭了蹭。“二毛,這幾位高僧是?”那農家少婦剛問出口,沙僧和牛大才放完行李剛好回來了,牛大才聞言立即跑到少婦面前,溫柔地牽起她的手,解釋道:“娘子,這四位聖僧乃是
從東土大唐而來,他們受觀音菩薩的之命前往西天取經,途中經過了我們牛家村,我在路上恰好遇到,便請他們來我們這暫住一晚,順便在備些齋菜好生款待。”“諸位聖僧,這是我的娘子,姓周單名一個桃花的桃。”牛大才又不失禮貌地向金蟬子師徒介紹自己的娘子,他說完這些後,一雙眼睛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桃,像是生怕她
會發脾氣的樣子。
孫悟空噗呲一笑,暗中對金蟬子說道:“想不到這壯得跟頭牛一樣的牛大才居然是個妻管嚴。”豬八戒撇了孫悟空一眼,傳音道:“大師兄,你沒有結過婚就不要亂講。要是俺老豬有個這麼如花似玉的娘子,也跟寶貝似的供起來。再說了,這牛大才長得也不俊,怎麼
就娶了這麼個俏娘子,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邊金蟬子師徒聊得歡快,那邊牛大才見自家娘子緊緊盯着金蟬子,半天不吭聲,便暗想壞了,肯定是生氣了。
周桃不懷好意打量了金蟬子半響,接着轉過頭來,一雙好看的杏眼對牛大才狠狠一瞪,說道:“我的好夫君,你知道家裡還剩多少米嗎?”
“我知道,我心裡清楚,可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聖僧他們在外面挨餓受凍吧。”牛大才心虛地解釋。
周桃雙手叉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所以說,你寧願自己的兒子上不了學,也不願意看着這些不相干的和尚在外面受凍捱餓?”
牛大才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連連擺手道:“娘子,我不是這個意思,二毛上學的事情又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你何必那麼緊張。”“我緊張?你知道明年二月開春,鎮上的私塾就會重新開學招一批學生嗎?如果二毛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怎麼考取功名?怎麼入朝爲官?難不成你要他像你那樣一輩子只
會耕田種地,然後每年辛辛苦苦種的糧食一大半都要交給地主?”
牛大才被周桃說的很是羞愧,偏生這個時候,他的小兒子牛安還走過來脆生生喊了他一聲爹,那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的他既是自責又是心疼。
沙僧看到牛大才這幅樣子,他心裡也實在過意不去,便急忙對金蟬子傳音道:“師父,您不是說您自有安排嗎?現在這家人爲了咱們都吵着這樣了,您倒是表示表示呀。”“悟淨,你莫要着急,爲師自有安排。”金蟬子悄悄看了眼周桃,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懷疑。周桃沒有出現之前,他原本是打算拿一大筆銀錢救濟這牛大才一家的,可就在剛剛,他突然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他發現周桃的面孔越看越是熟悉,似乎是在前世他還是金蟬子的時候見過。但到底對方是什麼身份,他這一時半會還沒有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