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總醫院被警察帶走的老太太一夥人,到了這個時間才被放出來一部分。
能當日就出來,免於被拘留,是因爲有人主動攬下了這次事情的主要責任,其餘人等才得以從輕處理,接受了一下午的批評教育,臨近傍晚被放出公安局。
放出來的人裡有那個中年男子,身邊的人都叫他喬哥。
在醫院時挽着他胳膊的女子,叫吳暖,是喬哥的姘頭。
老太太沒能出來,因爲主要責任就是老太太攬過去的。
幾人從公安局出來,馬路對面等着一臺車,開車的就是昨晚曾經跟蹤蘇秀,和王洛對視過的小青年。
喬哥帶着吳暖和五個一同放出來的屬下上了車,從吳暖那要了個化妝用的鏡子,照了照脖子被王洛掐住勒出來的淤痕,冷笑道:“江陽這塊地皮還真出能人了,敢對我動手!”
駕駛位的青年道:“對方瞎了眼,要是讓他知道喬哥的身份,活活嚇死他。”
喬哥沉聲道:“幹咱們這行講究的是悶聲發大財,名聲顯不出來,也是沒辦法的事。老太太把這件事都攬過去了,我們才能這麼快出來。這次真是終日打雁反過來被戳了眼睛。我出來前,老太太跟我說,既然有人瞎了眼,就挖了他的眼珠子讓他長記性。
栓子,我讓你在醫院門口盯死那小子,怎麼樣,這一天有什麼收穫,他現在在哪,身份查到沒有?”
“時間太短,身份還查不出來,但是我一直守在醫院門口,目標上午九點多從醫院離開,去了東大,看樣子是名東大學生。”開車的青年栓子回覆道。
“大學生?”喬哥的姘頭吳暖詫異道。
“嗯,我趕着來接你們,讓其他人留在東大盯着。剛接完電話,一個小時前,目標從東大出來,又去醫院接那個女大夫,然後帶女大夫去了江陽有名的富人聚集地,棋風山上的別墅小區。那小子似乎有些來頭,至少家境不錯,開的是臺奧迪a8。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栓子道。
“不急,”喬哥道,“先回城東的窩,今天收穫怎麼樣?”
栓子笑道:“放出去的‘木頭’都還沒收回來,不知道今天的收成,但是抓了兩個‘活的’。”
別克車啓動後在江陽市的大街上嫺熟穿行,半個多小時過去,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來到江陽市郊一處相對偏僻,但居住人口很密集的棚戶區,走進一個獨門獨院的雙層平房院落。
這處院子裡,停着四五臺金盃或者別克這樣的常見mpv車型的車。
進了屋子,大廳裡有男有女,十來個人圍着一張圓桌在打牌,看見喬哥回來,陸續站起來問好,有那麼點幫會組織的架勢。
喬哥大模大樣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有人就靠過來問:“聽說今天有不開眼的,對喬哥動了手?您說,想怎麼辦他,兄弟們立馬去給您弄得妥妥當當的。”
喬哥皮笑肉不笑的對栓子道:“今兒個晚上,你帶幾個人跟我出去,咱們不一定要動手,先去摸摸對方的底子。”
栓子嗯了一聲:“哥,晚上既然要辦事,今天是不是就把放出去的‘木頭’早點收回來?”
“也好,你去吧,路上機靈點,早去早回。”喬哥吩咐道。
栓子答應了,起身離開。
他開着別克車出了小院,隨後院子裡的其他幾臺車也一臺接一臺的出去,散往江陽各地。
栓子開車回到市區,在一座過街天橋下停住,坐在副駕駛的一個同伴打了個電話。不久便有一個胳膊和腿都嚴重萎縮的殘疾人,衣衫襤褸的從天橋上艱難的挪下來,來到車後邊,打開後門,爬上了車。
栓子回了一下頭,做了個手勢。
上車的人不但手腳殘疾,還是個聾啞人,溝通要靠啞語。
栓子比劃的意思,是問這個聾啞人今天收成怎麼樣?
聾啞人趕忙從隨身的口袋裡翻出個破碗,比劃了一下,示意碗裝的滿滿的,栓子滿意的笑了笑,知道這個乞丐今天的收入超過了基本要求。
原來栓子來接的,是幾乎每座城市都能看見的乞丐,以乞討爲職業。
這就是喬哥的‘生意’,他手下養了一幫要飯的乞丐和看護管理這些乞丐的打手。
喬哥養的乞丐人數不下七十,每天跟上班似的,散佈在江陽或是周邊城市,行乞要錢。
這一行叫詐門,在下九流行當裡也叫“牙“”伢“或“時妖”,取的是紅口白牙一張嘴,上下翻飛兩廂說之意。在古代,這一行專指坑蒙拐騙,裝神弄鬼的巫婆,又或者做販賣人口生意的人販子,例如將良家婦女擄去賣給青樓,將孩童拐走賣去做僕奴。
拐來的孩子要是年紀稍大,敢於反抗就把雙手雙腳卸了,割舌穿耳,令他們去沿街乞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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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古代最無人性,讓人髮指的五大行業之一。
現代社會法制健全,該行業再不敢像古代那麼猖狂,無奈下換了一種形式,就是蓄養乞丐,以行乞爲工作,算是灰色行當。
行乞本身並不違法,所以他們這樣的人,活得居然頗爲滋潤。
當然,要飯只是喬哥衆多產業裡的一個。
衆所周知,凡是要飯的,大多手腳不乾淨,順便碰個瓷,順手偷點東西都是家常便飯。
他們這夥人一貫做些顛倒黑白,沒事還要硬賴上你訛錢的事。前陣子喬哥的母親做眼部手術,要是他們能忍住,不在這上邊動歪腦筋把錢訛回來,那真是對不起自己的職業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喬哥親自出面,還把事情搞砸了。一行人進了公安局,萬幸沒帶出以往做過的其他事情,算是有驚無險的又脫身出來了。
不過這口氣喬哥並不準備就這麼嚥下去。
此時,栓子的車在市內各處轉來轉去,差不多大半個小時,先後接了六七個乞丐,上車後都老老實實的蹲在車座放倒後騰出來的空間裡。
接了這些乞丐,栓子不急着回去,又把車開到一處小區外停了下來。
後邊的乞丐們對栓子異常畏懼,沒一個敢出聲,車裡靜悄悄的。只有副駕駛的同夥,偶爾和栓子說上幾句話。
二十多分鐘後,天色完全暗下來,街旁的路燈逐一亮起。
栓子突然伸了下手,讓副駕駛的同夥看向小區門口。
小區門口走出個身形富態的胖老太太,手裡牽了個小男孩,一看就知道是奶奶領着孫子出來散步。
類似的情景在大街上每天都能看見,再尋常不過,栓子卻精神一振,彷彿找到了‘獵物’。
“紅亭小區是處老小區,附近沒有監控覆蓋。那個老太太叫王文琴,牽着的小孩是她兒子的孩子。只要不是特殊情況,她都會領着孩子在晚飯後出來溜達一會。我盯上這老太太有十來天了……”栓子對老太太的情況瞭如指掌,開車尾隨在老太太身後,同時給副駕駛的同夥介紹情況。
“要動手嗎?是下絆子抓羊,還是設套趕羊……”同夥問。
“設套子趕羊什麼的太費時間,直接叼走吧,這個位置沒什麼風險。喬哥今天心情不好,咱們帶些禮物回去讓他高興高興。”栓子呲着牙說。
幾分鐘後,老太太帶着孫子拐了個彎,走上一條行人較少的馬路,別克車瞬間加速,從後邊來到老太太身畔,副駕駛的男子跳下車衝到老太太身後,一把抄起她身邊的孩子,回身上車,動作熟練之極,前後不過數秒鐘時間,別克車便揚長而去。
“快來人啊,搶孩子了……快來人啊,搶孩子了……”
老太太反映過來,發了瘋般大喊,可別克車早在黑暗裡絕塵遠去,片刻間就無影無蹤。
栓子和同夥得手後把車開進一個衚衕,從容不迫的換了副車牌,把痕跡抹得乾乾淨淨,這纔對視一笑,開車回返。然而他們沒發現的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的別克車後邊,悄悄跟上了一臺車。
此時車裡的人遠遠盯着別克車,目中怒意涌動,毫不掩飾。
同一時間,王洛從棋風山的別墅開車出來,往市區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