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他小舅大名孫青河,和王洛母親差七歲,今年三十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他年輕那會在整個東海市很有名氣,卻不是什麼好名聲,是打架不要命的那種人,曾經因爲重傷害蹲過監獄,還是王洛他爸找關係幫他減刑,最終撈了出來。
那之後孫青河收斂了不少,但在東海市依然是兇名在外,少有人敢惹的灰色階層裡的人物。
王洛在初高中階段有些調皮搗蛋,多少也是借了他小舅的名頭。
前幾年王洛他爸生意做得好,也扶持着他小舅做了些生意,買了幾艘中型漁船出租,在市內還有一家大型洗浴中心是小舅開的。
老爸生意賠了之後,家裡這些親戚,反而數小舅過的最滋潤,手頭頗爲寬裕。
這時王洛進門,老爸招手讓他坐下一起說話,小舅在一旁說:“姐夫你說了一大堆,我這會才聽明白,是不是想從我這酬錢去城南買地,你直說不就得了嗎?我當初買船和開洗浴中心,都是用你的錢,你現在缺錢,找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你說要用多少,我這裡要是不夠,可以幫你去朋友那裡湊。”
王洛吃吃直笑:“我爸這次想翻本,小舅你把能拿出來的錢都借他最好,但是出去找別人湊就不必了。”
王遠義被兒子道破了打算,略感尷尬,笑罵道:“你這小子,還得你媽收拾你。”
說着話王洛他媽就從廚房出來,把洗好的草莓放桌上,也坐在一邊旁聽。
王洛他小舅體型彪壯,闊面長眉,膚色黝黑,雖然是親兄妹,卻和王洛他媽的白淨膚色一點不像。
王洛說完,小舅很痛快的點頭:“那行,挺晚了,我今兒先回去,明天給姐夫你把錢送過來。”
小舅往外走,王洛一直送到樓下。小舅見周圍沒人,上車前回頭問王洛:“你是不是又在外邊惹禍了,今天警察局的朋友給我打電話,說我外甥和人打架,被帶到局子裡了,你把人胳膊打斷了?”
王洛笑道:“小舅你真是警匪一家的典範,我去警察局錄個口供,還有人跟你打電話通氣?”
他小舅道:“我開的是洗浴中心,要是不跟警察打交道,他們打着掃黃的名頭,天天去檢查誰能受得了,交道打多了,朋友自然就多。”
“沒事了,對方先挑得事,已經過去了。”王洛平靜道。
他小舅上了車,從車窗探頭出來,叮囑道:“你現在大了,給你媽省點心。打架什麼的以後少幹。不過一旦打起來了,就得往死裡幹,下手要狠,一定把對方打服了,不然就是禍患。”
王洛哭笑不得,小舅的理論聽起來糙,道理卻不算錯。
一夜無事,第二天王洛早起先去看趙淮。隨後開車去城南老區實地看了看那裡的情況,下午沒什麼事,去了大舅家。大舅媽一直掛着要開小型美食廣場的事,就像王洛之前預料的那樣,大舅媽早有這方面打算,找王洛來,是藉機會讓王洛幫着說服他大舅,把家裡養的兩臺大貨車買了,轉行幹餐飲。
這方面大舅媽有相關從業經驗,信心很足。
王洛現在眼界不同,侃侃而談,簡單分析了市場形勢,隨口舉出幾個例子,例如萬達廣場的一站式休閒娛樂和美食一條龍的經營理念,再比如一些大型購物中心,現在幾乎都在商場內分出專門的飲食樓層等等。
國人講究以食爲天,經營飲食是個不衰的行業,什麼時候入行都不算晚。
大舅在自家媳婦和王洛這個外甥的連番勸說下,已經露出心動的跡象。
王洛離開大舅家將近下午1點,記起劉月昨天來電話,說今天公司有聚會,問他能不能過去露一面的事情,想着左右無事,回江陽一趟兩三個小時車程,也沒什麼不可以。
下午四點左右,王洛開車進入江陽市區。
時間還早,他先回蘇妍家,準備換身衣服。
王洛開門走進家裡,感覺熱氣撲面,暖氣很足,脫了外套在玄關的位置換鞋。
屋裡靜悄悄的,王洛想着蘇妍在她二叔家過年,應該還沒回來。
走進客廳的時候,才恍然看見蘇妍獨坐在客廳的落地玻璃前,目光空蕩蕩的看着外邊。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柔和的照進來。她坐在窗邊,穿着潔白的襯衫,修長的雙腿裸着,白膩的耀眼,雙腿曲起,秀美的雙足並放在一起,足尖輕點着窗臺,形成一種靜雕般唯美的畫面。
也不知她在窗旁坐了多久,莫名的讓人感覺她的思緒彷彿飄出了體內,遊離在塵世之外。
王洛走過來時,她仍是意態恬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王洛看見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心想:她剛哭過?
“怎麼了?”王洛也在窗旁坐下,輕聲問。
從王洛的角度看,蘇妍微蹙的秀眉有如青山遠黛般,隱含着一抹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的愁緒。
蘇妍沉默着搖頭,面龐沐浴在落到西山下的最後一縷夕陽餘暉裡,像是在散發着微光般美的毫無瑕疵。好一會兒她纔沒頭沒尾的說:“我爸爸是國內著名的經濟學教授,在首都一所大學任教,年輕時和媽媽感情很好。”
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們兩個開始爭吵,越來越兇,後來爸爸和媽媽提出離婚。那一晚媽媽哭得很傷心,但什麼挽留的話也沒說,因爲爸爸的心已經不在媽媽身上了。第二天媽媽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淚水從蘇妍清亮的眼睛裡流下來,一滴滴滑落,“我和媽媽離開後兩個月,爸爸再婚,和他的一個女學生。”
王洛不知道這兩天發生過什麼,讓蘇妍的情緒失控,在她身旁站起來,輕攬着她柔弱無骨的肩頭,蘇妍失去所有力氣般靠在王洛胸前,無聲飲泣,斷斷續續的說:“我昨天看見爸爸了,他又離婚了,滿臉鬍子,很邋遢,已經提前辦了退休,二叔說他得了病,間歇性記憶力衰退醫生說不排除病情惡化,變成老年癡呆的可能我說過永遠不原諒他的,但是心裡好難過我想媽媽了,可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房間裡靜謐無聲。
這時候任何安慰都很蒼白,王洛安靜的站在那裡,目光投向窗外,任蘇妍在自己懷裡哭泣。
等到蘇妍稍微平靜一些,從王洛胸前離開時,他的胸口給打溼了一片。
蘇妍平復了一下情緒,有些臉紅的說:“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王洛笑嘻嘻的坐下,“蘇妍姐跟我說這些我很高興,我剛纔抱着你時就在想,要不要趁機佔你便宜,例如剛纔你那麼傷心,我要是藉機以安慰的形式親親你的額頭,你應該不會反對。唉,可惜我是正人君子,臉皮又薄,到底沒好意思藉機佔佔便宜,後悔死了。不過能抱着蘇妍姐,已經讓我很滿足了,被蘇妍姐靠過的位置留着蘇妍姐的味道,很好聞。”
“小色狼。”蘇妍禁不住笑道。
過了一會問王洛道:“記不記得年前我跟你說過,年後我要出國去公司總部一趟,你陪不陪我去?”
王洛笑道:“簽證早就辦好了。什麼時候走?”
蘇妍道:“初十前後吧。”話罷伸出蔥白的手指抿了抿臉上的淚痕,沒在說話。
王洛本來準備晚上參加了劉月等人舉辦的公司晚宴,連夜開車趕回東海,這時見到蘇妍情緒不穩,想了想就改了主意,決定晚上在江陽待一晚,明天再回東海。
轉念又想:“初十左右陪蘇妍外出,或許在此之前,可以和虞昭一起去幻想位面,探查那座神秘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