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溪恍然苦笑不已!
魅影財團在此城設分部,就是爲了方便蕭蕭管理財團。總部在香港,蕭蕭恐怕要在此地常駐了。
“我能說不嗎?”許溪無奈的讓開一條路。
“你不能!”蕭蕭似笑非笑的凝望他,走進屋裡,向外面的助理招招手,讓他們把行李搬進來:“我的小寶貝呢!”
許溪指了指嬰兒房,無奈的看着助理將蕭蕭的行李搬進來。蕭蕭的行李倒是沒幾件,反而是買給月牙兒的東西居多。光是玩具,就有一個皮箱,許溪甚至懷疑蕭蕭會不會爲了月牙兒去興建一個玩具工廠……
無力的躺在沙發中,許溪嘆了口氣,他早該知道蕭蕭會這樣做的。從一開始認識蕭蕭,他就知道她從來都不是放棄的人,她要得到的,即便費很大的力,也要得到。
許溪不曉得蕭蕭的目的是不是要“得到他”,但是,她想挽回這段感情的心思是司馬昭之心。月牙兒的出現,也爲原本無法化解的他與她之間,豎起了一條緩衝帶。
就是不提愛或不愛,就是爲了月牙兒,她和他都必須要試着挽回這一段破裂的關係!
絕對是陰謀!赤果果的陰謀!
從一開始把月牙兒送來,宣稱每年來陪月牙兒一個月,根本就是在鋪墊現在的陰謀,一步一步的重新走進他的生活。最要命的是,他居然還無法拒絕,蕭蕭完全可以說是爲了陪月牙兒而來的,沒有人能拒絕母親對孩子的關愛與照顧。
“我就知道這事不會簡單!”許溪惡狠狠的咬了一口蘋果,心中忽然有一種使人心癢癢的誘惑感,誘惑他去期待與蕭蕭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蕭蕭滿臉慈愛的抱住興奮的月牙兒走到廳中:“你該知道了,我在這裡設了分部,以後每年會有大概一半的時間,我都會住在這裡。我要親眼看着我的小寶貝長大……”
許溪橫她一眼:“至於嗎?成立分部……你還真是大手筆呀,還不如拿那筆錢去給月牙兒建一個奶粉工廠。”
“奶粉工廠?”蕭蕭一怔,似乎沒聽出許溪的憤慨,若有所思:“你說得對,月牙兒的食品安全很重要,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爲月牙兒成立食品工廠的……”
莫說蕭蕭,就是許溪,只要願意,也能專門爲月牙兒興建食品廠服裝廠玩具廠等等!
許溪有點摸不透蕭蕭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講真的,搖頭制止:“千萬不要,月牙兒自然是寶貝,不過,我不想她在特殊的環境裡成長。我是她的父親,我有權力決定她在什麼環境里長大。”
“所以你不願意在我家呆着?”蕭蕭啞然失笑,坐在許溪對面:“我也在蕭家長大,也是正常人,也沒變成怪物!我是寶貝的媽媽,我也有權力決定她在什麼環境長大。”
許溪無語,蕭家還不怪?從蕭然以後一連兩代都是女人比男人出色許多,這還不奇怪?
沉默了,蕭蕭猶豫一下,還是抱住月牙兒坐在許溪身邊,幽幽低道:“我們以前不吵架的,爲什麼在一起後反而……”
許溪沉默了,他的心忽然亂了,爲什麼在一起了反而沒有以前那種融洽爲一體的感覺了。月牙兒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悠,在他和她的臉上掃來掃去,似乎有些疑惑,左手抓住蕭蕭,右手抓住許溪呀呀叫嚷,似乎在讓他們不要吵架。
許溪的心一下子就酥軟了,湊腦袋過去,用鬍渣貼住月牙兒的臉磨蹭幾下。月牙兒扁嘴想嚇唬許溪,見嚇不住,便忍不住格格笑起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果然像一輪淺淺的月牙兒:“伊……呀,伊呀……”
“真拿你沒辦法!”許溪大樂,伸指逗月牙兒,擡頭看蕭蕭:“以後我們剋制一下吧,不要在月牙兒面前這樣,我可不想她有什麼童年陰影。”
“嗯,剋制一下!”蕭蕭默許,見許溪磨蹭過的地方,月牙兒的肌膚浮現一層紅色,頓時推開許溪不滿道:“你瘋了,寶貝纔多大,她的皮膚還很嫩,禁不起。”
“沒事的!”許溪親了月牙兒一口,反倒被吐了一臉口水。
蕭蕭帶來的人正在整理行李,這時助理來問準備哪個房間做書房。許溪只得隨意指了一間,蕭蕭不滿道:“你又不是沒錢,爲什麼不買大一點的房子,住起來寬敞一點,舒服一點。”
許溪暗暗想,他又不是在蕭家那個人丁稀少,但又環境極大的地方長大,住現在這個別墅,就已經覺得很舒坦很自在了,何必追求更寬敞的。
再說下去又要吵架,許溪索性轉開話題,一個不容易發生爭吵的話題:“你現在還在玩古典區嗎?”
“以前的帳號我讓人刪了。”蕭蕭一邊胳肢月牙兒,一邊淡淡答道:“現在建了另一個帳號,偶爾有時間就去轉一轉,看看風景放鬆一下。”
“對了,我還認識了一個男的,很有趣!”蕭蕭微笑平淡的說,眼角餘光掃了許溪一眼,不禁微感失望。
“正好,我也認識了一個女的,很溫柔。”許溪笑了笑,既然要提這種話題,那就大家一起來好了。
“是呀,跟他在一起蠻刺激,到處奔波,到處豎敵……”蕭蕭回過頭來一笑,笑中隱有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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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了,跟她在一起,感覺會很寧靜祥和,那感覺是一般人追求不到的境界!”許溪挑眉,似在說:還要不要繼續這話題。
蕭蕭聞言哈哈大笑,卻沒有一般女子大笑時的失態,反而有一種格外的英氣氣質流露:“你說的是丹霞吧,她結婚了,你知道我也知道。”
蕭蕭又怎能忘得掉丹霞,那個氣質與她截然不同的清秀女子。若不是當年她奮力一博,許溪也許已經和丹霞生活在一起了。想到這,蕭蕭心中泛起一絲酸味。
與許溪在一起能令她感到醋意的女子幾乎沒有,丹霞這個一直不顯山不顯水的女子,一直都是她的情場勁敵,正好是唯一的一個。
蕭蕭瞭解許溪,就像許溪瞭解她。她知道許溪要的什麼,一般的女人是給不了的。也許像丹霞那樣的女子,平凡到極點,反而顯得不凡的女子,才能給得了許溪想要的。
所以,她從不在乎別的女人,因爲別的女人絕對成不了威脅。
這一次月牙兒沒有再爲難許溪和蕭蕭,二人也還是分房而睡。
蕭蕭的到來唯一的好處就是月牙兒笑的時候更多了,而且這房子裡也多了幾分女人味道,中和了一些太陽剛的感覺。
蕭蕭來了兩天,就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現了。
秦妤曦!
若不是秦妤曦出現,也許再過一些日子,許溪就會徹底忘了她,把她當做生命中的過客。
但她突兀的出現了,見到許溪時,她眼中掠過一絲喜色,首先向許溪道謝,謝謝許溪幫了秦氏。她在謝許溪的時候,蕭蕭抱着月牙兒在一旁連連皺眉……
“不必謝我,這與我無關!”許溪的眼神從蕭蕭面容上一掃而過,陳千楚忌憚魅影財團,放棄了秦氏。但陳千楚會告訴秦氏這件事與他有關嗎?
與蕭蕭對比,秦妤曦就像一枚成熟,熟透的果子,嬌豔欲滴,令人忍不住想要摘下這枚成熟的果子。但蕭蕭,給人的感覺固然是美麗,卻是一塊美麗的劍,誰要是一口咬下去,肯定會先把自己給割傷。
“其實我這次來,除了道謝,還有其他事!”秦妤曦深深看了蕭蕭一眼,坐在許溪的對面。許溪在等着,她默然半晌,又看了蕭蕭一眼,才鼓起勇氣說:“其實,我有些事沒有說實話!”
蕭蕭不動聲色,眼中浮現一絲攝人慍怒,許溪揚眉颯然笑:“其實也不是什麼都需要實話的,你可以不必說!”
“我……”秦妤曦正好看見蕭蕭的眼睛,忽然之間一種莫名的壓力,令她所有的勇氣都消散了。刻意避開那雙有力的眼睛,她才重新鼓起勇氣:“對不起,其實我原本不是和你在同一個學校教書,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房子,也不是和家人有爭吵才搬出來!”
蕭蕭微笑,笑中卻有些別樣的意味,這似乎令小月牙兒很不舒服,扁扁嘴!
“是有人以某些代價,請我接近你,與你在同一個學校,租你的房子。”秦妤曦眼簾低垂,似乎在躲避什麼:“從你搬走的那天,事情就結束了。我只是不想繼續騙你!”
“哦,是什麼人請你來接近我的?”許溪仍舊是一臉笑吟吟,沒有刻意的去看誰。
“是……”
秦妤曦咬脣勇敢的正要指出,許溪嘆了口氣,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想這些都不重要了!”
蕭蕭抱住月牙兒靠在沙發上,眯眼中冷冷攝人的光芒掠現。
“不重要了嗎?我只是擔心你被騙!”秦妤曦溫柔的低下頭,用溫柔得能融化鋼鐵的目光凝視許溪,雙脣微顫,似欲說些什麼。又泄氣的低下頭,半晌纔回頭看許溪:“我在這裡無依無靠,能不能在這裡住下?”
許溪愕然望着秦妤曦,再看看蕭蕭,再看看月牙兒,忽然覺得很好笑:“只要你想,就住下吧,反正還有空房間。不過,我想問一句爲什麼?”
秦妤曦眼中佈滿喜悅之色,凝神想想道:“我也是女人,我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幸福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這句話令許溪錯愕萬分,無奈苦笑。指了秦妤曦去房間,回到廳中,許溪一屁股坐在蕭蕭的對面,淡淡一笑:“你不想說什麼?”
蕭蕭似乎沒有動過,似乎一直在等許溪問出問題。她輕描淡寫的笑了笑:“說什麼?你早就知道了。能讓陳千楚放棄,你肯定是拿魅影嚇唬他。”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知道的!”蕭蕭饒有興致的抱住月牙兒,月牙兒眨眨眼睛,迷惑不安的目光在二人間掃來掃去。
“不難猜,張效森也是你請來的吧!”許溪笑了笑,猜到真相不難,畢竟他是如此的瞭解蕭蕭。蕭蕭像她的爺爺蕭然,會希望將所有情況和變數都掌握在手中,有一種強烈的控制慾望,正是這種控制慾使得他們獲得成功。
蕭蕭微笑默認:“我不想我們在分開的日子,你又認識另一個像丹霞一樣的女人。我想知道你過得怎麼樣,想知道你瘦了沒有,每天吃多少,睡多久,工作累不累……”
許溪苦笑,一股無力感襲上全身。蕭蕭就是如此,所以他們總是有些矛盾。偏偏他很難責怪她,因爲她的確是在關心他:“遊戲裡呢?”
“遊戲中沒有!”蕭蕭灑脫一笑,丹霞結婚了,她當然沒有必要在遊戲裡還盯着許溪。
“有意思嗎?”許溪無力的站起來,看着蕭蕭,怒氣從心底燃燒起來,升入腦海中,聲音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大聲:“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我只是和你在一起,我不是把自由也交給了你。”
“發脾氣呀!”蕭蕭笑吟吟的站起來,幾乎與許溪面貼面,聲音中掩不住那淡淡的怒意:“你覺得我不知道這樣做會觸怒你?那你知道我爲什麼還要這樣做嗎?”
“我不想失去你,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想我們的感情,因爲任何別的意外而出現變化。你要冷靜,我給你,你要空間,我也給你。你要第三者嗎?你想要我縱容第三者出現在我們之間嗎?你希望我們之間再出現一個丹霞嗎?”
“我不希望,因爲我不想沒有你!”蕭蕭眼中一片森然,猶如那張開獠牙的母獅,使人心生畏懼。許溪凜然退開一步,蕭蕭頓了頓,將節奏把握得絕佳,語氣變柔和一些:“我不是要控制你,也不是要你失去自由,我只是不想在這段時期裡,你再遇上別的女人,再與別的女人發生關係,產生感情!”
蕭蕭眼中掠過一縷失望,滿嘴苦澀:“你覺得我不會吃醋嗎?你以爲你和丹霞在一起親密的時候,我能當做什麼都看不見?你以爲你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一點痛都沒有?”
“我是女人,就算我是魅影的執行董事,我也是女人。我會吃醋,我會不想你看到任何比我漂亮的女人,我會希望別的女人永遠都沒法吸引你!”
“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一天,我有多痛!”蕭蕭痛苦的捂住心口,跌坐在沙發上,姓蕭的從不流眼淚,所有的眼淚都只流在心裡,因爲他們在所有人面前,都必須是最堅決最睿智的形象:“那時候,我以爲我痛得快要死掉,痛到死掉的感覺!”
“痛到心都收縮,痛得膽汁都流出來!那樣的痛,我再也不想試,再也不想……”
“你走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擔心了三百六十五天。我擔心你突然上另一個女人,我擔心你突然不顧一切的與另一個女人結婚生孩子,我擔心你忘了我,我擔心我們的感情會淡去。”蕭蕭眼中浮現痛苦之色:“我必須要把握住我擁有的,我不能讓它就這樣在我眼前消失。”
“你可以指責我怪我,但你必須理解我!”蕭蕭知道許溪不喜歡自己身上的強勢,沒有男人會喜歡。她在極力剋制之餘,又總是不自覺的會暴露出這一面。比如現在這一句話!
許溪面無表情,他的冷靜與理智有時是優點,但有時卻是極大的缺點:“我理解,當然理解。但你憑什麼要求我‘必須’理解,你在公事上做你的執行董事就好了,爲什麼在家裡還要做?”
“必須!哼!”許溪不屑的冷哼一聲,爲什麼不乾脆直接用命令的語氣就好了!
秦妤曦偷偷在樓上轉角處凝望着客廳中的爭吵,她能聽得出,許溪與蕭蕭之間仍有感情。她忽然覺得,她的幸福也許並不是那麼容易爭取!
小筠和穎兒正在門口,挎着書包的穎兒流下眼淚,看着小筠可憐巴巴的說:“小筠阿姨,爸爸和蕭蕭阿姨會不會天天吵架,我不想他們天天吵架。”
“放心,沒事的,他們不會天天吵的!”小筠心疼的摟住穎兒,暗恨許溪與蕭蕭公然吵架,把穎兒給嚇住了:“沒事的,走,今天去小筠阿姨家睡。”
小筠向男朋友紫氣東來,亦就是黃維擺擺手,示意他先回家。走得幾步,穎兒爆發出異常大的力量,拽住小筠,明亮的大眼睛裡含着一絲絲的盼望:“小筠阿姨,能不能不要讓蕭蕭阿姨做我的媽媽,我總覺得她很兇,我怕她……爸爸和她在一起總是吵架,我不想爸爸難過!”
穎兒對外界的反應很敏感,尤其是對人的感覺尤其敏銳。她說怕蕭蕭,那就是真的很怕。
小筠疼愛的牽住穎兒的小手,疼愛的捏捏她的臉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蕭蕭帶給穎兒的兇和怕的印象,恐怕還是因爲身份和氣質帶來的。
她不曉得許溪和蕭蕭會怎麼樣,但她能感覺到這兩個人是彼此相愛。她把許溪當哥哥當好朋友一樣,她希望許溪和蕭蕭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爲什麼相愛的人爲什麼就不容易相處呢?小筠不明白。她只能摸摸穎兒的腦袋說:“你爸爸喜歡蕭蕭阿姨,你也應該喜歡她,她對你很好呀。”
“我就是害怕!”穎兒天真的以爲捂住耳朵就可以聽不到吵架聲,拽着小筠奔開。
客廳中的氣氛凝固!
小月牙兒默默的流下眼淚,卻沒有叫喊,就像是知道發生什麼事一樣,默默的流下眼淚。她閉上眼睛,雙手抓合在一起,像是在向天祈禱……
“好,我不怪你!”許溪意興闌珊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僵持的氣氛,卻帶着一種令蕭蕭痛苦的灰心意味:“可你覺得我們真的還能有將來嗎?”
“你不會改變,我也不會改變,那誰來改變?”許溪凝視月牙兒,月牙兒的眼淚像珍珠,流在他的心裡,令他爲之一軟。心想就當是爲了月牙兒讓步一點:“好,就算我讓步,你呢?我們要讓到什麼程度,要改變到什麼地步才能不吵架?才能消除矛盾!”
“老爲,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許溪這種語氣比刀子還要鋒利,戳得蕭蕭的心處處都是窟窿,處處都在流血。她不怕許溪生氣,但她怕許溪灰心,如果灰心,甚至平淡對待,那這段關係就完了。
“我搬過來,就是爲了你爲了月牙兒。”蕭蕭的眼神想要融入許溪的眼神中:“我來,就已經做好了妥協和改變的心理準備。你不遷就我,我來遷就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只要你給我時間,我會改掉一些你不喜歡的東西!我要你親眼看見我的改變。”蕭蕭斬釘截鐵,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的力量,但是她知道,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許溪。
她和她的祖父蕭然一樣,一輩子都只有一次愛情,只有一個愛人,就像是骨子裡血液裡遺傳下來的天性。
許溪怔住,苦笑看着蕭蕭,腦海中轉過不知多少念頭,最後喟然嘆息:“只要你能改變,我也就能改變。”
男女相處時需要的妥協與遷就,總是要雙方配合的。許溪不是蠻不講理,只要蕭蕭能改變,他爲什麼不能爲月牙兒爲蕭蕭做一點犧牲。
他可以沒有老婆,月牙兒和穎兒不能沒有媽媽!
夜色中大大的銀盤懸於天際,皎潔光芒灑落人間大地,分外瀰漫着曖昧與意亂情迷!
“今夜的月色很好呀!”蕭蕭走上露臺,許溪總是喜歡躺在露臺上吹吹風,鬆散神經:“不過,看到今晚月亮那麼圓,我就忍不住提醒自己,一定要給月牙兒一個溫暖完整的家。”
許溪這輩子都忘不了月牙兒了,是呀,每次一看見月亮,就會想起他乖乖的寶貝女兒。不過,就是沒有月亮的提醒,他一樣永遠忘不了月牙兒的可愛。
蕭蕭的話讓他頗感無奈:“你不必刺激我,我說了,你能遷就,我也能遷就!”最怕的就是大家都不能遷就。
若是能,又何止於弄到今天的地步。許溪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是很貪婪的人,自由的空氣他是渴望,瀟灑的人生態度是他的身體力行的。
當初與蕭蕭在一起,就是因爲蕭蕭幾乎忽略了他這個男朋友,只有他在遷就她,沒有她遷就他。所以,他們的矛盾纔會不停激化,不停放大。
其實對蕭蕭,許溪是頗有怨念。從蕭蕭的強勢性格總是不知不覺的帶入家庭生活,是個男人有如此強勢的老婆都不會覺得痛快。好在許溪向來灑脫,自身又是白手起家,所以在這一點,反而不會有任何的自卑。所以,許溪在心壞芥蒂之餘,還可以容忍。
最難以容忍的無非兩件事,一是蕭蕭只顧工作不顧家。那時蕭蕭每天和許溪在一起的時間都不算少,不過,蕭蕭的心卻是在工作上,談論的話題是工作,心裡想的是工作。許溪得到的,就只是一個純粹的空殼。
其二,就是蕭家的豪門生活,徹底困住了許溪。
豪門生活,在那之前,許溪只在書裡影視作品裡看見過。蕭家歷代都比較重視家庭,家中關係和氣氛都比較融洽。勾心鬥角,是出現在魅影財團內部。
蕭蕭要面對的,許溪不得不一起陪她去面對,爲她出謀劃策。雖然蕭蕭有龐大的智囊團,未必需要。但是,每天的工作都被帶回來,弄得死氣沉沉的感覺,那絕對不是許溪想要的。
許溪希望自己只要想到,就隨時可以去做。只要他想去旅遊,就立刻能放下所有事跑去環遊世界,他想去海灘,也就可以懶洋洋的去海灘曬一天太陽。
許溪想要沒有壓力,沒有心理負擔的生活,想要呼吸自由的的空氣。
蕭蕭不能,不能放下所有事和他去環遊世界,不能懶洋洋的隨時丟出一天時間去曬太陽。蕭家和魅影財團,還是額外的壓力與負擔。
說得難聽一點,許溪當時覺得自己是被蕭蕭“金屋藏嬌”了。
大到人生目標與價值的衝突,小到生活細節的矛盾。他和蕭蕭之間,其實不合的地方還有很多。偏偏他們能如此瞭解彼此,甚至心靈相通,有時許溪懷疑他和蕭蕭做知己,會好過做情侶。
蕭蕭決定改變,許溪不太信她能做到。不過,若她能做到,他也能做到。總之,這是他和她之間最後的一線機會,給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還是給月牙兒和穎兒一個機會。
不曉得是不是城市的空氣太壞了,許溪看着懸掛的月亮,覺得月光居然是泛着昏黃之光:“你把懷着月牙兒的時候的事,說說吧。”
“其實還好!”蕭蕭故作輕鬆的聳肩一笑,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軟弱的女人,她的堅強甚至讓許溪都感到慚愧。不過,在懷孕工作這件事上,她的苦卻是無人知曉:“你走了,我就決定無論如何,就是累死,也要把月牙兒生下來!”
許溪聽得出蕭蕭語氣中的抱怨,默然半晌,握住她的手,讓自己的力量支持她:“然後呢?”
魅影財團上一代的掌舵者是蕭蕭的姑姑,繼承了蕭然與林清霞所有的優點,幾乎是完美的女人。連續多年被評價爲全球最美麗的女人,在她從魅影財團辭去大部分職務之前,一直是這個星球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是當之無愧的商界領袖。
與蕭蕭一樣,她的姑姑亦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迫於無奈的接管了魅影財團。蕭靈接管前,魅影財團正深陷泥潭,然而正是她的統治令魅影不但重新站起來,飛速前進發展,成爲罕見的龐然大物,超級財團。
蕭靈這個幾乎無暇的女人,卻嫁給了一個默默無名的男人。許溪見過蕭蕭的姑父,談不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卻有一種雲淡風清的胸懷。
與姑姑的高調相比,蕭蕭很低調,低調得外界只知魅影財團換了新的領袖,而從未拍到過她的相片。所以,許溪在報紙雜誌上,一直沒能得到蕭蕭的確切消息。
蕭蕭的那些日子應該用十個艱難詞累積形容,一邊挺着大肚子,一邊要幫魅影捱過最危險的時刻——蕭然的去世,的確令魅影的主心骨徹底崩塌,一度陷入非常危險的局面。
“肚子還不大的時候,就還算好!”蕭蕭不知不覺與許溪靠在一起,頭挨着頭,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從第五個月開始,就比較難了。”
魅影財團有龐大的事務,蕭蕭縱有龐大的智囊團,但財團關於現在與未來的許多決策,仍然需要她親自來決定。她必須得在智囊團的建議中,找出最適合的最正確的,然後認真去完成。
許溪很難想象蕭蕭挺着大肚子辛苦工作的畫面,但他內心充滿了內疚,握住蕭蕭的手,握得是如此的緊:“對不起,我不該在那個時候離開你的。”
“你留下來也沒什麼幫助!”蕭蕭笑了,其實她說得不對,那些日子,她最需要的不是建議,而是一個精神依靠。她每一分鐘都在渴望許溪能陪在她身邊,即使什麼都不做都好:“再說,你也不知道我決定生月牙兒,我不怪你。”
許溪或許不知蕭蕭當時挺大肚子的感覺,但他知道那段時期,魅影做過什麼決策。當年在蕭靈的帶領下,魅影從核心的電影等行業,一舉跨入高科技領域和各行各業,形成絕對優勢。
亦正是這種紮根,令得各國政府輕易在忌憚之餘,輕易不敢向這個龐大的經濟怪獸下手。道理很簡單,蕭靈的做法就是讓魅影綁架了各國經濟,下手就像使七傷拳,傷人傷己。
蕭蕭成爲魅影執行董事以後,在蕭然去世後的泥潭和危險處境下,做出的決定卻是壯士斷腕。魅影那段時期旗下各財團,有近半都處於產業重組,是一波規模極大的分拆兼併拋售浪潮。
重組浪潮中涉及的產業,至少高達二萬億人民幣,涉及大大小小四百多家公司集團。光是價值千億以上的大集團,就有七間半推半就的與其他財團實施兼併,或是強行分拆,低價拋售。
斷腕是極悲壯的,蕭蕭每一次都要攪盡腦汁,減輕財團的損失,甚至還要從中獲得利益。四百多家公司集團的產業重組,每一項蕭蕭都必須要親自過目,判斷是好是壞!
在那一波的重組浪潮中,魅影拋下了無數贏利微薄前景不大的產業,直接損失超過二千億,間接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幸虧有姑姑支持我!”蕭蕭嘆了口氣,即便是現在想來,那些日子也絕對是殘酷無比。每一天都要刻意的甩掉大量的包袱,甩掉大量的利益,一般人又怎麼能做得到:“不然,我的計劃在董事會根本就通不過!”
蕭蕭只是魅影的執行董事兼總裁,蕭靈纔是握着絕對股權的董事會主席。沒有姑姑的支持,蕭蕭什麼事都做不了。
蕭蕭的壯士斷腕極有效果,當那一波產業重組完成,股票和市值評估,使得魅影財團從帳面上看似直接損失幾千億。其實,這一年以來,反而逐漸的將重組期間的損失彌補回來,財團的發展又重新上了軌道。
在那時期裡,蕭蕭說是心力交悴都是輕的,那種負擔直接能將任何人給壓垮掉。
“七個月的時候……”蕭蕭扭捏了一會,讓許溪大爲吃驚,他可是很少見蕭蕭這般小兒女狀:“七月的時候,因爲太累,我昏迷了兩次……”
許溪色變,凝視蕭蕭那瘦削的臉蛋。蕭蕭在許溪的目光注視下,心中被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填滿:“姑姑知道後教訓了我一通,她說……”
許溪揚眉,他忽然很好奇,蕭靈到底說了什麼。
“姑姑說,魅影的事她是絕計不會再管了,她問我知不知道她爲什麼有這樣的決定?即使魅影垮掉,她也絕計不會管。”
“我不知道姑姑爲什麼這樣。”蕭蕭綻放璀璨笑容:“姑姑說,她的人生有三個階段,一個是十八歲以前無憂無慮的時期,是屬於她和爺爺奶奶的。一個是從十八歲到四十八歲之間,三十年爲魅影貢獻一切的時期。第三個時期,就是完全屬於她和姑父的時期。”
“姑姑說,沒有什麼幸福,能大過與親人愛人,能大於家。”
“我覺得姑姑說得很對,所以,從那以後,我就把一些別人能做的能決定的,都儘量交了出去。”蕭蕭眼中閃爍着幸福,摸着肚子笑道:“幸虧我那樣做了,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許溪失神的凝望着蕭蕭,恍惚間想起了過去,心中劇痛,動情的摟蕭蕭入懷中:“蕭蕭……”
蕭蕭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久違的溫暖與熟悉的氣味,仰頭望着他。
“對不起,我不該拋下你一個人的!”許溪眼睛泛着紅色,緊緊摟住她,讓兩顆原本距離逐漸拉遠的心,再一次無限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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