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獲全勝!”
手機發出豪邁霸氣的獲勝提示音,方俊淇習慣性地點點頭,拇指朝流光閃爍的“乘勝追擊”按鈕挪去,打算再來一盤。今天他的發揮不錯連贏四把,這把要是還能拿下,就能拿到夢寐以求的“五勝高手”。
“方、俊、淇!”
耳邊突然響起滿含怒意的低吼聲,小方同學嚇得一哆嗦,手機差點兒掉地上。
手忙腳亂地抓穩電話,尤自後怕的他轉身目瞪來人,責怪道:“大小姐你能不能淑女些啊,差點兒嚇死寶寶有木有?”
來人白了他一眼,“嘿!還倒打一耙了啊喂?到底是你等我還是我等你?”
“看你半天都不下來,我就小小玩了一會兒,”隨口解釋一句,方俊淇就跳過這個話題,上下打量起對方裝扮。
上身是米白襯衫,款式簡潔只在領尖綴有碎鑽裝飾,下面同樣是剛剛過膝的黑色百褶裙,然後是白色蕾絲襪子和黑色小皮鞋,手裡抓着一隻白色菱紋坤包,帶着溼意的頭髮仔細地梳到腦後用白色手絹紮成別緻的馬尾。黑與白的對比永不過時,也讓領口的藍色絲帶蝴蝶結和豔而不媚的脣彩顯得更加亮眼吸睛。
視線回到對方臉上,他張口誇讚道:“請問你還是我的娉娉麼?怎麼感覺比昨天漂亮了些?”
被男友拐着彎地讚美,張娉心裡頗爲受用,說道:“那肯定啊,平常我可沒這麼多時間收拾髮型還有化妝。”
然後看向對方,她又有些不高興了,惱道:“然後阿俊你就打算穿成這樣?”
方俊淇低頭看看自己,白t恤、藍牛仔和舒適運動鞋乾淨整齊,衣服上也沒有骷髏、中指、步槍之類的塗鴉圖案,而是兩行美術體的“我愛學習天天向上”,於是點點頭道:“沒問題啊,乾淨清爽穿着舒服。再說今天這麼熱,不穿這個穿什麼?”
看到對方有些想要發火,他連忙拉住她手,邊搖邊說:“總不能把那套壓箱底地西裝翻出來穿吧?不就是坐飛機嘛,又不是音樂會商務談判,用不着穿正裝的。”
他衣櫃裡倒是有套正裝,不過卻很少穿出來,畢竟他既沒有參加校辯論隊,也不是校、院學生會的幹部,學習成績也只是中等,很少能撈到站在話筒前發言講話的機會。
再次瞪了對方一眼,張娉邊走邊說道:“我還不是怕你丟人現眼?算了算了,你都不在乎,我還怕什麼?”
“放心啦!競哥不會計較這個的。要是穿的一本正經的,他反而會笑話我們。”
“嗯嗯嗯,你們關係好、你說的都對,這樣總行了吧?”女孩也有些惱了,丟下這句話就噔噔跑開了。
“我說的當然都對啦,學生就要有學生樣子嘛!唉,等等我!”
等倆人趕到黃河邊上的泉城機場,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這還是因爲他們叫了車而且幸運地沒碰到堵車。不過這個時間卻是剛剛好,馬競的飛機也是剛降落沒多久。
走進機場,張娉下意識就跟着人流往國內出發大廳走去,方俊淇見狀連忙拉住她,“錯啦錯啦,不是那邊!”
經過特別通道快速完成安檢,小情侶就被人領着來到停機坪,登上了早就等着的青鳥號。
這自然馬競那家飛機剛剛上過頭條的私人飛機,他本來要去燕京出差,因爲在朋友圈看到方俊淇的十一出行計劃,就特地修改航線在泉城經停,捎帶上倆人。
首次見到活的馬競,張娉還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好在後者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難以接近,聊聊天氣和假日,說說學習和生活,陌生感很快消失。
至於方俊淇那貨,更是一點兒也不見外,剛纔還在這兒坐坐那裡摸摸,這會兒卻是掏出手機拉着人家空姐還有機長和他拍照留念。
“行啦行啦,”拍了拍這位小弟弟,馬競指着座椅笑罵道:“還不快去坐好,知道我的時間多寶貴嘛?”
方俊淇本來還要反駁幾句,張娉已經把他推到了座位上,幫他繫上安全帶。
其實馬某人完全是在嚇唬小孩子,就算私人飛機也不是說走就走想飛就飛。去哪裡要先提前一天申請航線,臨起飛還要向塔臺通報排隊,然後根據指揮滑行上道起飛閃人。而這還是空域改革的成果,以前申請航線甚至要提前一週,也正是因爲這些便利條件,很多和他一樣的人才有了買飛機的興趣。
假日裡的機場還是很繁忙的,過了好一會兒衆人才發覺身下的飛機有了動靜,很快強烈的推背感襲來,身體被慣性束縛在真皮座椅上。
好在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太長久,飛機越小加速越快嘛。等到青鳥躍上雲端,笑容可親的大姐姐就走過來提醒他們可以解開安全帶了,順便還詢問倆人要什麼喝的。
張娉本來還想矜持一下,阿俊那貨張口就是一句“競哥喝什麼,我們照着來就行了。”
“你們兩個都要?”空姐再次確認,神情似有古怪。
注意到她的表情,張娉小心問道:“怎麼?請問有什麼問題麼?”
方俊淇卻是不以爲意道:“當然是我們倆一人一份,終於有了吃大戶的機會,怎麼能夠輕易錯過?”
“好的,請稍等。”
穿着寶藍色修身套裙的空乘離開了,方同學心裡卻莫名有些心慌。只是不等他猶豫後悔,對方就端着托盤重新出現,上面放着三隻沒有標籤的透明瓶子,以及一杯普通果汁。
接過遞給自己的瓶子細細打量,可以看到無色的液體中有許多彩色顆粒載浮載沉,看起來似乎是比較流行的果粒懸浮飲料。心裡有底的方俊淇立即放鬆下來,熟練地擰開喝了一口。
“果粒”在口腔中翻滾彈跳,留給舌尖淡淡的酸甜味,引得他好奇地波動舌頭時下追逐驅趕,然後用力咬合。這下子,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碎“果粒”中流出一些液體,有些酸甜有些苦辣有些鹹澀有些膩麻,種種味道攪在一起直衝腦海,讓他有種大腦宕機的錯愕感。
過道另一邊的座椅上,馬競同樣拿着一瓶飲料,正在淡定地小口喝着,表情似乎很是享受。
而一旁的朱玲玲卻是端着普通橙汁慢悠悠喝着,全然沒有摻和進去也來一瓶的想法。
他和男友的表情神態差別實在太大,讓張娉有些不明所以,最後還是拿起瓶子小小喝了一口,臉上同樣露出驚訝表情。她還沒有來得及嚼碎果粒,並不明白男友的表情爲何如此古怪。
看到小姑娘有些發窘,朱玲玲站出來指點她道:“慢點喝就會沒事,像他那麼亂嚼一氣就會中計。”
這時馬競卻不幹了,出聲道:“那是他不會喝,沒法體會到千滋的美妙。千滋萬味,簡直完美。”
聽見他們這麼說,張娉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悄悄放下心來,勾起舌頭小心輕咬,果然有一點果味迅速在脣齒間爆散開來,酸酸的似乎是檸檬又好像不太一樣。
“千滋”原本是馬競爲自己設計的健舌遊戲,他把數百種可食用原料攪在一起配成飲料含在口裡,然後用舌頭和口喉仔細體會分辨,嘗試用這種方法鍛鍊強化味覺器官的靈敏度。
後來在湯佳怡的建議下,使用凝膠懸浮和薄膜包裹技術對其加以改進,然後纔有了現在這瓶味道美妙多變的奇異飲料。那些顆粒其實都是一粒粒軟膠囊,裡面包裹着不同的天然或合成的各色飲品,本身就有豐富的口感,彼此在口腔裡攪拌混合,更是會達成一種類似“口嚼雞尾酒”的奇妙感覺。
當然,想要喝到美味,首先你得有足夠的耐心,要堅持得住小口喝慢慢嚼,其次還要有靈巧的舌頭,笨嘴笨舌不會吹泡泡糖、嗑瓜子的人還是不要隨便嘗試了,那完全是自找苦吃。
這是朱玲玲經過好幾次嘗試後得到的苦淚教訓,很顯然方俊淇也得到了同樣的體驗,此刻正有苦難言滿臉糾結,無論他怎麼嘗試也不能良好地分離這些顆粒,自然難以享受到獨特的美妙體驗。最後沒有辦法,只得像豬八戒學習,跳過咀嚼直接嚥下肚,倒也換得幾分脣齒清淨。
這種飲料已經完成生產定型,相關食品批文也在申請當中,很快就會推向市場。馬競特意在飛機上放了幾箱,碰到感興趣的就請人試喝,能夠收集反饋擴散名氣,還能製造喜感傳播歡樂,卻也是樂此不疲。
又喝了一口橙汁,朱玲玲好奇道:“小淇,你怎麼想起來這時候去看長城?”
“啊哦!”方同學放下瓶子,“我也沒說要去看長城啊?現在跑長城只能看人山,去故宮只會見人海,我又不傻,怎麼會跑去湊這個熱鬧?”
“那你那條朋友圈動態是怎麼回事?”
“配圖是我隨便搜的,不是都說‘不到長城非好漢,去了故宮真遺憾’嘛。”
張娉補充道:“我們兩個只打算到處轉轉,並沒有確定的目的地。”
“這樣也好,”朱玲玲點點頭,“這回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等有時間你們到鷺島來玩,我給你們安排導遊。”
張娉還沒說話,方俊淇就搶着說道:“放心,肯定會帶她去的。佳怡姐早催我好幾次了,而且我也對你們那個vr風洞很好奇呢。”
因爲還在測試磨合,蜜蜂並沒有正式發佈風洞相關產品,當然也沒有刻意保密。之所以會被方俊淇得知,卻是因爲羅傑史巴瑞。回國後,美國老頭在臉書上發了好幾篇文章記述這次交付過程,然後就被有心人留意到了翻譯搬運回國內,輾轉轉載最終到了他面前,讓他知道蜜蜂還搞了這麼個新鮮玩意兒。
聽見對方提起風洞,馬競揮揮手道:“玩虛的有啥意思,等放寒假了我請你們去樂園島玩快艇滑翔傘。還可以開飛機、浮潛看魚,也都蠻有意思的。”
馬競生日時湯佳怡送了個島,這件事方俊淇自然是知道的。在熱心媒體的幫助下,他不但知道這座島在南半球,還知道了島嶼所在的斐濟共和國,知道這是個印度人很多的熱帶羣島國家。不過那座島雖然屬於馬競,主權卻是斐濟人的,過去看看要出境。
“憋說了憋說了!”方俊淇晃晃手掌,“我現在還沒辦護照,想去也去不了啊!”
接着轉頭看向張娉,“老婆,等回去了咱們就去辦證,今年就在南太平洋過年了!”
一時口快,這句話裡卻是出現一個頗爲曖‘昧的語病。
不等滿面嬌羞的張娉指出錯誤,馬競已經揪住問題發難道:“現在就辦證?小子你好像還沒到法定年齡吧?”
“我是說辦護照,你想到哪裡去了?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思想,”方俊淇義正詞嚴地指出對方的思想錯誤,然後話鋒一轉,“聽說你這飛機上有一臺高性能ptw,要不咱們來聯機玩遊戲吧?”
馬競正被飛機上網的龜速弄得心煩不已,正想找點事打發時間。張娉想着逃避尷尬話題,同樣滿口答應下來,再加上朱玲玲,四個人正好有很多組合。
“嗯?怎麼還能聯網登錄?”拿起雙魚手柄,俊淇哥很快發現異常。
“飛機上有衛星通訊設備,”馬競道:“讀取賬號沒問題,玩網遊就不行了,延遲高到你哭。”
方同學不以爲意地點點頭,“沒關係,正好看看你這飛機上都裝了些什麼遊戲?”
然後他就不由自主張大嘴巴,讓人擔心下巴會不會掉下來,“怎,怎麼會這麼多?”
“很多嘛?”馬競不以爲意道:“這裡面還沒有包括不支持手柄的那些,否則數量還要多上十幾倍。”
他差不多把pt商店所有單機遊戲都搬了過來,這纔有了這般嚇人的效果,即便刨除移植適配的手機遊戲,純正單機也有數百款。
就這樣說說聊聊玩玩,飛機很快就飛抵目的地上空。看看顯示器上的時間,飛到千里之外的燕京只用三刻鐘,而他們趕去市郊機場花了一個小時,如此對比讓倆人也是頗爲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