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位不知名道友已終於化解了天劫,天空中的閃電慢慢變少,雲層也漸漸變得稀疏起來,亮度增加了不少。
.雨雖然還在下着,但比起剛纔的疾風驟雨,卻是顯得溫柔多了,敲打在玻璃棚頂也有了那麼一絲節奏感。
也是因爲這細雨厚雲的關係,風雨過後並沒有出現彩虹高掛天空,讓人殊爲遺憾。
要是往常的話,張許瑤這會兒就會女文青附體,站在頂樓樓道或者天台向外眺望,欣賞風雨過後的綠肥紅瘦和落英繽紛。不過眼下的她卻絲毫沒有站起來遠望的心思,戴着新玩具的她慵慵懶懶地癱在長椅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時不時發出咯咯吱吱的笑聲,引得正在旁邊玩耍的小朋友對她頻頻側目。
bg3的顯示系統最大支持65千顏色,在手機屏幕超越1600萬色,開始追求ns色域高覆蓋的當下,自然是各種弱爆各種被碾壓。蜜蜂之所以不敢將其投放到消費市場,就是因爲害怕被手機黨看不慣怒摔,然後連噴三個月。
但是對另外一羣人來說,這塊屏幕還是可以變得很有愛。
蜜蜂專門爲它準備了“瀏覽器、看圖、播放器”的卡通三件套,可以將正常的真彩畫面轉化成卡通風格,看起來別有一番感覺。軟件甚至還提供高級自定義功能,允許用戶對人物和動物的眼睛、鼻子、下巴和毛髮進行定製,從而讓轉化後的畫面能夠更加順眼和諧,符合用戶的審美。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設置是全局失效的,不分男女老少美醜,只要檢測到五官和頭髮就會按照預設規則進行轉換,所以經常出現很有喜感的bug畫面。
首批登錄bg3的影視劇裡,本就不乏“辣舞天女”和“拔辣辣小魔仙”這樣的辣眼作品,經過卡通播放器的“bug光環”加持,它們的辣眼度和喜感更上層樓,深受內測用戶的歡迎。
湯佳怡把端着的托盤放在一邊的欄杆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行了行了別看了。起來休息一下,補充些水分和礦物質。”
鏡片顏色迅速變淡從墨鏡syle變成了護目鏡風格,露出一雙大眼睛。睫毛來回掃過,很快她就看到邊上的水杯,立即伸手抓過來仰頭就灌。
“慢點兒!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急什麼?”湯佳怡大姐姐又好氣又好笑地訓斥道。
剛纔有馬競在這邊,這丫頭好歹還注意一下形象。可等到某人有事下樓,她就立即恢復了身爲幹物妹的本來面目,把身體懶洋洋地放倒在長椅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半晌不見動彈一下。
幹物女是一個日文詞,本意是“魚乾一樣的女人”,出自秀樂沙鷺創作的少女漫畫《螢之光(ホタルノヒカリ)》,是男主高野誠一對女主雨宮螢的第一印象,因爲她的人生信條是“戀愛太麻煩了,還不如在家睡大覺”,把租住的房間搞得一團糟。
而現在這個詞的代表人物卻變成了“戀愛是什麼?我想被動漫遊戲和可樂薯片包圍着,無所事事就好”的幹物妹小埋。
因爲“有木有ifi?有木有ifi?”的空耳(幻聽)歌詞,這位喜歡在家穿橙色外套的美少女土間埋有着遠超前輩的超高人氣。她喜歡動漫小說遊戲零食飲料的生活方式,也成了“幹物生活”的權威解釋。
喝完一杯水,張許瑤就像沙漠裡沾水就燦爛的植物一樣,迅速恢復了活力和熱情。她伸手指了指臉上的眼鏡,對湯佳怡問道:“姐,我哥的〈今天吃什麼〉,你看過吧?”
見到對方疑惑着點頭,她又追問道:“那你看過卡通版的沒有?我跟你說可有意思了!”
說着她伸手摘下眼鏡,塞到了湯佳怡手裡。
其實,並沒有一部叫這個名字的影視動漫作品,他們所說的實際上是蜜蜂移動爲神船手機拍攝的廣告短片。
當初貝爾格里爾斯代言神船手機事件,啓發了一位鬼畜區up主的腦洞,他找來貝爺美食集錦素材,將其剪輯加工成了具有電視購物感覺的《神船手機官方廣告》。在他的視頻裡,每當貝爺開始思考今天吃什麼,畫面就會突兀地變成主持人叫賣國產手機的畫面,然後貝爺就愉快地開始享受魚生、斑馬肉以及河魚。
有意思的是,這裡插的手機廣告並不是蜜蜂原版,而是登錄電視購物的其他品牌,然後把關鍵字和圖片替換成神船手機。
雖然視頻製作的很是粗糙簡陋,內容也顯得洗腦無聊,但因爲勾起了大家被廣告騷擾的回憶,還是獲得了不錯的點擊數和評論數,然後數值越來越火,最終做成了一個大系列。
然後這個創意被蜜蜂看中並買了過來,準備用於新廣告的拍攝。i色ry也是老熟人了,作爲最大的紀錄片生產商,i(探索傳播公司)沒少賣給蜜蜂節目使用權,老朋友想要視頻素材自然不會有太多阻礙,輕車熟路就搞定了。
然後投資更大、製作更加精良,甚至還有馬競本人出鏡的系列廣告就出爐了。
湯佳怡半信半疑地接過眼鏡戴上,眼前畫面先模糊後清晰,出現在她眼前的是20多個視頻,名字前面都是“貝爺x馬競:今天吃什麼?”
下意識伸手去點,卻發現手下面出現了重影,她這纔想起來手環還沒有配對。
“你沒設置手環綁定吧?”
不等張許瑤回答,她已經有想起了答案:“是了,你連用戶都沒綁定,就更加不會綁這些了。”
一邊說着,湯佳怡擡起右手讓腕上的手環在眼鏡上磕了三下。再看雙手,右手上的重影就變成了很淡的描邊,左手卻是沒有變化。
手環起得是輔助定位的作用,單純依靠攝像頭也能定位並識別手勢,但執行效率要下降許多。這一點在她身上表現的非常明顯,沒戴手環的左手有重影,動作延遲明顯,而右手就要好很多,很是輕靈。
食指輕點兩下,視頻開始播放。
鏡頭環繞交待環境,荒無人煙的炎熱草原,揹包行走的貝爺入畫,沒走幾步就開始思考今天吃什麼,然後他掏出手機,打開野外食物大全一番搜索,很快就確定了目標,立即展開行動。
然後畫面一轉,看似高科技實驗室的房間裡,穿着貼身制服、鼻樑上架着金邊眼鏡的馬競浮現在空中,一本正經地介紹起神船手機的相應功能,接着很是浮誇地喊起了口號:“對抗飢餓,神船手機!”
湯佳怡看過原版廣告,記得它是在節目畫面上重加工而成,雖然經過調色修飾,但原始畫面、替身演員補錄鏡頭,還有馬競出場,三段畫面之間有着明顯界線,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拼湊痕跡。
這種感覺現在卻變得非常淡,自然是卡通化導致大量細節信息的功勞,特別是兩個人的面容長相都變成了動漫風格的細眉大眼尖鼻尖下巴,風格自然特別的統一。
不過的確很好笑的樣子,她下意識地小聲自語道:“不知道馬競要是知道,自己的形象被自己的軟件弄成這樣,會是個什麼表情?”
“什麼什麼表情?”
說曹操曹操就到,馬競的聲音從樓道門那裡傳了過來。
“真是長個狗耳朵!這麼遠都能聽見!”湯佳怡指了指眼鏡,又指了指旁邊端正坐好的張許瑤,說道:“瑤瑤給你設計了一個非常酷帥的新形象,我剛纔再說你看了一定會很驚訝。”
“真的?”某人表示不信。
“真噠!”湯佳怡熟練地截圖,保存下馬競的卡通花美男風格形象,然後發送圍脖並且了馬競。
後者很快就收到了這張照片,在地下室留下一句“你們城裡人真會玩”的評論,這才轉頭看向張許瑤,“怎麼想起來看這個了?”
作爲神船手機的廣告短片,這組視頻的製作時間距今已經有8個月了。
在這信息爆‘炸的時代,流行熱點的保溫期越來越短,昨天還在跟風悼念科比,過了一夜聽說科比沒死只是退役,卻又開始“我們都是熊”。這種情況下,8個月其實和八年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久遠之前。所以他才很是詫異地問起了爲什麼。
“沒辦法,”張許瑤攤開雙手,“誰讓哥你的魅力大呢?只是隨便露個背影說了幾句話像,你的粉絲就激動地不行了,差點兒把我私信箱擠爆有木有?”
原來,她剛纔查看天鵝主頁,赫然發現私信箱裡躺了99未讀消息。感覺自己人氣大漲萌萌噠的張許瑤,立即樂滋滋地開始逐條閱讀起來。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28頁短信,一半是你很美求交往、你很善良幫幫我,以及中獎涉案的詐騙信息,只是大概掃一眼就被她刪掉了。剩下的一半里面,真正和她交流的粉絲短信只有十來條,餘下的全是和她馬競粉絲請她幫忙帶話,詢問〈今天吃什麼〉第四季什麼時候上線的短信。
她也是受此提醒,才跑去重新溫習了一遍這些視頻,並因此發現了卡通播放器的新玩法。
“第四季啊?”馬競瞭然地點點頭:“每年夏天我們都會發布新版神船手機,這個時間節點倒也不算難猜。”
“那就是說真的有新手機和新視頻?”
“當然是有的,”點頭稱是,馬競說道:“問題是貝爺最近比較忙,新片子還沒開始拍呢。”
“嗯?以前不都是用舊素材的麼?”
“招式用老容易被破呀。別看他們現在那麼期待,我們要是真用以前的老招數,到時候妥妥翻臉怒噴沒商量。”
“那這次打算拍些什麼?透露一下唄!”張老師的“小舅媽”之魂開始,自然而然就開始打聽起了內幕消息。
馬競沒好氣地瞪了她一樣,“跟你說和告訴全世界有區別麼?我纔沒那麼傻呢!”
“我免費幫你們宣傳還不好?”
“你這都是閒得啊,等下我就給圓夢基金會打電話,讓他們給你多安排點兒工作。”
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張許瑤並沒有卸下圓夢大使工作,依然時不時參與相關活動,只是頻次正在緩慢下降當中。
一開始去的地方要麼近,要麼交通條件好,來去一趟不費什麼事兒。可是隨着“與夢同行”計劃的逐漸展開,申請圓夢的孩子離得越來越遠,情況也越來越複雜和艱苦,骨子裡有些懶病的張老師就漸漸撐不住了,請假推遲取消各種小問題不斷,相關報告都送到了馬競這裡。
不過撤換她的請求全被馬競給否了,張許瑤再不情不願,還是要隔三差五出去一趟。
“哥!求求你了,還是讓他們把我換了吧!”後者用祈求地眼神看着馬競,“我翹班、我爽約、我有畏難情緒,不適合再當圓夢大使,還是把我換了吧!”
“想的美!”馬競卻是堅決不同意,“五年圓夢大使,這可是你自己籤的合同。”
“這不是讓我媽給坑了嘛?我完全不知情的,應該判定合同無效纔是。”
“這個你得跟許老師說去,我們只能儘量督促你執行合同。”
自家女兒是個什麼脾性,許可老師當然一清二楚,她早就想讓女兒吃點苦頭,好鍛鍊一下意志力。結果那丫頭見機得快,畢業後第一時間飛去東南投奔馬競夫婦,卻是讓她早先準備的計劃落了空。
等到馬競爲了推廣r,搞出“與夢同行”計劃,許老師發現自家傻女兒居然有意當那什麼圓夢大使,她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專程飛到鷺島要來了合同文本,使用一些技術手段在上面做了點手腳,時間從一年改成五年,工作內容也固定成外勤,這纔有了張許瑤的溜號拖延。
其實就像她說的那樣,這兩份被藥劑篡改過的合同存在嚴重瑕疵,只要去法院起訴一準兒可以判決無效。但問題是女兒告媽,而且還是因爲這樣的原因,總歸讓她覺得很羞恥。
再說了,她懶得去起訴,反正又不是真的被剝削壓迫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