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模糊破碎的天空，耳邊是咕咚作響的湖水，身下是愈發強勁的吸力。
吳攀按捺不住踢腿伸手，掙扎着想要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沒抓到。
不由自主地，一陣淒厲的慘叫從他口中發出，卻是讓聞者傷心、見者偷笑。
終於，背後傳來湖底泥沙的特有觸感，黯淡入蒙黑霧的視野裡，忽然出現一行白慘慘的文字：你失足落水，溺水而亡。
看到這行冷冰冰的判決，吳攀反倒清醒過來，低低地笑出聲來。既是笑遊戲的出色效果，水底的吸力其實是墊子內氣體流動造成的效果，剛纔他沉浸遊戲卻是沒能分辨出來，更被虛擬的死亡嚇到，也是有夠弱的。
“笑什麼笑？”耳邊忽然傳來齊琳琳的喊聲。見他下意識扭頭張望，後者又催促道：“既然掛了就趕緊下機讓位，換我來試試！”
“哦，”女友相催，吳攀連忙撐身坐起，摘下VR頭顯還有體感手套遞給對方。
用後者遞來的紙巾隨便抹了抹額頭臉頰，他從沙發牀上下來，轉頭看向站在廚房邊，手裡還拿着菠蘿刀的沈莫，語氣誇張地問道：“小莫！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啦？”
“雖然很想說我就是這麼厲害，”沈莫搖了搖頭，“但是我得承認，這些幾乎都是別人的功勞。”
瞬間明白對方意思，吳攀忍不住說了句網文名言：“官方實力，恐怖如斯！”
“那是自然，”沈莫甩了甩手裡的菠蘿刀，“從拿到Mod工程文件，到改出這個Demo版本，人家只花了不到半小時。”
“半個小時？不至於吧，”吳攀搖了搖頭，不相信對方的誇張描述。
好歹也是入行兩年，該知道的東西他還是清除的。雖然自家Mod依託於人家的遊戲，也沒對系統方面做太多修改，修改起來工作量不算太大。然而這個不大依然要用天來計數，只花半小時就能完成修改，還能產生足夠的沉浸感，他實在無法想象。
“其實不到，”沈大廚點頭確認，又補充道：“確切說一杯咖啡的時間，人家只是新建工程上傳文件，然後偶爾點選幾個選項，剩下時間都用在喝咖啡，還有拉着我閒聊上面。一杯咖啡慢悠悠喝完，Mod也改造好了，簡直是輕鬆加愉快！”
“真是這樣？”對方描述的內容太過誇張，吳攀實在不敢相信。
“就是這樣。”
“我懂了！”吳攀還待再問，旁邊的齊琳琳忽然插話進來，“正是因爲開發速度快、質量高，蜂遊才能在單機領域玩傾銷，硬生生砸出了世界第三的位置。”
AAA遊戲畫質越來越好、地圖越來越大，開發成本也水漲船高。主流廠商害怕得罪老玩家，一直不敢動60美元的老價格，只能通過售賣豪華套裝、追加內容（DLC），以及開展內購微交易等方式增變相漲價。
在這片洶涌的漲價潮中，蜜蜂遊戲卻是那個不合羣的例外。早在網遊時代，蜂遊的道具定價都比同檔次遊戲的同類道具便宜一些，然後憑藉性價比優勢後來居上，成爲僅次於鵝廠的網遊巨頭。後來他們開闢主機戰場，同樣將屢試屢靈的低價策略拿了出來，堅持3A遊戲打折賣、普通遊戲半價賣。
歐美日等國玩家雖然以擁護正版、消費水平高著稱，但因爲種種原因而“消費降級”的玩家羣體同樣不在少數。蜂遊的主機遊戲質量中上，價格中下，逐漸打動這部分價格敏感玩家，隨即在已然成熟穩定的主機遊戲市場打出一片天地，並且發展到瞭如今的規模。
“說道傾銷，”吳攀眨眨眼睛，“你們說，蜂遊這麼做，會不會遭受反傾銷調查啊？”
“查就查唄，”齊琳琳擺擺手，“傾銷的是數字版，就算閒極無聊給遊戲增加關稅，也擋不住玩家去跨區購買啊。我最近就碰到好多跨區過來的海外黨呢！”
“我也碰到過，”沈莫轉身從廚房出來，把裝着菠蘿塊的盤子放進冰箱。轉身對衆人說道：“老外對這邊的藍血速溶石膏人表示萬分驚訝。”
雖然蜂遊主機新作的定價也在不斷走高，但提高的主要是光盤、U盤、豪華套裝等實體版本的售價，數字版價格依舊頗具誠意。像是至今依然有着不錯周銷量的《絲路》，其數字國際版的折後價只有30美元，若是切換到國區，更可以享受￥99的全球最低價。
國區默認鎖海外IP並且只支持簡繁中文，卻也給海外黨留了條“活路”，可以通過簡單方法解鎖語言選項、實現跨區遊玩。再加上主機內置的即時翻譯系統和官方CDN加速，跨國交流也不是障礙。唯一讓海外玩家詬病的，卻是國服的特殊設置，怪異的血色和碎屍效果只是最常見的兩個。
“嘿！等他們玩久了，估計也就習慣了，”吳攀忽然眨了眨眼睛，“你們說，要是現在這批10後長大了，會不會以爲血其實就是藍色的？”
“怎麼可能？”齊琳琳白了男朋友一眼，“就算遊戲裡的血是藍的、綠的、灰的、透明的，影視劇裡吐的、流的還都是番茄醬、枸杞汁、加料蜂蜜這些。所以你就放心吧，只要言情劇還要吐血、只要抗戰劇還在拍，小孩子就不會被教壞的。”
說完這話，她直接戴上剛打理好的眼鏡，向後躺倒在沙發牀上，卻是同樣進入了遊戲。
她倒是舒坦了，其他三人卻是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沈莫打破了這惱人的尷尬氣氛，拉開冰箱門取出速凍降溫的菠蘿，招呼另外兩人：“來來，吃菠蘿！”
菠蘿裡面含有的蛋白酶和甙類物質能夠溶解破壞口腔粘膜細胞，所以生吃口感不太好，需要用淡鹽水和糖水浸泡以改善口感。若是嫌浸泡耗時太久，也可以像沈莫這樣放熱水裡煮過，同樣能夠起到降低苦味物質改善口感的作用。
除此之外，還有更加省事的辦法，那就是選購卡因菠蘿（鳳梨）這樣的改良品種，削皮即食，無需刀挖果眼鹽水浸泡。
嚥下口中外冷內熱風味獨特的冰鎮菠蘿，沈莫忽然嘆了口氣：“說好的封狼居胥突然變成了大江大河，蜂遊也是蠻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