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樂聲響起，方俊淇自然知道是自己誤會雲哥了。
沒等他開口道歉，屏幕畫面一變，MV男女主角登場，他的滿腔愧疚又迅速變成笑意噴薄而出。
不只是他，身後的郭明以及金誠也都笑得樂不可支，一邊笑一邊扭過頭去打量某人。
“看什麼啊？沒見過帥哥？”
方俊淇敲空格暫停播放，笑着問他：“我說雲哥，你這也太重口了吧？”
“就是啊，”郭明也配合着打了個激靈，“就這三個還不如西門大媽呢！至少人家還是有錢富婆，跟着混幾年多少能賺筆青春損失費。”
此言一出，方俊淇和金誠立馬轉過頭來，齊齊看向這位小個子舍友。
前者只是張嘴怪叫，金誠伸手拍了拍某人，“郭導，84歲的老奶奶，你也有想法？真是那什麼敢想啊！”
“打住打住！”郭明急忙辯解起來，“只是打比方而已，我可沒說過要和西門大媽發生些什麼。再說人家都已經闢謠了，1933年什麼的純屬捏造。”
方俊淇飄然補刀：“就算不是33年，按照61年算，現在也五十多了……”
西門大媽的年齡衆說紛紜，有說她是50年代生人，有說她生於1961年，還有人說她生於1933年。後來她出面闢謠，卻只駁斥了最不靠譜的“1933說”，並沒有吐露真實生年，畢竟“女人的年齡是秘密”。
“哎哎！不要歪樓好麼？”郭明努力把戰火帶向旁邊看戲的鄧盛雲，“真正重口的貌似在那邊誒。”
鄧盛雲有些不明就裡，“關我什麼事？亂說告你誹謗啊！”
“這倒不是亂說，”方俊淇伸手輕敲鍵盤，視頻恢復播放，音箱裡噴出KTV麥霸一樣的嘶啞歌聲。
“雲哥你居然還是她們的粉絲，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對，我傳的不是這個！
“怎麼不是？”淇哥表示不服，“你看看聊天記錄，我可沒有作假。”
疑惑着找到剛纔發送的文件，鄧盛雲很快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畫面，“我湊！哎呀搞錯了！這個視頻不算，淇哥你把它刪了吧，等下我重新找個視頻發給你！”
“不用了，這個就很好，很適合你的氣質，”後者促狹笑笑，“你們四個湊一起，妥妥的郎貌女才、天造地設、成雙成對、百年好合……”
“千萬別！”鄧盛雲頓時有些急了，以某人促狹的性子，這樣的事情還真做的出來。當下連忙起身，跑過來蹲在椅邊軟語懇求，“淇哥你就饒過我吧，我還想着今年解決人生大事呢，求放過啊！”
方俊淇低頭看他，卻是適可而止見好就收，故作勉強地點頭答應，“好吧，那就刪了。”
隨手刪掉那段視頻，他又好奇問道：“話說這是怎麼回事？雲哥你沒事收藏這種MV做什麼？居然還是1080P的高清版。”
“唉！”提起這個，鄧盛雲也是滿肚子的苦水，“前幾天迅雷抽風創建不了bt任務，我就上網搜了個新的下載工具，結果卻是個坑貨，經常會下到錯誤的視頻，文件名和大小一樣內容卻對不上。我當時就刪了一堆，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
想到某人容量超過1TB的Download文件夾，方俊淇瞭然點頭，“你把電腦搞的那麼亂，刪不乾淨很正常。”
這時郭明插話進來，“雲哥，那是什麼軟件，居然這麼有個性？”
“等等，我看下，”鄧盛雲回到自己電腦前查找一番，很快給出答案：“是叫‘斑馬全能下載王司雲破解版’。”
“嗯？不是說是坑貨麼，怎麼沒有卸載？”
“卸載做什麼？這個斑馬的功能其實很強大，網頁、電騾、BT、PT、磁鏈、網盤通吃速度不慢，除了經常抽風，基本沒啥缺點。”
好奇走過來看了眼，方俊淇忽然說道：“我去，原來是這個！”
掏出手機打開蜜蜂軟件官網，找到“開源軟件專區”，點開一個頁面拿到對方面前，“雲哥，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很像？”
從截圖來看，兩款軟件的界面、功能、文件結構都基本一致，應該有着相同的出身。
“顯然，你這個‘司雲破解版’其實是魔改版蜜蜂BM全能下載工具。不過改得貌似不太好，BM就不會出現張冠李戴下到錯誤文件的情況。”
“哦，”鄧盛雲點點頭，“等下試試這個官方版本，看看好不好用。對了，以前怎麼沒見你用這個？”
“用不着，”方俊淇擺擺手，“蜜蜂瀏覽器內置簡化版BM，功能基本夠用。”
“還有，”轉頭看着對方，他又補充道：“雲哥，等下給我幾張大頭照，各個角度的都要，注意不要頭髮，等下建模要用。”
“這個沒問題，”鄧盛雲果斷答應，他電腦上有不少自拍照，只需按照要求簡單篩選一番就行。
“那就好，”轉身回到自己座位，方俊淇接收了鄧盛雲斷斷續續丟過來的照片，打開了蜜蜂MOD工具箱。
注意到他的動作，身後圍觀的兩人齊聲好奇發問，“不是要換臉麼？開這個做什麼？”
“當然有用，”方俊淇也不回頭，切換到“FaceChange”，給他們看軟件界面，“這個軟件的功能有些單調，需要提前處理下臉部照片，做成3D模型動畫，再點這裡導入進去。”
金誠點點頭沒說什麼，郭明聽了卻是眼睛發亮，興奮追問道：“淇哥，那幾個複選框是什麼意思？”
淇老師聽了，晃動鼠標劃過軟件界面，挨個介紹：“臉型適應、遮擋適應、環境光照適應、鏡頭畸變適應、服色自動修正，不勾轉換速度飛快，勾上看着更加自然。通常情況最好全部勾上，不然沒法見人。最後這個‘Make Change’，不用我說吧？”
“不用不用！”
在MOD工具箱裡找到“面容生成器”，趁着軟件啓動的功夫，方俊淇繼續解說道：“類似Live2D，能夠把平面圖像轉換爲3D圖像的軟件有很多，‘面容生成器’的優點是全功能整合，不需要動用Photoshop、Maya這些，直接一站搞定。”
話音落下，軟件也載入完成，隨手把鄧盛雲的大頭照片導入進去，依次點擊智能摳臉、智能排序、生成臉型、生成表情，中間在稍微調整微調一番，就完成了3D臉孔的製作工作。顯然，這款工具同樣大量應用了AI識別技術，用起來的確方便了很多。
諸事搞定，正要保存成功轉到FC繼續下一步，斜對面卻響起叫停聲，“等下！”
“怎麼？雲哥你有意見？”
見三人都看向自己，鄧盛雲伸手抹過下巴，“雖說這張臉已經夠帥了，無須打磨修飾也是風度翩翩美男子。不過怎麼着也得磨個皮、調個色吧？”
“噗！”
衆人齊齊笑噴。好在沒人喝水吃東西，卻是免了更衣拖地板的麻煩。
依言幫某人做了磨皮美白瘦臉，方俊淇保存文件導入FC，接着導入剛剛收到的MV文件，點擊“Make Change”，“需要40分鐘，先等着吧。”
“怎麼這麼慢？”雲哥表示現在就想看到結果。
方俊淇雙手一攤，“沒辦法，高清視頻轉換本來就慢，何況還有AI識別、修正的部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這種視頻轉換類的工作最好還是丟給蜂雲，用專門的AI超算來做速度比這快太多。之前有坑爹貨用FC做小黃片，嚇得蜂雲第一時間屏蔽接口刪除文件，害得大家都用不成了。”
聽他提起小黃片，郭明卻是來了興趣，“哎對了淇哥，既然都有換臉軟件了，真正的去馬賽克軟件應該也有了吧。”
給圖像打馬賽克，就是對原始像素做疏化抽離處理，從而大幅降低局部圖像分辨率，達到掩飾信息細節的目的。被打碼的圖像就像是破碎的紙幣，受到破壞的完整性永遠不能復原，卻能借助技術手段使其看起來完整從而具備使用價值，這種方法便是上採樣（upsampling），或者說是插值（interpolation）。
插值技術通常被用來放大低分辨圖像，也能用來實現“去馬賽克”效果。不過傳統插值方法大多通過對原始像素進行數學處理得出新增像素，只能支持較小的放大倍數，並不能達到郭明的要求。
還好的是，去年他看到一篇科技新聞，谷歌大腦團隊發明一種“像素遞歸超分辨率”（Pixel Recursive Super Resolution）技術，能夠通過猜測並填充內容來修復被打馬賽克的圖像。報道說PRSR可以還原90%被打馬賽克的人臉，當時他就想着這技術貌似很適合用來開車，現在卻是忍不住舊事重提。
“的確，”方俊淇點頭，“的確有人弄出了AI除馬賽克的軟件，有基於谷歌PRSR的，也有基於蜜蜂USPA（像素聯想上採樣系統）的，不過效果都有些奇怪，看起來有很明顯的塗抹感，最終效果也有些奇怪。”
郭明卻不在乎這些，只是一個勁地追問：“軟件在哪裡？要怎麼才能弄到？”
方俊淇無奈，只好找到之前下載的幾款軟件，打包上傳到宿舍羣裡讓對方自己搗鼓去。
正要關閉聊天窗口，他忽然看到下載數從1變成3。羣裡僅有的4名用戶都在這兒，多出來的兩人是誰不問可知。
扭過頭去，視線在金誠和鄧盛雲身上晃來晃去，終於引起了金誠的注意，“看啥嘞？”
“嘿！金老大你看着挺正經一人，還是入黨積極分子，怎麼也跑來下載了？”
“怎麼？感覺好奇，研究一下最新技術還不行？”
“當然沒問題，我就是好奇問問。”
“磨嘰這個做什麼？”鄧盛雲插話進來，“淇哥，這個馬賽克殺手怎麼是日文界面的？是島國人開發的？”
局域網傳文件速度飛快，剛剛傳完他就打開壓縮包運行起了軟件。
“MosaicKiller？”方俊淇還有印象，點頭說道：“嗯，它的界面語言的確是日語，至於作者是不是島國人我就不清楚了。”
金誠聽了卻是好奇插話，“軟件是你弄到的，你不知道是誰寫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Windows是微軟出的你知道，可你知道ACDSee和WinRAR是哪家公司出的嗎？”
金誠頓時啞口，只能把問題又丟回去：“那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方俊淇坦然搖頭，“所以說，軟件是誰寫的並不重要，關鍵是能用好用方便用。”
這些軟件都是他從馬競那裡要來的，至於後者又從哪裡搞來的，他卻是不知道的。
想到馬競，他連忙叮囑衆人說：“對了，這些軟件應該是免費共享的，不過擴散出去貌似影響不好，大家儘量不要外傳。”
“嗯，”鄧盛雲隨口噠應着，注意力卻被屏幕上的美少女圖片吸引住了，“我去！這麼厲害！”
雖然不認識日語，但圖形軟件的常用控件他還是認識的，很快就找到竅門，通過查找文件夾導入的方法，導入一張有碼圖片看看效果。目前來看，這個軟件倒是沒有對不起它的名字，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方俊淇正好來到他身後，看見屏幕上光溜溜的大眼睛少女，隨口問道：“這圖是從P站拖的？”
“不知道，”雲哥搖頭，“我在網上找的圖包。”
Pixiv是一家島國社交網站，主要面向專職和業餘的畫師，爲他們提供上傳作品、展示才華、交流切磋的平臺，受到全球尤其是東亞畫師羣體的喜愛。藉助網站相對完善的標籤體系，用戶可以瀏覽到數目可觀的同類圖片，而鄧盛雲這樣的伸手黨更喜歡對特定標籤進行全面下載。P站遭到防火牆封堵無法直接訪問後依然有人在這麼做，並將下載成果打包上傳到國內網盤，他的圖包便是這麼來的。
“那就是了，”方俊淇點點頭，“P站規模大圖片多，獲取也相對方便。目測‘MosaicKiller’的作者有用P站圖包投餵過AI（用數據資料訓練機器學習系統）是大概率事件，MK對島國卡通的除碼效果堪稱拔羣，換成美漫港漫歐漫就要差很多。”
看到鄧盛雲打開了他的視頻收藏，方俊淇連忙提醒道：“不要給它完整文件，不然等下熄燈停電有你哭得！”
MK和FC的原理不同，但本質上都是對視頻文件進行逐幀處理，所以都有着耗費時間的共同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