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秀棠和田震寰是一起來的,但他們兩人的目的可是不一樣的。
田震寰是想來看看幾件適合故宮收藏的東西,做一個初步的評估,然後再確定是否參與競拍。
而楚秀棠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
剛剛張崍領着田震寰參觀預展,這一路過來看到的拍品,質量均屬上乘,倒是讓楚秀棠有些意外。
按照楚秀棠的想法,以海源拍賣行這種剛剛躋身一流拍賣行的新公司來說,就憑手裡的這些精品,搞一場中規中矩的拍賣也夠了。
“哼!得隴望蜀,貪心不足!”
楚秀棠心裡對海源的這種“不安分”很是不屑。在他看來,海源之所以弄出一個贗品的《出師頌》還有一幅所有權有爭議的《年輕男子肖像》根本就是話題炒作。
這和娛樂圈裡那種“搏出位”“搞緋聞”的炒作手法如出一轍。
一直以“大師弟子”和“專家學者”自居的楚秀棠對於這種商業宣傳手段自然是不屑一顧的。
若是這場拍賣沒有觸及他的利益,他也會和大多數清高的學者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海源這次的做法恰恰就觸及到了“楚大師”的利益。
因爲海源版《出師頌》的出現,搞得現在人人都知道,他當初宣稱《出師頌》是索靖遺墨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
前不久一家出版社原定出版的《餘達琨書畫鑑定經典案例》,已經邀請了他和田震寰作爲顧問專家組的成員,可臨時又變卦,只邀請了田震寰,而選擇性的將他這位餘大師的弟子“遺忘”了。
這都是因爲這次的事情,所引起的連鎖反應。
楚秀棠朝着田震寰看了一眼,心裡還是暗暗地有些嫉妒。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對田震寰保持了足夠的尊重:“師兄,你就不想看看,這百分之百真跡的《出師頌》嗎?萬一要是我們搞錯了,那你們故宮可就虧大了!”
田震寰聽到楚秀棠的話,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
故宮收藏的那捲《出師頌》當年是楚秀棠找他鑑定的,他非常確信,那就是原藏於清宮三希堂的真跡。
海源拍賣行這次秋拍主推的《出師頌》應該是有問題的……但沒見到東西,他是不會隨便發表意見的,這也是作書畫鑑定最基本的要求——鑑定者不能帶有先入爲主的主觀因素!
楚秀棠一直都宣稱是餘老的弟子,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沒看到實物呢,就在這裡如此明顯地指謫對方的東西是假的……還話裡話外的想要把他和故宮一起拉下水。這的確有些過分了!
田震寰還沒開口迴應,卻聽到旁邊有個人笑着說道:“故宮收藏的《出師頌》既然田老師鑑定是真的,那就不會錯……”
聽到這話,田震寰和楚秀棠等人側目而望,只見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張崍的身邊。
張崍笑着對田震寰介紹道:“田老,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關毅……小關是沐笙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沐老雖然在古玩行裡有着頗爲尊崇的地位,但那是解放前他從事地下工作的掩護身份在業內得到的聲望。解放後,爲了保密,他一直非常低調,反倒是在學術界聲明不顯。只是後來離休後,重新出現在古玩收藏圈子裡,一些老一輩的人才回想起當年的“沐王爺”。至於他的真實身份,那還是不爲人知的。
田震寰是知道沐老的,論輩份餘達琨當年也曾經受到沐老的提攜,雖然是平輩論交,但餘老生前曾經多次在田震寰面前提到過這位傳奇的“沐王爺”,田震寰後來還曾經與沐老在一次學術研討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聽說關毅是沐老的關門弟子,田震寰立刻禮貌地向關毅伸出了手。
楚秀棠並不能算是餘老的入室弟子,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他雖然隱約聽人提到過海州有位沐老先生,但其真實的地位和聲名,對他來說卻是一無所知的。看到田震寰的舉動,也只當是他出於禮貌而已,並沒當回事。
“呵呵,既然你們公司的董事都說故宮所藏的《出師頌》是真跡……那爲什麼又搞這麼一出呢?莫非真是如媒體猜測的,爲了搏人眼球,無下限了?”楚秀棠聽到關毅的話,很是得意地說道。
“呵呵……楚先生這話說的……還真是外行啊!有款題的作品,主要就是鑑定作品是否確爲落款作者的手筆,只有這種情況纔有真僞之分。像《出師頌》這類沒款的作品,做鑑定的主要任務就是斷代。楚先生對無款的《出師頌》糾結是真跡、摹本還是僞作,這都是沒有意義的,缺少起碼的書畫鑑定常識!”
關毅的這番話,可謂一針見血。
之前媒體報道,一直都圍繞着《出師頌》的真假問題。這主要還是公衆對於書畫鑑定的一些基本理念沒有概念,以常識推論,古董嗎……不是真的就是假的。
田震寰他們在面對記者的追問時,其實也是被這種預設立場的話給套進去了。他只能明確的表明故宮收藏的《出師頌》就是真跡,如此一來倒成了貶斥海源拿出來的《出師頌》是贗品的證據了。
剛剛田震寰他們出現的時候,張崍正在接受訪問,後來雖然沒在繼續,陪着田震寰參觀預展,但這些記者都還一路跟着。突然出現的關毅,拋出了這麼個“新鮮理論”,對於這些記者而言,這又是一個新聞線索。
“田院長,關總說的對嗎?”一位記者立刻對田震寰追問道。
田震寰本能地點了點頭,可還沒等他開口,楚秀棠在一旁冷哼了一聲說道:“巧言令色……照你這麼說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卷出師頌嗎!”
“楚先生真聰明,這世上的確不止只有一卷《出師頌》,故宮收藏的是‘紹興本’,另外還有一卷……”關毅冷笑着迴應着楚秀棠的質疑。
“宣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