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鐵生被妻子這麼一瞪眼,心裡也覺得剛剛的態度讓沐蓉、邱藍她們受了委屈,隨即上前對她們說道:“對不起……我……”
看到關鐵生道歉,還要給她們鞠躬,沐蓉和邱藍立刻上前扶住了老人。
邱藍笑着說道:“都是誤會……您明白了就好!您這麼說就見外了……您是長輩,哪有公公給媳婦鞠躬的啊!”
聽到邱藍這麼說,沐蓉的臉一下子紅了,怨嗔道:“藍姐……”
關鐵生被邱藍這麼一打趣,看着沐蓉的樣子,尷尬不已,訕訕地笑了笑,轉頭問起了艾冬梅:“飯做好了沒?”
“哎呀……我的魚!”這時艾冬梅纔想起了竈上還燉着魚,連忙跑回了廚房。
關毅看到父親的態度有所緩和,倒也就沒再跟着進廚房,坐下來給父親端上了一杯茶,畢恭畢敬地說道:“爸!我當年離家的時候,就發誓不混出個人樣來就不回來……這麼多年,讓您受苦了!”
聽到關毅的話,想起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關鐵生雖然還是有些怨氣,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淡淡地說了一聲:“回來就好啊!這個家……以後就指着你了!”
有了關毅在場,這氣氛就比剛纔關鐵生和三個陌生的“客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要融洽多了。他們聊了一會兒之後,邱藍笑着問道:“老伯……我看到您這堂屋裡堆了這麼些緞子面和禮物……您家這是要辦喜事啊?”
邱藍這麼一說,關毅也發現了堂屋的一角對着一大堆的錦緞被面,還有大大小小的禮盒。有些禮盒上面還貼着喜字……這的確是興吉這邊風俗辦喜事用的東西。
“爸……這些東西?”關毅是獨子,他也沒有兄弟姐妹。按說他這次回來也沒通知家裡,莫非是父親母親準備給他辦喜事的?可看着這些東西似乎都還挺新的……
聽到關毅的問題,關鐵生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漲紅了臉憋了好一會兒,突然就起身抓起那堆東西就要往外扔!
“爸!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關毅立刻上前阻止道。
“這件事情……你這個當哥哥的得管!”關鐵生憤憤地一邊說一邊就把手裡的幾件東西往院子裡扔了出去。
他這邊剛把東西給扔出去,門外正好走進來一個人,看到這突然飛出來的東西倒是嚇了一跳。
“姑父!您這是怎麼了……”
聽到這聲音,關毅轉頭看了一眼,眼前站着一個漂亮的姑娘,雖然身上的衣服和打扮是個十足的村姑模樣,可那雪白的肌膚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那條長長的辮子,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看着她那似曾相識的臉龐,關毅恍然大悟地喊了一聲:“曉楠!”
“哥!”艾曉楠聽到關毅的呼喚,也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離家七年的表哥關毅。她猶如乳燕投林般地撲了過去,抱住關毅哭了出來。
艾曉楠是艾冬梅的侄女,自從五年前她父親在北溝煤礦上發生了礦難死了,她母親也帶着弟弟改嫁了。家裡就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那年她才十五歲。
“從那以後,我和你媽就把曉楠接過來一起過了。這丫頭和你一樣,讀書用功……按理說是能考上大學的,可也不知道參加了高考,比她成績差的都拿到錄取通知書了,就她沒拿到……”關鐵生說起外侄女的這些事情,總有點憤憤不平。
艾曉楠聽到這話,倒是豁達的很,她笑了笑說道:“我現在不也挺好嗎?在村裡小學校教書也挺好的……”
“好什麼好!要不是你去教書……也不會碰到那個混帳了……”關鐵生憤憤地哼了一聲,繼續低着頭抽菸生悶氣。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
關毅聽着這裡面似乎有什麼隱情,正要說話的時候,關鐵生啪得一聲把菸袋往桌上一拍,對着關毅說道:“小毅!你這趟回來的正好,你吃了飯就走,把曉楠帶走,帶得遠遠的……明天老子一個人對付他們!”
“姑父!您就別說氣話了……我們都不過人家的。我……我就認命了,只要您和我姑好好的,我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艾曉楠說起這話的時候,心裡充滿了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關毅冷聲打斷了艾曉楠的話:“你不在乎,我在乎!”
“爸,你也別讓我帶着妹妹走,你就告訴我,到底是誰在欺負我們家……”關毅轉頭對父親追問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透出一股子冷厲的怒意。
關鐵生長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帶曉楠走吧……你鬥不過他們的,他們有錢有勢……”
“爸!你先別管這些,你就把事情告訴我就行了,該怎麼處理,我心裡有數!”關毅聽到父親的話,心知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否則以父親那火爆的脾氣,再怎麼大的壓力,都不可能讓他屈服的。
關鐵生嘆了口氣終於說出了實情。
艾曉楠高考落榜之後,就在村小學當上了民辦教師,原本日子倒還過得去。可沒想到去年有個老闆來“扶貧”,給下壠村小學捐了一批書本。就在這個過程中,這位老闆看上了漂亮的艾曉楠。
“他纏了曉楠好幾個月,曉楠都沒搭理他,這傢伙就開始禍害我們家了……”關鐵生憤憤不平地說着這段時間受到的各種各樣的欺壓和逼迫,聽着這些事情,關毅雖然沒說話,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眼中已經冒出了一團火了。
那個老闆名叫段全昌,前些年承包了北溝煤礦之後,做煤炭生意發了大財。這段全昌的父親是上壠村的支書段重勝,他哥哥在壠山鄉派出所當副所長。
“這姓段的一家可不好惹,家裡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老百姓都管他們家叫段家三虎……小毅,要不你就帶你妹妹走吧!”艾冬梅看着兒子的樣子,心存擔憂地說道,“明天就是段家來接曉楠過門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