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是個女子。只是這女子,與其他女子不相同。一身束身長袍,極爲幹練。束髮之下的面容,小巧伊人,但是舉止卻霽月高風,氣質風華絕代,若是着上女裝,絕對是傾國傾城般的存在。
而此人,正是那個關毅看不透修爲的存在。
那白衣秀士擡起白玉壺,挽起袖口,輕輕的酌上兩杯,那是清茶,茶香味遠遠的,關毅都能聞到,很淡,卻極爲悠遠。
白衣秀士舉杯示意,隨即一飲而盡,輕笑着說:“月神宮上來幾次,不過還是第一次知道,此地還有一個秀麗景色環抱的半山亭,倒是錯過了。”
女子含笑抿了口茶水:“非是不曾覺察,而是匆匆之行,心有所想,故而漠視,世事如此,何況是非之外的一個小小半山亭呢?”
白衣秀士聞言,哈哈大笑,隨即站起來,負手看着亭子之外的風景,輕吟道:“蔥蔥之林,匆匆行人,青石小道遇佳人。秀麗江山,強弓烈馬,傾盡玉杯一香茗。半山俯瞰天下事,一腔冷血任平生,誰說轅門,昨日除新?寒道也,無人問津。”
“好詞……”女子款款站起身來,走到白衣秀士身邊,擡眼望着秀麗的風景,讚歎道:“如此不失雋永闊氣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看起來你的心中,並沒有那麼快意啊!天下之事,何其紛雜,我們不過是天地之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更多的時候只是一葉障目罷了。”
“是嗎?”白衣秀士不疑置否,這女子的話說的沒錯。但是這小小的塵埃當中,卻依然在命運的手掌撥弄之下,更多的卻是身不由己,不是你不想就不做的。
“也許你的路是正確的,但是我卻不得不做,只能說世事的岔道太多,而你我選擇了各不相同的一條。”
“哦?你的意思是說,咱們都沒有選擇正確的路?”女子扭頭含笑的看着他。
白衣秀文輕嘆道:“正確?有這樣的路嗎?”
女子沉默了,的確,什麼纔是正確的路,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即使撥弄命運的那隻大手,它也回答不出。
“一歲清風霽月,半盞幽香殘留。瀟瀟風雨過寒暑,潺潺清流看餘生。向天橫刀霸臨天下,俯首黃土哽咽宿命。一場秋雨一場蕭瑟孤傲,半卷殘經半生古佛青燈。”
女子悠悠的輕吟着這樣的長短詞,帶着一種堪破世間的目光,恍如一介站立天地頂峰的無喜無悲。
兩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因爲剛剛他們說的沒錯,兩人的路不同。白衣秀士掙扎了命運之下,而女子則是出於命運之外,這並沒有什麼境界高低的差異,而是一種所走之路的南轅北轍。
遠處的關毅,將他們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裡,沉默着沒有說話。人間百態,路途多軌,每一個人走的路,都是一條嶄新的存在,沒有嚮導,也沒有模板可以比擬。
而他關毅的路,顯得卻更爲深遠一些。
“原來同樣都是掙扎於天途之中的人,呵呵。”
關毅啞然失笑,轉身就要離開。本以爲是什麼人,想來一探究竟,沒想到竟然是兩個論道的武者,關毅頓時失去了興趣。因爲他的道,不需要論。
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在關毅耳邊響起。
“朋友聽了那麼久,不打算過來一敘嗎?還是覺得,我等二人沒有與你一敘的必要?”
關毅沒有隱匿身形,因爲根本不需要。這兩人實力詭異,想來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本以爲兩人並不在意,沒想到卻出聲叫住了他。
他沉了沉,轉身看向半山亭,此時白衣秀士和那女子,正笑意盈盈得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關毅想了想,身形一動,落在半山亭內,抱拳道:“打攪二位了,在下一時興起,路過此地,沒想到是二位在論道,呵呵,細聽之下,頗受感觸。”
“是嗎?”女子淡淡一笑:“但是剛剛閣下卻不願意出來一見,想轉身就走。若非我臉皮厚,叫住了閣下,恐怕閣下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關毅聞言,搖頭一笑:“姑娘誤會了,並非是在下不願一見。只是在下才疏學淺,資歷淺薄,見識不夠,感悟更是難登大雅之堂,豈能污二位的視聽呢?”
“哈哈……”白衣秀士大笑起來:“這話若是傳遍南域,恐怕沒人會相信,雄才偉略的天地榜第三,竟然自比自己如此不堪,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自愧撞牆呢。”
“額……”關毅無語,敢情這兩人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在下關毅,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蕭煜。”白衣秀士抱拳拜道。
那女子也見禮道:“月憐星。”
蕭煜,月憐星?這兩個名字很陌生,關毅根本沒有聽說過,不過也沒有過多在意,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南域多得是,關毅不可能每一個都認識。
“見過二位。”
蕭煜道:“關兄客氣了,能夠在這曠達山野相遇,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緣分,適才我和月姑娘正暢論着各自之道,關兄這般年紀輕輕,就已經名冠天下的人物,蕭某也很好奇,不知道關兄的道,又是什麼呢?”
月憐星好奇的打量着關毅,此人就是近來,將南域鬧得沸沸揚揚的大風王朝之主嗎?雖然相貌平凡,不過那股氣質超然出塵,倒也別具一格啊!
“不錯,關公子可否讓我們也見識見識,南域的俊才,有何種獨到得天的偉岸。”
“這……”關毅苦笑起來:“不瞞二位,關某的確才疏學淺,二位都是高士,在下豈敢獻醜啊!”
蕭煜和月憐星,都是具有極高修養的人,剛剛的兩首詞,擁有着極高的水平。關毅那半吊子的學問,簡直不敢賣弄,關公面前耍大刀的勇氣,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要是論智謀算計,關毅倒是可以讓他們漲漲見識。但是說到論道感悟,關毅是有,但是表達出來,卻不是那麼回事,所謂的道可道,非常道,況且自己也沒有那麼文雅的表述方式,寫詩寫詞這些,更是趕鴨子上架了,抄襲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