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先玉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了眼,就要掛斷,顯然又是自己的妹妹打來的。
“算了,接吧,告訴她處理結果,免得晚上再跑咱家來鬧,更是不得安生了。”隋嵐抓住了自己丈夫的手,不讓他掛斷。
想了想,彭先玉按了接聽鍵。
“大哥,你怎麼回事兒啊,我這邊關心思琪呢,你竟然給掛了。”對方口氣依然不善。
還關心思琪?是着急自己兒子吧。房立威真想破口大罵,人能虛僞到這種程度,臉皮得多厚?簡直不可理喻了。
彭先玉閉着眼睛吁了口氣,“你想知道什麼?”
對方遲疑了片刻,“那個被撞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手臂骨折,現在已經打上了石膏,過些時日就可以康復,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彭先玉耐着性子講着。
對方似乎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接着試探的問道:“私了的問題應該不大吧?”
“嗯,對方已經答應私了。”
“好啊,思琪就不會負法律責任了,只是賠點錢而已。”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嗎?
“別以爲小剛跑了,警察就不知道是他撞的人,電子眼已經抓拍下來了。”彭先玉提高了音量,口口聲聲拿自己的女兒說事兒,實在是氣人啊,要忍無可忍了。
“啊?”對方半天沒說話,也許是幾人商量呢。
“別忘了,車是你家的,要賠也是你家賠。”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說話很難聽。似乎人家同意私了,讓他們變得有些肆無忌憚。
房立威有揍人的衝動,如果這名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說出這話,他肯定是一個耳光甩上去了,先打他個滿臉開花。
雖然彭思琪是車主,但是出事故的時候是他人在駕駛,而且車的手續齊全,借車的人也有駕照,借車又是無償的,再有證據證明就是小剛撞的人,可以說彭思琪是沒有責任的,自己還是受害者呢。
他們倒好,不賠禮道歉不說,倒反咬一口。
“劉亮,你應該普法了。”彭先玉憤恨的喊了一句,隋嵐在他的胸口撫了撫,才緩和了語氣,“既然你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說幾句,咱們畢竟都是親戚,我不想鬧的那麼僵,撞人的事情我們已經解決,該賠多少錢,我們也賠了,車我也去修了,人家不告了,你們不用再爲你的兒子擔心,事情就是這樣,你還想知道什麼?”
對方一陣沉默,接着手機發出嘟嘟的聲音。
“我靠,對方竟然直接掛了。”房立威靠在後座椅上,望着車頂,一時都分不清此時自己是什麼心情了。憤怒,必須有;悲哀,這是替彭思琪一家能有這樣的親戚感到悲哀;可笑,竟然遇到了這種極品人物;無奈,他們是彭思琪的親屬,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彭先玉望着手機愣了一會兒,笑了,笑的是那麼無奈。
“好了,這件事情就算徹底的過去,我們也不要想了,回家。”隋嵐在彭先玉的手背上拍了拍,“我來開車。”
“呵呵,別了,還是我來吧,沒過夠癮呢。”彭先玉安慰的一笑,啓動了汽車。
時間不長,車停在了彭思琪家樓下,隋嵐轉過頭來,“小威,上樓,和你叔叔喝兩杯。”
“阿姨,時間有些晚,我要回去了,改天吧。”這廝要去接韓豔玲下班呢。
彭先玉看了一下手錶,“明天開學,讓小威回家準備準備,我送他回去。”
“叔叔,不用不用。”房立威連忙擺手,自己可不是回家,“我打出租車很方便。”
“咱自己家有車,還打什麼車啊。”隋嵐倒是很熱情。
“爸媽,你們先上樓吧,我和小威再說說明天上學的事情。”彭思琪開口說話了,想單獨和他待一會兒。
彭先玉和隋嵐相視一笑,下車回家。
“嘿嘿!還是老婆瞭解我。”房立威撲到彭思琪的身上。
良久,房立威才擡起頭,用手撥開她額前的頭髮,在那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彭思琪大口喘了幾口氣,摟緊房立威的腰,“沒想到我也戴了一次手銬。”
“要不怎麼說咱倆是夫妻呢,之前我也被冤枉過,現在輪到了你,清者自清,反正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算是豐富一下我們人生的閱歷麼。”房立威開着玩笑,“不過,你三姑家的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從大到小都欠揍。”和彭思琪單獨說話,他就沒了那麼多顧忌。
“哎!”彭思琪嘆氣,“他們家的人都那樣,勢利眼。你不知道,過年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開車回爺爺家,帶回去很多你送過來的年貨,他們說的話可難聽了。”
“說什麼了?”
“雞是病死雞,豬肉帶瘦肉精,牛肉是注水的,那些野味兒不知道誰吃剩的,海鮮都不是新鮮的,上好的茶葉是地攤貨換的包裝,什麼中華、雲煙等都是假煙,茅臺、五糧液是假酒,尤其是那些葡萄酒,說不定能喝死人。”
儘管房立威有了心理準備,聽過之後,肺都要氣咋了。
“怎麼樣?是不是很生氣?”彭思琪仰頭問道。
“呵呵,不生氣,和這種人賭氣掉分。”這廝是怒極反笑。
“他們說了半天,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動,爸爸給爺爺泡的藥酒,他們都說是假藥,哪有那麼大的野山參,就是大蘿蔔。”
“無知。”
“要不說這個年過的更氣人呢。”
“也怪我,不拿那些東西,也沒這麼多事了。”
“其實他們就是容不得別人比他家強,仗着比我們這些人有錢,在家裡處處彰顯他們的地位,我叔叔們偏偏就吃這一套,他們都差不多一個鼻孔裡出氣,反正是瞧不起我們。”彭思琪想起來都來氣。
“最後那些東西怎麼處理了?”房立威心想不會扔了吧,那可就浪費了。
“你猜?”
“扔了?”
“咯咯,我爸哪捨得啊,我們都清楚那些可都是好東西。他們不吃正好,爸爸都給爺爺和奶奶保存起來,他們走了以後,就做給爺爺他們吃,老兩口直叫好呢。”彭思琪說到這裡挺得意,眼睛眯成了彎月。
“嘿嘿!那是,上好的野味啊,我都沒捨得吃。”這廝邀功呢。
“咯咯,你這身體,不吃飯,光喝涼水都瘦不了。”
“啊?太誇張了吧!”
彭思琪一陣嬌笑,拍着座椅,“如果他們再看到這輛a6,不知道還會怎麼說。”
“呵呵,我估計會說成從別人那裡借的。”
“嗯,很有可能啊,上一輛都說貸款買的,更別說這輛貴的了。”
“等有機會,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們。”
“怎麼教訓?”
“當然不能蠻幹。”
“咯咯,就你那野蠻樣兒,還不蠻幹?”彭思琪嬉笑和房立威打鬧着。
……
四點多,房立威走出彭思琪家所在的小區,沒看到空的出租車,向公交車站走。行走差不多二百米,突然聽到身後有車加速的聲音,哥們走的是人行道啊,難道又碰到小剛似的專沖人行道的車了?
撞到哥們倒無所謂,估計哥們沒事兒,車可能要出問題,可別撞了其他人,左右瞧瞧,自己的想法明顯是多餘的,周圍就自己一個行人,回頭看了眼,一輛越野車正急速的衝自己而來,那速度幾乎超過了一百邁,似乎還在不停的加速。
“他奶奶的,膽子太肥了,跑人行道里開飛車,是不是喝多了。”房立威瞅了眼車內的司機,瞧瞧這大哥到底喝成什麼熊樣了。
不看還好,一看他啥都明白了,這他媽的哪是什麼喝酒了,就是直接衝着自己來的,這速度明顯有要哥們命的嫌疑啊。
說時遲那時快,急速行駛的越野車已經到了他的近前,給別人的感覺就是這人都嚇傻了,呆愣的等着被撞。但那麼快的速度,即使反應再快也來不及了,似乎只有一條路等着他去走,那就是黃泉路。
路對面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女人甚至發出了驚呼,不用想都能知道這個人完了。
“嘭!”
果然如大家預想的那樣,一個人影被遠遠的撞了出去,形成一個小的拋物線,飛出去的方向也沒有歪,一直在人行道以裡,摔落到地面的時候,還接連了幾個軲轆,滾到了旁邊的擋板上,停了下來,面朝下,全身抽動幾下,接着一動不動。
“出人命了!”有人大聲叫喊。
“快救人!”
越野車前面的保險槓都彎了,撞完人以後,沒有停留,直接一轉彎,加油跑了,車很快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媽的,撞完人跑了,什麼人啊,快報警!”還真有打抱不平的。
就在好心人準備撥打120的時候,令他驚訝的一幕出現了,發現地上躺着的人竟然離奇的站了起來,晃晃胳膊,踢踢腿,拍拍身上的灰土,還回頭望了眼越野車消失的方向,沒事兒人似的走了。
“我靠!”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拿着還沒有撥出去的手機呆呆的望着房立威的背影,“演特技呢?”
“這人是什麼材料做的啊,明明保險槓都撞壞了,他沒事兒?”一位大叔瞪大了眼珠子。
“即使車撞的那一下沒事兒,摔到地面也夠重的了,怎麼會這樣呢?”
“這人命也太大了!”
“拍的什麼戲啊?防護措施做的太到位了。”驚歎的這位明顯是不敢相信目睹的情況,纔講出這麼一句話。
不時的有人發出感慨,好事者還湊在一起議論紛紛,但當事人和車卻已經沒影了,周圍也一切正常,就好像什麼沒有發生過。
房立威冷笑了兩聲,繼續向前走,並沒有打車,其實他一直在用透視眼觀察着那輛越野車的行駛方向。
“撞完哥們就想這麼跑了?想的美!真拿哥們當面瓜呢。”
那輛越野車駛入一個別墅小區,接着駛進一套別墅院子,停了下來,那人跳下車着急忙慌的進了別墅,坐到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大口的灌了幾口水,然後撇撇嘴,罵了一句,邪邪的笑了。
房立威收回透視眼,伸手攔了輛出租車,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