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在捉小偷,分明是在藉機打人,而且還打得近乎瘋狂。
“你還好吧?”欒明衝上前扶住周強,急切地詢問道。
聽到欒明滿懷關切的詢問,周強只覺鼻子一陣發酸,強忍住內心的委屈,使勁點點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欒明緊接着又問道。
之前周強曾經說過要回租住小區,然後再一起出去吃夜宵的,這會兒卻出現在這個小區裡面,着實令人費解。
只見周強瞪着失神的雙眼,還沒有做出回答,旁邊一個男人卻替他做出了回答。
“這個問題還用問,他躲在這裡面,想趁機偷女人的內衣褲,被我們發現了。”
循聲望去,說這話的居然是剛纔的那個夜排檔男老闆。
男老闆的回答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四下裡跟着響起了指責聲,矛頭均指向坐在地上的周強。
欒明仔細看了看,連小夜排檔男老闆在內,參加圍毆的共有三人,都是二十幾歲,血氣方剛的男人。
難以想象,周強在承受了這三個充滿憤怒的男人一頓猛打之後,會不會打出內傷。
從周強滿臉血跡的情況來看,應該傷得不輕。
聽到這些不平的憤怒聲討,愈發加重欒明的猜忌,順勢追問了一句:“小強,你不是說要先回一趟租屋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別問了,這小子就是想來偷內衣的,幸好被我們發現得早,不然也不知道又有誰家女人的內衣褲要遭殃了。”夜排檔男老闆頗爲自得地接了一句。
緊挨着欒明站在一起的阿福沒有吱聲,靜靜地聽着大家的議論,其實心裡早就開始琢磨這次事件的真假。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分析,周強都有偷女人內衣褲的嫌疑。
之前打在腦子裡的問號也越來越大。
懷着複雜的心情,欒明再次厲聲問道:“小強,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心有餘悸的周強緊張地注視着三個打人的男子,帶着哭腔回道:“明哥,我沒有偷什麼女人內衣,他們這是在冤枉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先前窮追不捨的男人當即叫嚷道:“沒有偷你跑什麼,分明就是做賊心虛,還敢狡辯?”
“對呀,如果你不是做賊心虛,爲什麼聽到人家叫喊就要跑?”夜排檔男老闆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我沒有,真的沒有。”周強突然大聲地迴應了一句,聲音中飽含着委屈。
或許是因爲有了欒明和阿福在身邊,周強的膽子壯了不少,儘管聲音委屈,卻也充滿自信。
“那你到這個小區做什麼?”欒明遲疑着追問道:“是到這邊找老鄉嗎?”
周強緊張的氣息漸漸恢復了平靜,聽到欒明再三的追問,不由得苦笑道:“明哥,我只能給你說,我絕對沒有偷什麼女人的內衣內褲,我根本就沒有那方面的愛好,他們這是搞錯了,你會相信我嗎?”
欒明直視着周強的表情,想從中看出撒謊的破綻。
迎着欒明冷峻的目光,周強表現得相當的鎮定自若,沒有絲毫的作假。
飛快地在三年前的記憶中搜索有關周強的記憶,除了調酒師的身份和憨厚的外表,沒有找到和內衣大盜絲毫的關聯。
難道周強真的是被冤枉了?
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小區裡面,落到被人追趕的下場?
就在欒明心思急轉之際,夜排檔男老闆有些自得地接過話茬道:“有沒有那種怪癖愛好,你自己心裡有數,這年頭誰會承認自己是壞人,除非是逮到了直接的證據。”
一直在靜靜琢磨整個事件的阿福聽不下去了,直接回了一句:“那你能不能拿出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個偷女人內衣的偷賊?”
面對阿福冷不丁的詢問,夜排檔老闆不由得一愣,條件反射地回道:“這個倒是沒有,不過他確實是被追趕出來的。”
夜排檔老闆和欒明兩人一樣,是因爲聽到叫喊聲,才跑到這邊的小道上來看的,他當然並不清楚事情的起因。
阿福抓住契機,緊接着問道:“既然你們沒有抓到證據,憑什麼這樣隨便出手打人?”
沒想到阿福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夜排檔老闆一時語塞。
“誰叫他要像個賊一樣躲在黑漆漆的地方,聽到我們的喊叫撒腿就跑,我們當然以爲他是偷內衣的賊了。”
圍觀人羣中傳出了一個女聲,聽上去語氣有些激憤,或許她也曾經被偷掉了內衣褲,纔會對疑似偷內衣的周強恨之入骨。
瞄了眼說話的女人,阿福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鎮定地接道:“先不管他有沒有偷東西,就算他真的是偷內衣的賊,你們也沒有權利這樣隨便毆打,這是濫用死刑,是違法的。”
顯然阿福已經有足夠的把握,看出周強不可能是偷內衣的賊。
面對阿福擲地有聲的迴應,女人也爲之一怔,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全場的眼睛“刷”地一下子集中投向阿福,都暗暗猜測着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來頭。
阿福所說的話頗具專業性,居然把全場的人都給怔住了。
欒明攙扶着周強站直了身子,默默對視了一眼,繼而對阿福投去感激的一睹。
阿福說的不錯,就算周強是內衣大盜,他們也沒有毆打的權利。
而現在他們不但毆打了周強,還打得這麼厲害。
假如要追究責任,那後果不堪設想。
一時之間,阿福儼然成爲全場目光的焦點。
見大家被阿福的話給鎮住,小夜排檔的男老闆則顯得有些不服氣,順勢接道:“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是你家的女人被偷了內衣褲,我看你還會這樣幫着他說話?”
阿福淡笑着搖搖頭說:“老闆你錯了,如果換成是我,我肯定會把他交給警察處理。”
聽到阿福替自己撐腰,周強感覺腫脹的地方似乎不那麼火辣辣的疼了。
他不自覺地抓緊欒明的手臂,微微顫抖着說道:“幸好有你們幫忙,要不然肯定會被他們當成偷內衣的賊給活活打死。”
“有我們在這裡,你別怕。”欒明微微點頭,輕聲安慰道:“你放心,福哥在花園大酒店是做安保的,他應該懂點法律。”
周強滿懷感激地點點頭,望了望旁邊侃侃而談的阿福,再看看身邊精神飽滿的欒明,隨即垂下頭,若有所思。
遭到搶白的夜排檔男老闆似乎要和阿福爭個高低,卻又找不到爭辯的理由,當即氣得發出一聲短嘆,呆立在當場。
四下裡的喧囂變爲了竊竊私語,議論的焦點都集中在周強身上。
阿福確鑿有力的話語擲地有聲,令在場的每個人都開始反思剛纔的過激行爲。
但也有極個別的並不相信阿福的推斷,依舊認爲周強就是偷女人內衣的賊,其身上沒有證據,不排除是在逃跑過程中給扔掉了。
或者是因爲被及時發現,還沒來得及偷。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不斷閃爍的警燈份外耀眼,映紅了小區的夜空。
警察來了!
包括欒明和阿福,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最爲放鬆的要數週強。
只見他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嘗試着身體上有沒有特別的疼痛,似乎剛纔所受的冤枉,因爲警察的到來,已經得到了昭雪。
由於在接到報警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事件性質,兩名警察從車上下來便直奔出事的小院內。
圍觀人羣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只想看看警察要如何收拾這場鬧劇。
從警車上走下來的兩名警察都很年輕,一個偏瘦,一個圓臉,兩人粗略掃視了一遍現場的情況,圓臉警察開始詢問事件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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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瘦警察拿出筆和本子,藉着幾束手電筒的光,開始記錄。
通過雙方的簡單闡述,圓臉警察大致瞭解了事件過程。
“你們在旁邊等下,先不要走。”圓臉警察對出手打人的三個男人囑咐了一句,然後轉向周強詢問傷情。
“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很難受?”
面對圓臉警察關切的詢問,周強感動得說不出話,只知道一個勁地搖頭,喃喃自語般接道:“沒事,我沒事。”
看樣子,周強傷得不是特別嚴重。
“要不要先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圓臉警察還是有些不放心,瞄着周強腫脹的嘴角,補充了一句。
“先去醫院看看也好。”阿福在旁邊提示了一句,只聽圓臉警察呵斥道:“你先不要說話,還沒輪到你說。”
阿福不以爲意地淡笑了一聲,但卻沒有再聲張。
“你確定自己沒有什麼問題?”圓臉警察再次重複了一遍,見周強還是堅持不去醫院檢查,當即對圍觀者宣佈道:“好吧,這裡沒什麼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別再圍在這裡了。”
隨着圓臉警察的喊聲,人羣稍稍有些蠕動,但也只是往後退了兩步,擴大了圍觀的圈圈,並沒有要散開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和看熱鬧的天性,他們都想看看圓臉警察對這件事要如何收場。
見此情景,圓臉警察和偏瘦警察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宣佈道:“這樣,你們一起回去做個詳細的筆錄,該怎麼解決的,我們會根據法規來辦理。你們也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