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游回來,我在岸邊等你們。”道格扔下一句話後就揚長而去。
衆人還沒有來得及罵人的時候,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海面燃起火焰起來,看到這情景,所有的人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後,然後快速下沉,當他們下沉下去的時候,頭頂的海面上突然變得一片豔紅,將近八百公升汽油全部點燃,徹底營造出母船被戰艦火炮擊中,所有人必須跳船逃生的慘烈畫面。
雖然特種部隊爲了訓練新兵的實戰意識和膽量,也經常在訓練時使用實彈射擊,但是還沒有人真的沒有見過哪個教官會有道格這麼瘋狂,用機槍向士兵掃射的時候,只要控制好速度與動作的話,不會被子彈打中的,但是現在嘛,真的是斷了人家的活路。
海水突然震動起來,一股股暗流在水中亂撞,天知道有多少塊手雷爆炸的彈片,帶着猶如子彈射入水面般的氣泡,在海水裡面劃出一道道筆直的軌跡,在同時海水夾雜着爆炸的轟響一波接着一波往他們耳朵裡猛灌,直灌得袁陽頭暈眼花,袁陽發現不對立刻伸手死死住自己的嘴巴,但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一連串氣泡仍然從他嘴裡吐出來,幾口又鹹又苦又澀的海水,更是毫不客氣的直灌進他胃裡。
曾經在訓練場上接受過最嚴格訓練,自以爲可以在任何環境中保持最基本戰鬥力的袁陽在水裡被暗流撞得頭暈眼花,就連他的胃袋都開始猛得抽搐起來。
每當有一顆手雷爆炸,受到海水暗流一撞,海水灌進耳朵,袁陽的胃袋就象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般狠狠一抽搐,噁心的感覺就會隨之加重一分,在這個要命的時候,袁陽突然捏緊拳頭,對着自己的小腹狠狠鑿下去,劇烈的痛苦讓袁陽在水中曲起了身體,但是在疼痛的刺激下,胃部不舒服的感覺反而沒有剛纔那麼強烈。
一旦無法控制身體反應而在水中嘔吐,肺葉中的空氣就會吐光,手邊又沒有供氧裝置,要麼在水中生生憋死,要麼浮上海面被火焰生生燒死,除此以外不會有第三種選擇。
在訓練正式開始不足一分鐘,袁陽就在道格手中知道了大海隱藏在平靜表面之下的可怕!
但是現在,哪怕自己感覺就到了再也無法忍受的感覺,但是沒有人敢將頭升了海面,先不要說能不能呼吸到什麼新鮮的空氣,當頭部一旦升出海面,迎接你的就是炙熱的火焰,而那些燃油也地附着你的皮膚表面,這時你想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袁陽還記得第一次在少年軍校學習的遊戲的時候,王明義教官很正式的給大家講解了在水裡游泳的動作與注意事項,而且讓每個人在小板凳上好好的練習一下,練習了一整天后,所有的學員都覺得胳膊肘兒痠痛得讓人無力時,所有的人覺得游泳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四肢在水裡動一下不就行了麼?
第二天的時候,在水邊,王明義教官二話不說一腳將學員們一下子踢進水裡,明明自以爲還可以的學員一到了水裡後就慌了,這時哪還顧得上什麼動作,什麼注意事項的,都開始大口地喝起水來。
直到……
所有的學員被撈上來的時候,學員們都是個個喝了一肚子水,用力一壓腹部就開始哇哇地吐了起來。
現在道格的訓練和之前學習游泳的方法很像,只是那時如果看到要淹死的時候就會有人一把把你給提了上來,現在可以沒有這樣待遇,所有的人要麼死死的憋住氣等待頭頂上的油料燃完,要麼就是游出這片火海。
小時候,胡老頭沒事就是讓袁陽練習憋氣,在夏天的時候還讓袁陽在水裡用力憋,使勁憋,沒有想到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
但是在他不遠的秦栩欣可沒有這麼好的體力,這時她已經開始有些溺水的表現了,袁陽心裡一急,無論哪個方法好像都不太美妙,因爲這片火海太大了,在水中游泳所需要的力量與氧氣遠遠高於在陸地上,當然在水裡等也不是一個辦法。這時袁陽靈光一閃,他在水中將自己的身形成一個青蛙在水中的樣子,他慢慢地浮向那片油層,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油層並不厚,只要他用力向上衝擊水面的時候,就會形成從水向上的衝擊波,這樣可以打開一個不大的無焰帶,然後可以呼吸一下。
想到這兒時,袁陽用手向上用力一拍,在上升的時候,他的身體也一下子浮出水面。猛然呼吸的那瞬間,一口炙熱的空氣一下子涌入他的嘴中,就是在那瞬間,袁陽深深呼吸了兩口氣後一下子回到了水下,現在他感覺不是那麼憋得慌了。
雖然空氣中炙熱不太舒服,但還是在人體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他馬上示意在他身邊的秦栩欣用他這個方法。
在水中袁陽帶着秦栩欣一起奮力划水,他們在推開浮油層後,輪流浮上水面換氣,直到他們足足游出四五百米遠,確定已經遠離火焰,再也不可能受傷害後,才終於一起浮出水面。
狠狠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袁陽放聲喝道:“栩欣,你怎麼樣?”
“還好。”
“所有的人開始報數!”袁陽大聲地叫道。
確定所有的人在這裡的時候,袁陽才鬆了一口氣,但接下來的問題讓袁陽有些欲哭無淚欲語還休,請問,他們現在離海岸線還有多遠?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他們離海岸還有四十公里吧,四十公里哪怕是摩托車也跑半個小時吧,那麼人在水裡游泳要多久呢?袁陽雖然從小的水性在胡老頭的教導下還不錯,但是也沒有試過這麼遠的距離,便何況在非洲海里的各類大型魚類可不少。
現在他能肯定的是,道格既然把他們哄到這裡再展開特訓,那麼這個位置必然遠離航道,就算是漁船也很少出入,他們如果抱着原地待援的想法,也許他們直到他們全部渴死餓死,也不會有一艘船經過。
從開始到現在不知道經歷多少事件,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現在他身邊的十四個都是和他經歷過生死戰鬥過的,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他們,難不成就這點距離讓他望而止步了,不就是游回去麼?一個小時不行,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不行,就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不行,十個小時該行吧?一天也可以。
火一樣的熱情就那樣突然又是那樣自然的從袁陽心底揚起,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國籍不同,身份不同,人生經歷不同,卻因爲種種原因聚集在這片藍色大海上,形成了一支團隊,想想看吧,這其中要經歷多少偶然與必然,又要經歷多少坎坷與波折,這本身不就已經是一個最大的奇蹟了嗎?
“船沒了,我們必須憑雙手游回去。”
袁陽的話在周圍的隊員當中並沒有引起什麼騷動,在他們經歷的訓練過戰鬥中比這樣慘無人道的事件還多着呢。
無論是傭兵還是索馬里海盜幾乎已經成了世界公敵,有話不是說了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如果那些海盜會被某一艘軍艦盯上,成爲對方的靶子。這個時候是願意向軍艦放聲呼救,成爲對方俘虜被送到某個法庭接受審判,還是憑自己力量逃出生天,去搏他娘一個山窮水覆,拼出一個柳暗花明?
就像傭兵一樣,一旦被敵人反俘虜,不要想什麼《日內瓦公約》能不能讓你受到什麼優待,就想想自己能堅持多久吧。
一直以來,袁陽認爲水與火根本不能相溶的,在道格手中,硬是將水與火加在一起,給大家玩了一次水火訓練。
“四十公里,說遠也不遠,我們都要精英,特種部隊精英中精英,我們今天爲之奮鬥的不是爲了我們自己,而是爲了家人,有爲了同胞。我們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戰鬥與鮮血,比起那些已經犧牲的戰友,我們還能活着,已經十分幸運了。難道我們還怕這短短的四十公里?”袁陽大聲地說道:“漢斯,你告訴我英吉利海峽有多寬?”
“二百四十公里。”漢斯說道。
“二百四十公里嘛,但是這二百四十公里一個女人就能一下子游過去,尼古拉斯我們還不如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了麼?”袁陽說道。
“不可能,是她不如我們。”尼古拉斯說道。
“也許在一起人的眼中,我們是一介武夫,我們只是供他們指使的小人物,我們都有各自的弱點和堅持,我只想去保護我愛和愛我的人,和他們一起慢慢變老!既然我們因爲種種原因選擇了傭兵這個職業,註定要在鋼絲上跳舞,選擇了一條如此精彩而危險的人生之路,那麼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拼命去充實自己,武裝自己,讓我們一起變強!變強!變強!強得可以戰勝任何敵人!強得可以一起手挽手戰勝任何危險!”
袁陽猛然暴喝道:“十五個人,我們是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回去,一個也不許少!這就是我們的志氣!聽明白了沒有?!”
看着袁陽,所有人都驚呆了,跟着他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從放棄,只要有他在,哪怕面對再大的困難,他都有方法支化解,在他的心中從來沒有解決的問題,和他在一起,只會讓人有一種困難還不夠艱難的感覺。
所有的人一下子覺得自己渾身充滿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