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和篝火大大影響了這些傭兵的視力,他們雖然已經判斷出對手的大概方向,幾百人睜大了眼睛望過去,但是陳列在他們的眼前,卻是一片陰沉得彷彿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開了五槍,成功擊斃五名叛軍的袁陽,彷彿就是一個生存在黑暗當中,所以在暗夜中行動如魚得水的幽靈,在浮出水面濺出一點點波瀾後,轉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躲在沙包掩體後面的機槍手已經拉開了機槍的槍栓,手指放在扳機處,六輛皮卡“裝甲車”的動機也發動起來,可是等到眼睛終於適應外面的黑暗後,看着小鎮外的一切,沒有人開槍,也沒有人敢駕着汽車衝出小鎮,一時間整個小鎮竟然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只剩下三外路燈在夜風下照得四周忽明忽暗,讓人猛然看上去,還以爲這裡是座——“鬼城”。
一片平靜下,那些帶着夜視儀的精英傭兵握緊了手中的槍,在黑暗中他打開大功率紅外探測儀,只要對方敢再次開槍,槍口迸射出的火光就會暴露位置,從小鎮裡射出來的子彈,必然會狂風驟雨般傾泄過去。在壓制得對方無法擡頭,更無法逃跑的同時,六輛發動機一直保持啓動狀態,甚至連駕駛員的右腳都輕輕地放在油門上,就等着發起衝鋒的皮卡裝甲車,就會猛衝出小鎮,對袁陽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
從衛星地圖上來看,整個加蓬處於非洲叢林地帶,這樣的地形最大的好處可以爲襲擊者提供良好的天然掩護,同時如果一旦進入叢林的話,那麼雙方不得不進行近距離作戰,在叢林作戰方向,魔龍已經贏得了非洲大陸上所有傭兵公認的“叢林之王”,要知道,這個頭銜可是用一千五百多號傭兵的屍體得來的。
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小鎮四周卻依然像死一樣安靜。
躲在黑暗角落裡,緊張地望着小鎮四周的那些傭兵,端着步槍的雙手已經又酸又麻,眼睛裡更像是鑽進去幾隻蟲子般,不停的眨啊眨的,有些人甚至連眼淚都流了出來。所有的人的心裡不由罵起魔龍這些王八蛋了,前不久不是個個像蘭博一樣地衝向小鎮,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怎麼現在老子們準備好的時候,就學起烏龜了呢?
就在這些士兵開始悄悄聳動自己的肩膀,試圖舒緩一下雙臂的痠麻時,在距離小鎮五百米外的正東方,一處槍火閃起的時候,射出的子彈一下子擊中了小鎮裡一處路燈。
看到那處槍火時,就像得到進攻的信號彈,所有低級傭兵們手中的自動步槍,機槍一齊向那裡開火,在夜色中那些曳光彈劃出的明亮流線煞是好看。
這時在小鎮的正南方有一挺機槍在夜色間開火了,那一道閃亮的槍焰與機槍特有的聲音地在夜間想不讓人多注意它幾眼都不可能的。
在鎮子裡的一處炮兵基地得到命令後,馬上調整射擊諸元,然後一杖60毫米的迫擊炮彈在夜色的掩護下呼嘯着向對面的機槍陣地狠狠地砸了過去。
轟隆!
一聲爆炸後,那處機槍陣地終於熄火了,然後那裡傳來人的慘叫聲,那慘叫聲在黑暗中傳得老遠老遠。
幾乎在同時,三名得到命令的司機一踩油門,三輛皮卡裝甲方車已經怒吼着衝出小鎮,直撲向傷兵的慘叫聲處。雖然距離不太遠,在黑暗中卻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小鎮上的傭兵仍然瞪大了眼睛,豎直了耳朵,雙眼直直的觀察着遠方,試圖捕捉到一點前線傳來的最新信息。
不到十分鐘,黑暗中傳來了一陣噼哩啪啦的槍聲,一分鐘後迎接他們雙眼的是一處巨大的,閃亮的,猶如大型煙花般的爆炸情影,那一道彷彿就要直直衝向天際的火光,叢林邊緣一下子映入人們眼中,一些碎片帶着炙熱的火光向四處濺開了。
爲了防止受到對方的伏擊,三輛皮卡裝甲車兵分三路,從正面和左右兩側包抄上去。在距離慘叫聲的地點還有三百米時,除了機槍手和彈藥手,所有士兵都跳下汽車,形成了一道包圍網,從三個方向封死了對方可能的撤退路線。
可是當他們如臨大敵,三輛汽車,二十號傭兵小心翼翼的包抄上去,卻撲了一個空。除了在地上找到一個大功率喇叭裡傳來的慘叫聲之外,一行人再也沒有任何收穫。
就在這個時候,衆人發現他們處於左翼的那輛皮卡車上的重機槍在沒有警示的情況下突然開火了,在七點六二毫米口車載重機槍瘋狂怒吼中,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肉眼清晰可見的紅色彈痕,直至形成一道最具動感的彈雨,狠狠射向中間的那些裝甲皮卡。可憐那輛車上的機槍手和駕駛員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子彈就將他們,將車體打成了篩子。
彷彿那槍聲就像號令一樣,林子裡傳來一陣機槍與自動步槍的聲音,二十多名傭兵還沒有明白什麼回事的時候,在第一波的射擊中就已經陣亡了一半,其餘的反應過來後,馬上躲在樹軀後面,妄圖躲過一幕的彈雨。
一名精英傭兵的隊長對炮兵下令道:“對準開火的地方給我轟!轟!轟!”
“那裡還有我們的人啊!”一名炮兵說道。
回答那名炮兵的是槍聲,當他一頭栽倒在地上的時候,別的炮兵就再沒有語言,馬上開始調整射擊諸元,雖然這名隊長的命令太過血腥了一點,在他的眼中那些還在戰鬥的傭兵根本不重要,只要能炸死那些襲擊者,付出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轟隆!
轟隆!
榴彈炮,迫擊炮將小鎮南面八百米到一千一百米的樹林裡狠狠地犁翻了一遍,看到那威力巨大的炮擊,不要說是人了,哪怕是一塊塊鋼鐵也會在那一次次的炮擊中破碎消失。
在足足炮擊了五分鐘後。
最後三輛皮卡裝甲車拉着傭兵使向被炮擊的地方,當他們到達那麼林火在燃燒,空中充滿着樹林燃燒的味道和硝煙的空氣,他們的確在地上找到了一些人體組織,之所以說是人體組織,是因爲這些被炸碎的屍體的確也只剩下各類器官了。
但是他們真的不能確認這些碎肉代表着自己人還是敵人,或者說那個狡猾如狐,一次次向他們發起進挑釁,卻屢屢得手的敵人,在排炮和輕重機槍火力壓制下,竟然還是成功逃出了他們的追殺,甚至可能連受傷都沒有?
面對這一切,那名下令炮擊的傭兵隊長心裡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絕不可能!無論受過什麼樣的訓練,在面對排炮轟擊時,都必須立刻臥倒,否則的話,不要說是四處飛濺的彈片,就算是帶着絕對高溫的衝擊波,也足以致命,更不要說還有被他派到樹林邊緣的十幾挺機槍向着樹林裡不停地掃啊掃的。
傭兵們在燃燒着的樹林裡走啊走,他們仔細搜尋着每一處可能是疑點的東西,地面上一個被損壞的喇叭吸引了隊長的注意,他大踏步走過去,在確定四周沒有危險後,彎腰拾起了這個在炮擊中被炸得破碎的喇叭,他想了想,把它又扔到了地上。
一名傭兵在炮擊區的邊緣發現了一處草叢的異樣,隊長看了看後確定當時有人趴在這裡,慢慢地一條線索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作爲CC精英傭兵的隊長的戰爭經驗遠遠比那些從非洲各地招來,只接受了一個月的基礎訓練的地低級傭兵要強大得多,只是一個損壞的喇叭和有人潛伏過的草叢,他就可以推斷出對方先是用機槍成功的吸引了他們注意力,當他們一頓炮轟後,再後一個大功率的喇叭放入有人受傷時的慘叫聲,想到這兒,他不由笑了起來,怎麼之前他們沒有想到都八百多米了,他們還能清晰的聽到有人慘叫,這本身就代表着一種不合理,他們居然沒有意識到,看來還真被魔龍嚇怕了。
最後當他們派出三輛皮卡的時候,對方趁留守的機槍手不注意時,幹掉了一輛車上的人員後便將另兩輛皮卡打得措手不及,躲在林子中魔龍也趁機向那些在林中的傭兵開火,等他下令炮擊的時候,那些魔龍早就跑了。
帶着這樣的感想,隊長再次回到汽車上,他再次掃視了一眼其他汽車,有一輛汽車上似乎產生了一點小小的騷動,不知道爲什麼,他們車上少了一名乘員。
就在司機掛上一檔,準備調轉車頭時,可以說是心有靈犀般的警覺,讓隊長全身狠狠一震,他抻出大手在駕駛艙上狠狠一拍,放聲狂吼道:“不要動!”
聽到隊長猛拍車廂的聲音,右腳幾乎已經要離開離合器的司機,下意識又向下用力一踩,隊長還沒有來得及籲出肺葉中心有餘悸的一口悶氣,在他的耳邊就猛然傳來了幾聲巨大轟鳴。
當硝煙散盡,一切終於恢復平靜,從車廂裡探出腦袋,只看了一眼,悲傷、憤怒、恐懼
??各種激烈到極點的情緒,在同時就衝進了隊長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