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山嶽叢林給地雷的使用提供了良好的條件,爲了抗擊敵方的偷襲,設置壓發雷、絆發雷、遙控雷以及路障、陷阱、帶刺鐵絲網等,構成混合雷場和障礙帶。在重點地段和敵可能利用的通路、山間小道上,佈設一定數量的觸發雷,待敵偷襲時觸雷自傷,並用步炮火力給予有效的打擊,將敵殲滅於陣地前沿。守點防禦中,敵隨時可能派出小分隊和特工隊偷襲陣地,可使用防步兵地雷拋撒器和定時自毀雷拋撒器對敵設雷,直接將地雷拋撒到敵陣地前沿和表面陣地,使敵稍有行動即有觸雷危險。堅守防禦作戰中,當敵以一定規模的兵力發起突然襲擊時,可在敵進攻的地段上,用各種拋撒器快速向敵已展開的進攻戰鬥隊形中拋撒佈雷,使敵進退時均易觸雷,以此遲滯敵之進攻速度。同時,用各種武器給困於雷場之敵以有力的殺傷,最終擊退敵的進攻。
在這之前魔龍從來沒有用過一次地雷,讓大家見識的更多是他們的機關技術,以至於一些傭兵甚至心生出也許魔龍戰事吃緊,已經沒有什麼地雷可以使用了,沒有想到,不是他們不用,而是他們懶得用,當他們佈置出一個地雷大陣的時候,那殺傷力一定能讓所有的人蛋疼。
這下好了吧!爽了吧!怕了吧!造成這種事,只能說自找的。
魔龍的總指揮部,是袁陽自己根據中**人在無數次戰場上實踐得出來的土木工程作業的水平設計而出的,這個地下防空洞,別看還沒有一百平方米,但是中**人的嚴謹認真一絲不芶,絕對不是中國那些不良房的商們的豆腐渣工程所能比擬的。雖然戰鬥半個多天,甚至有四五發炮彈,落到了他們的頭頂,但是沒有一發能夠對裡面人,造成實質性傷害。最多隻是把防空洞暴露在地表的通風孔,全部炸塌或者堵塞。
讓人意外的是這裡面的通風還挺順暢的,哪怕沒有電源,沒有排風設備和製冷設備,這個處於的地下三米深的指揮中心,居然還挺清涼的,在這樣的環境中,就算是靜靜坐着避署,還真的是一種享受。
袁陽設計的這個防禦工事夠堅固,他打算這裡從戰鬥打響的第一天開始後,這裡不僅是地下指揮部,也是搶救傷員的急救中心,而現在,外面空氣中更充斥着令人聞之慾嘔的血腥氣味。袁陽看着工事裡面的急救藥品,麻醉劑,還有許多清洗傷口的清水與酒。嗯,這些東西居然沒有怎麼派上用場,也就是他們沒有人受傷,這樣絕對算得上戰場上的一個小奇蹟。
現在在那片雷區上,他能聽到一些還沒有被打死,炸死的傭兵發出的哀嚎,像他們的傷勢許多人根本已經救不活了,也許他們現在就是想緊緊抓住那些在戰場上能給他們生命最後的路程裡安慰的教士,醫生,陪在他們的身邊,讓他們在人生最後一段痛苦的旅程中,至少不會感到孤獨。
“啊嗚
??”
在長長的地道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孩痛徹心扉的淒厲哭嚎。
她是一名來自伊拉克的學員,在陽剛過盛,陰柔不足的軍營世界裡,女兵本身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百合,潔白,美麗,卻並不驕傲。她在自己的崗位上,一個暗堡裡,當她看到那些瘋狂逃離的傭兵,在命令中她按下了重機槍的板機,7。62毫米的機槍子彈像雨點一樣打向那些失去的鬥志的傭兵,她不敢停下來,她害怕自己一鬆動板機的時候,她的負責防線就會潰崩,她的命令就是更多的射殺那些傭兵。
不知道用自己的雙手,打死了多少人,那是她第一次眼睜睜地,親手殺那麼多人,伊拉克那的孤兒院裡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強壯的,在那段如此不堪回首的歲月中她就像路邊萎靡不振的小花朵兒一樣,隨時都會被風吹斷,被太陽曬枯,被人踩在腳下。後來,是卡扎爾拯救了她,拯救了她們所有的人。
“我只是爲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親人才殺人的啊
??”少女哭泣道。
阿婭俐輕輕地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用一種近乎母親似柔和的聲音說道:
“是的,沒有怪你,你不打死他們,他們就會殺掉你,殺掉你身邊的人,我們要活着,要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如果我們不想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如果我們想有尊嚴的,驕傲地活着,那我們就要比屠夫更狠,比魔鬼更血腥,是生活選擇了讓我們這樣做
??”
聞到阿婭俐身上傳來的和她一樣的汗味兒,一樣的淡淡的血腥味兒,女孩停止了哭泣,她低着頭呢喃道:“對,那些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我們不殺掉他們,他們就會侮辱我們,殺掉我們。”
在叢林裡,在傭兵的世界裡沒有所謂有仁慈,沒有所謂的悲傷,當你走上這條路時,你是爲自己而戰,爲金錢而戰,爲身邊的人而戰,指引普遍人的是道德,指引國家行爲是利益,爲了活下去,沒有什麼不可能做的。
雖然魔龍取得一次一次在別人眼中看起來不可能的勝利,但是他們也有傷亡,有受傷的,也有死亡,看到地上的重傷兵時,袁陽的心裡涌出一種念頭,他做的這一切值得麼?爲了自己的國家,卻搭上這些人的性命,他們不是中國人,他們好像沒有理由搭上自己的性命爲中國的崛起而付出吧。
雖然,他們是傭兵,但是他們也是人啊。
“兄弟,沒事,真的沒有事,只是受了一點傷而已,很快就好了。”
尼古拉斯緊緊地握着一名前阿爾法的隊員的雙手,那兩人握着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那名魔龍渾身是血,他的肚子被活活地炸成一個窟窿,肚子裡的腸子都被炸斷了。
“你剛剛聽到槍聲了麼?你聽到了爆炸聲麼?我們爲你報仇了,那些混蛋被我們炸回了老家。”尼古拉斯笑道:“你也快好起來的。”
“老大,我還想聽一次你編的那個故事。”那麼魔龍傭兵說道。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她是一名護士,她處理過許多人的傷口,讓他們擺脫了傷痛的困擾。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有過短短的接觸後,就會沉迷於她甜美得像嬰兒那樣純真而無邪的笑容,還有她自內心的溫柔與對傷員無微不至的體貼當中,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夢中情人。”
尼古拉斯喝了一口酒說道:“白衣天使這個詞,幾乎就是爲她量身定製的。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會用這雙救人無數的手
??去殺人。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她殺的第一個人,就是等到這該死的戰爭結束後就要結婚的未婚夫!她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會當着他的面,慢慢將一把冰涼而鋒利的手術刀,劃入了她曾經爲之着迷而心醉的胸膛,刺破了他那溫暖而跳動的心臟。
一個正常的人,心臟被刺穿後,還能活大約十秒鐘。
就在這生命最後的十秒鐘時間裡,那個右胸膛中彈,身體裡嵌入了三十多塊彈片的男人
??我的哥哥,躺在一張淡綠色的軍毛毯上,靜靜的望着眼前這個哭得傷心欲絕,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臉上更涌起一片蒼白與痛楚的女孩,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的,除了溫柔,還是溫柔。
沒有人想他死,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戰友都想讓他好好地活下來,可是炮彈震傷了他的內臟,椎骨,烈焰燒光了他的頭髮,一個彈片鉗在他的左眼,他的氣管被彈片劃破了,我們想他好好地活下來,可是他真的
???真的
??這樣太痛苦了。
他明明神智清醒,卻沒有辦法再挪動哪怕是區區一根手指,他甚至無法再說出一個完整的字符出來,面對這個已經是千瘡百孔的身體,他清楚的明白,哪怕把全世界最好的醫生請來,最多隻是延長他幾個小時的生命而已,哪怕給他打再多的嗎啡,他也會感到那一陣陣的巨痛
??”
“那些嵌入身體的彈片,有些已經卡到了骨縫裡,隨着他的一呼一吸,這些帶着鋒利邊緣的彈片,就用輕微的角度,不斷從內部切割着他的肌肉,將一股接着一股已經越人類承受極限的痛苦,送進他的大腦當中。”那名躺在尼古拉斯懷裡的傭兵說道:
“呵呵,我現在也能感受到那種感覺了,每呼吸一次,就像受到一次剮刑,在這種情況下,一次次痛得暈過去,又一次次疼得醒過來。全身都在疼,疼得不停顫,就是因爲這種顫抖,身體裡的彈片切割得更厲害,你知道麼?就會更疼。
其實啊,面對這種最嚴酷的刑罰,面對註定已經再也沒有一絲希望的未來,而那些堅強與不屈在這種絕望中一點點被瓦解,直到最後,生命只剩下一個如此卑微的請求
??殺了我吧!”
尼古拉斯想起在那該死的車臣戰爭中,在那個俄軍的防空洞裡到處都是重傷垂死的傷員,到處都能聽到痛苦的呻吟。他最親愛的哥哥,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在他身邊陪伴的人,能讀懂他眼睛裡痛苦與絕望的人,也只有他的女朋友!
癡癡的望着自己右手緊握的那把手術刀,再看看面前終於解脫了的男朋友,那個皮膚白皙,雙眼堅毅而痛苦的斯拉夫女孩子緩緩的側過了頭,她似乎有些不解,有些疑惑,再次打量了幾眼,在她佈滿淚痕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癡癡的,傻傻的笑容。
她瘋了!
但是殘存的理智,卻讓她突然調轉手中那把帶血的手術刀,用一種猶如癮丁解牛般的順暢,同樣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尼古拉斯眼中最後的畫面是自己的哥哥與那個女孩臉上那濃得幾乎化不開的眼淚,鮮血與歡笑。
無論勝方還是輸方,誰都會經歷那種痛徹心肺的戰地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