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江兒娥重新回到那一片廢墟之中,所有的人都以爲她只是看看就會離開,現在整個四川,整個中國都爲震區所傾勞,也許她也很快就會離開了。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第二天,五輛拖拉機拉了滿車磚來到了村裡,一些民工模樣的人將那些磚放下後,開始清理廢墟起來。
“你這是
??”高嬸不解地問道。
“我要在這廢墟上重新把房子建立起來。”江兒娥說道:“總有一天,他們都會回來,回來了,該有一個地方落腳吧。”
那天起,十幾個工人開始進行一磚一瓦的修建。水泥沙石的配方,磚瓦結構都是她親自確定,讓工人們不解的是江兒娥明明是一個女性,她的力氣居然能比這些常年在工地上幹活的人大得多了,其中一名工人曾經在部隊上當過兵,他發現江兒娥每天早上五點半會準時起牀跑步,她對建築的要求完全按照着軍事標準在建造,難不成四川也會打仗?
半個月後,一處二層小樓拔地而已,一個月後這棟樓房內外全都裝修好,裡面也放進去了一些簡單的傢俱,裝修好的那天,江兒娥將袁陽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的相框好好放在客廳中,也許有一天,當袁陽回家的時候,他就可以看見吧。
一個月就將房子建得好好的,像這樣的速度在村子裡還真的不多見,建成後,江兒娥將鑰匙交給高嬸後說道:
“嬸,謝謝這麼多天的照顧,我先走了。”
“那下次你會和袁陽一起回來麼?”高嬸問道。
“呵呵,該回來的一定會回來。”
三天後
??
“啊呀,是江兒娥軍醫啊,去了技校那麼久,也沒有見你回來看看我啊。”李政勇校長見到江兒娥說道。
“這不是回來了麼?”江兒娥笑道。
“哼哼,一定是有事纔回來的,說,什麼事?”李政勇說道。
“沒什麼,就是回來轉轉。”
“是麼?”李政勇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少年軍校是袁陽踏入軍隊的第一基石,在這裡,那時候他還是九歲的小孩,在入學的第一天他被十幾個小孩當成“土匪”的圍攻,沒有想到他居然一個人打得那十幾個小孩落荒而逃。
“那一天,我剛好路過,看到這個小孩還真不錯,有那種衝勁,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所以纔想到收他爲徒。”
江兒娥想起曾經胡老頭對她說的一句話,現在她好像對胡老頭說:袁陽的不撓不屈真的不是天生的,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寧願和別的小孩一樣在一個完整的家裡長大。他之所以堅強,那是因爲他從小的心地善良,不想讓媽媽擔心,所以事事他自己一個人頂着,他也有一個好媽媽。
與六年前袁陽離開少年軍校不一樣的是,這裡的樹比以前長高長粗了許多,江兒娥還記得這些樹林裡在六年前充滿着袁陽一日復一日的練習的身影,在這些身影后面堅持着他的是一種母愛,一種真正的,偉大的母愛。
袁陽那時他一定不知道,當他在樹林裡用放在包裡的粉筆頭畫出“媽媽”的樣子時,江兒娥其實就是不遠處看着他的一舉一動,那時她就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叫袁陽的孩子。只是想不到,許多時間後,她與他的再次重逢卻是在激烈的戰場上,他們甚至還有了肌膚之親。
這世個的愛有千萬種,而最真誠最感人的只有一種
??摯愛。
郭媛在等袁政剛,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等,世間上最癡情的等待莫過於一直等下去,有的人等了一輩子,直到死也沒有等到,在她們的生命中的等待,是找一個理由從不轉身,從不離去,只要一個女人願意等你,她一定會守身如玉,責無旁貸。
在這世間上,有太多的分分離離,而這些分分離離絕大多數人只用了一個藉口:性格不合適。
呵呵,一個最可笑的理由。從來就沒有愛過,更不會改變過,哪知道合不合適。性格不合,可是爲曾經下半身的衝動找一個理由而已。
不要說性格改不了,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難道你真的不能爲對方改變。
相愛,是兩個人變得越來越好。
郭媛在等袁政剛,用她的青春,用她的年華,用她的生命在等一個男人,一個她值得了願意去等的男人。
一個心中有着摯愛的人,她的後代一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袁陽,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心裡想的,是的,你從來不說,是因爲沒有人可以讓人說,也沒有人會明白。你恨父親,不是因爲他有多麼的殘忍,而是明明不可能一生,爲什麼還要給她一時,讓她在無盡的等待中過完自己的一生,因爲那是母親的年華啊。”
“這麼快就要走了?”李政勇不解地問道。
“我找到了想要的。”江兒娥說道。
“袁陽能好起來麼?不要這樣看我,他也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沒有之一。王智博在這方面可不敢向我隱瞞。”李政通道。
“他一定會好起來的。”江兒娥肯定的說道。
當江兒娥回到T7時,她離開T7已經有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中,所有的醫生都開始放棄了對袁陽能醒來的希望,或者說在他們的心中視爲袁陽爲植物人了,當然專家們還是像徵性地說道:也不是沒有希望,國內外有許多植物人不是最後也醒了過來嘛。
江兒娥看到躺在病牀上的袁陽,這一個月來他顯然受到了最精心的照料,他渾身乾乾淨淨的,護士每天會給他按摩,房間裡的光線也不錯,充滿着一股新清的空氣。
“你睡了這麼久,是不是睡夠了啊。告訴你一個消息吧,我去過你家了,你們家的環境還真不錯,空氣清新,真是養人的好地方,都十年了,房子都快發黴了,怪不得一地震就都塌了。還好,現在幫你這傢伙重新蓋了一棟新房子,我也看過你們家的全家照了,你媽媽真漂亮。你如果不想醒來就繼續睡吧,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媽媽的心啊魯冰花,
ωωω ▪тTkan ▪Сo
家鄉的茶園開滿花,
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會唱歌,
想家的夜晚,
就這樣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午後的清風會唱歌,
童年的蟬聲
它總是跟和一唱一和,
當手中握住繁華,
心情卻變得荒蕪
才發現世上一切都會變卦,
當青春只剩下日記,
烏絲就要變成白髮,
不變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來回的唱,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天空飄過的白雲,陽光灑在掌心一定十分溫暖,輕風吹過的時候,帶起樹葉沙沙的聲音,坐在沙地上的你是不是會突然想起了母親,那是一張慈和而溫暖的面孔,記得每一次媽媽抱着的時候,彷彿還能聞到媽媽身上那股薰衣草的香味,在那個無依無靠的村子裡,只有你與媽媽相依爲命,累的時候和淘氣的時候總喜歡被媽媽抱着,在那安穩而平靜的懷抱着中,一種無法言語的安全感,能讓你記憶一輩子,用一生去珍惜的時光。
思念好像延伸到宇宙的盡頭,在那冰冷而黑暗的盡頭,也阻止不了對母愛的思念。
我還記得你曾經在包裡找到一塊小小的粉筆頭,在沙地上憑着自己的記憶,畫着媽媽的樣子,一個慈祥而溫柔的女子的形象,她的頭髮,她的雙手,她的微笑,我在離你不遠處看你畫得仔細而認真,呼吸輕緩,生怕自己驚動了什麼,那帶着濃濃思念的情緒好像是在做一件值得用一生去完成的事一樣,正午的天氣有點炎熱,在沙地上的溫度襲擊着你那幼小而單薄的身子,慢慢的你的臉上開始滲出汗珠,在你的眼角有一股液體在彙集,不知道是汗水還是什麼。
終於,你完成了媽媽的畫像,地面上的線條也許並不那麼流暢,也不那麼柔和,甚至有一些簡陋,但他卻彷彿能感覺得到那線條之中透着濃濃的愛意,彷彿地面上那根本不是線條,而是自己的至親,自己的媽媽。
“媽媽。”你哭着腔呢喃到:“陽陽好想你啊。”
你慢慢地蹲下身子,小小的身子倒在沙地上,單薄而幼弱的身子蜷着依偎在“媽媽”的胸前,依偎在“媽媽”的懷抱,你那小小有臉蛋貼靠在沙地上,彷彿回到了媽媽的懷抱。即使媽媽不在了,對於那溫暖的懷抱最後變成地上那道太過簡單的線條。
我們一直以爲自己是最不幸的人,在別人還可以在父母的懷裡撒嬌的時候,我們卻要揹負着中**隊的傳承,揹負着父輩的期望,遠離城市,遠離親人開始進入日復一日的枯燥而單調的軍事生涯。就在那時,當看你躺在“媽媽”的懷抱,我才知道,比起你來說,我們何其是幸福,因爲我們還有親人,還有父母。
那一天,在這個世界上天不會想到的一個角落裡,在袁陽心中,那簡單的線條就像母親的懷抱,他躺在沙石地上的線條之中,閉着雙眼,好像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曾經,回到了媽媽那帶着薰衣草香味的懷抱。
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劃過袁陽眼角,劃過他那張太過幼稚的臉龐,劃過那一道剛剛結好的傷疤,慢慢匯聚到臉邊,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那思念的重量,掉到發熱的沙地上,溶入大地,形成最小最炙熱的溼痕。
“袁陽,我相信你,你一定會醒來,因爲你還有至親在這個世上,所以,我命令你,不能一直睡下去,因爲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