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局長,對不起對不起!”蘇偉民連忙道歉,“剛剛是我走路太急了不小心撞了你,真是對不起!”
這時,在屋裡的徐元聽到嚴寶華的痛呼聲,也是動作矯捷地竄出了辦公室,看到蘇偉民在那裡道歉,而嚴寶華則‘揉’着自己的肩膀,自然是猜出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蘇鎮長,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徐元想要在嚴寶華面前表現一下,所以大聲地說道,“這麼大的人了走路還這麼冒失,要是把我們嚴局長撞傷了怎麼辦?”
徐元的聲音很大,在走廊裡都形成了迴響。不少辦公室的人都探出了頭來看熱鬧。
機關就是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議論半天。
歸根結底還是忙閒不均,有的人實在是閒的蛋疼,所以纔會對那些八卦消息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關心。
蘇偉民見徐元這幅做派,心中也不禁有些惱怒。
自己好歹也是一鎮之長,曾經還是縣委辦副主任,你財政局一個小小的科員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我臉‘色’看,真是不懂規矩!
“小徐,你說什麼呢?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這個聲音不是蘇偉民發出來的,而是來自於剛剛被撞了一下的嚴寶華,不過他倒是道出了蘇偉民的心聲。
蘇偉民聽了之後不禁目瞪口呆。
嚴寶華居然在爲我說話?我……我沒聽錯吧?
以前常年在縣城工作,蘇偉民對嚴寶華這個人還是很瞭解的,他脾氣不算太好,尤其是在面對下屬或者下面上來辦事的人員時,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而面對領導的時候則又是另外一幅嘴臉。
一句話,這個人相當的功利,說難聽點就是勢利眼。
徐元被嚴寶華呵斥了一句之後,也如石化了一般。
好像剛纔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嚴寶華見徐元不說話,又大聲地說道:
“小徐!你一個科員,是誰給你權利對一位正科級領導幹部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啊?還不快向蘇鎮長道歉?”
嚴寶華的話將徐元從震驚和錯愕中驚醒,他這回確認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連忙低聲對蘇偉民說道:
“蘇鎮長,對不起,剛纔我的態度不好,請您原諒!”
這時的徐元跟剛剛在辦公室裡的那個徐元,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一般。
蘇偉民雖然對他不喜,但是也不太好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
“算了,沒關係。”
這時,嚴寶華馬上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熱情萬分地對蘇偉民說道:
“蘇鎮長,你來我們局裡怎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呢?我好在辦公室恭候大駕啊!我們可有日子沒好好聊聊了……”
我也得有你電話啊……跟你很熟嗎?蘇偉民在心中嘟囔道。
不過他嘴上自然也十分客氣:
“嚴局長工作這麼忙,怎麼好意思讓你等呢?”
“批評我是吧?”嚴寶華親熱說道,“蘇鎮長一定是批評我官僚主義!我們財政局不就是爲大家做後勤保障工作的嗎?”
一旁的徐元目瞪口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嚴寶華跟下面鄉鎮幹部這麼和顏悅‘色’地說話。哪怕嚴寶華只是一個副局長,副科級幹部,但是那些正科級的鄉長書記見到他也要客客氣氣的,而嚴寶華甚至態度還有些矜持。
今天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徐元覺得彷彿做夢一般。
不光是徐元,就連蘇偉民也感到萬分意外,不知道嚴寶華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對了蘇鎮長,不知道這次你過來有何貴幹呢?”嚴寶華問道。
蘇偉民正愁找不到拍板的人呢!雖然不知道嚴寶華爲什麼對自己態度會這麼好,但是他一直惦記着學校的那筆修繕款,自然也顧不得多想,連忙說道:
“嚴局長,我這次來還是爲了我們鎮中心小學的那筆教學樓修繕款,報告已經打上去很久,縣領導也簽字批准了,現在我們就等着錢開工呢!”
嚴寶華聽了之後,皺眉望向徐元,問道:
“小徐,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我不是早就‘交’代你大田鎮的款子一天都不能押,必須馬上撥下去嗎?”
你什麼時候‘交’代過了?徐元感覺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而過。
不過他知道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出來辯解,下屬在這樣的時候,自然有義務爲領導背黑鍋,因此他立刻做出一副慚愧的模樣,低聲說道:
“嚴局長,可能最近工作比較忙,我……我一時來不及辦這件事……”
“胡鬧!”嚴寶華義正詞嚴道,“給娃娃們修教學樓的錢是能拖的嗎?要是教學樓出了什麼問題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是是是……局長我錯了……”徐元知道這個黑鍋自己是背定了,一句都沒有辯解就低頭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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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馬上去辦?”嚴寶華大聲說道,“是不是要我親自求你才行啊?”
徐元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
“不是不是!局長,我現在馬上去辦手續!”
說完,徐元飛快地跑回了辦公室,開始辦理撥款手續。
教訓完徐元之後,嚴寶華又笑容可掬地對蘇偉民說道:
“蘇鎮長,實在是對不起啊!我們財政局的工作出現紕漏,影響了你們的工作了。”
蘇偉民連忙說道:
“嚴局長言重了,財政局又不是我們大田鎮開的,你們每天工作那麼繁重,我們都能理解。如果不是這筆款子實在太急了,我也不會三天兩頭過來催……”
“哈哈!蘇鎮長一看就是個辦實事的人!”嚴寶華順嘴誇了蘇偉民一句,接着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那筆錢今天就會撥到你們鎮上的賬戶裡。正事兒談完了,現在我們哥倆可以去我辦公室坐坐了吧?我最近剛得了幾兩好茶,剛好請你品鑑一下!”
“這……”蘇偉民對嚴寶華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蘇鎮長,蘇老弟!老哥哥面子不夠大嗎?”嚴寶華半開玩笑地說道,語氣卻透着一股親熱。
“當然不會!嚴局長你先請!”
嚴寶華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蘇偉民自然也不好拒絕,連忙說道。
“蘇老弟先請!”
嚴寶華客氣得讓蘇偉民有些無所適從,最後在一衆科員奇怪的目光中,兩人並肩走向了嚴寶華的辦公室。
進‘門’之後,嚴寶華就客氣地將蘇偉民引到待客沙發落座,然後親自爲蘇偉民泡好了茶,兩人坐下之後嚴寶華說道:
“蘇老弟,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們財政局工作上效率不高,也讓你跑了好幾趟!我這個當副局長的要檢討啊!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你直接給我打個電話就好了!”
嚴寶華不知不覺就將“蘇鎮長”的稱呼改成了“蘇老弟”,語氣中透着親近的意思。
“嚴局長客氣了,其實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蘇偉民說道,“不過也是因爲這筆錢實在是太急了,所以我纔會三番兩次過來催,也感謝你們的理解和支持啊!”
“應該的!應該的!都是爲了工作嘛!”嚴寶華客氣地說道。
扯了幾句閒篇之後,嚴寶華觀察了一下蘇偉民的神‘色’,試探‘性’地說道:
“蘇老弟,有件事情……還請你幫我個忙!”
來了!蘇偉民心中說道。
他就知道嚴寶華無事獻殷勤,肯定是有求於自己,否則依着嚴寶華的‘性’子,估計正眼都不會瞧自己一下。
不過人家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好,而且剛剛給鎮裡解決了資金問題,蘇偉民自然也只能順着他的話說道:
“嚴局長請講。”
嚴寶華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是這樣的,前天我家小軍結婚的時候,你那侄‘女’兒蘇荷剛好是我兒媳‘婦’的同學,她也參加了。那天不是裡裡外外事情很多嘛!所以在招待上可能有點怠慢了……我就想請蘇老弟幫忙聯繫一下你侄‘女’兒和她男朋友,我想請他們吃個飯表達一下歉意……”
自從何坤被神速地調整分工,實際上就是打入冷宮之後,嚴寶華心中就一直七上八下的。那天在酒店大堂,他可是幫着何坤說了不少話,甚至還積極地爲何嘉華與蘇荷牽線搭橋。
而且他對方揚的態度那是相當傲慢。
後來他才知道方揚來頭那麼大,即便是縣委陸書記對他都客客氣氣的。而且嚴寶華看得出來,陸進對方揚的客氣是發自內心的,而且不是那種長輩對待晚輩的親密,反而還處處小心,有點像下屬見到上級的樣子。
他對方揚的神秘身份也就有了更多的遐想。
這樣一位極有可能是世家大少爺的年輕人,即便無法攀上關係,至少也要將他心中的芥蒂消除啊!否則方揚如果懷恨在心的話,自己分分鐘都有可能倒黴。
因此這兩天嚴寶華是吃不香睡不好,就想着怎麼修補關係。沒想到今天一到單位,就與蘇偉民撞了個滿懷,這一撞倒是給他撞出靈感來了。
咱可以“曲線救國”啊!
蘇偉民是蘇荷的叔叔,蘇荷是方揚的‘女’朋友,跟蘇偉民拉好關係肯定沒錯!
如果蘇偉民能將方揚約出來一起吃個飯,那這個隱憂就徹底解除了。
這就是嚴寶華心中打的如意算盤。
蘇偉民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爲方揚的緣故……
按說蘇偉民應該是很乾脆地拒絕才是,因爲他在方揚那根本說不上話,而且他也隱約知道一點方揚的來頭,雙方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但是今天嚴寶華“前戲”做得很足,搞得蘇偉民面子上也有點抹不開,因此就沉‘吟’了起來。
嚴寶華一見蘇偉民的神情,連忙說道:
“蘇老弟,要是爲難的話就算了。下次你見到你侄‘女’的時候,幫我表達一下歉意就可以了。”
蘇偉民說道:
“嚴局長,我先打個電話問問蘇荷吧!方揚他……‘挺’忙的,不一定‘抽’得出時間啊!”
蘇偉民權衡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出個面,不過醜話自然要說在前頭了,因爲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好的好的!”嚴寶華大喜,“謝謝蘇老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