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真的是阿爾法?”“沒錯兒,就是他!”“天啊,這怎麼可能!”……人羣裡不停的發出嗡嗡的議論聲。這些議論如同毒蛇一般的順着阿爾法的耳朵鑽進了他的心裡,讓他的臉就好像被放在了烤爐上似的,火辣辣的痛。這一刻,他想到了死,死多痛快,一閉眼一切就都成了過往雲煙,那種感覺應該沒有站在這裡,承受人羣的冷言冷語來的痛苦吧?其實,讓阿爾法當衆受審,並不是閃電的意思,是杜滋基的意思。在閃電看來,阿爾法雖然心術不正,但是他如今畢竟是一個垂暮老人,風光了一世,臨死的時候卻要承受這些,實在是太殘忍了。
他也曾經試圖勸說過杜滋基,可是杜滋基一口就回絕了他,沒給他留下絲毫商量的餘地。閃電明白杜滋基的心意,阿爾法在沙特的勢力根深蒂固,即便是他死了,也未必能夠清除乾淨。杜滋基這樣做,無非是殺雞儆猴,讓那些阿爾法的黨羽看看,他纔是沙特真正的統治者,所有和他作對的人,哪怕是阿爾法都絕不會有好下場。
審判大會被選在了沙特最爲著名的體育場內舉行,這裡很大,足夠容納數萬人,此時人頭攢動,座無虛席,人們就好像是在參加奧運會的開幕儀式。坐在帶着冷氣的貴賓房裡,透過茶色玻璃,閃電靜靜的看着站在烈日下,身體有些搖搖欲墜的阿爾法,耳朵裡聽着法官對阿爾法種種罪行的陳述和呵斥,閃電忽然有些同情這個暮年老人了。其實阿爾法所做的許多錯事中,有幾件是他真心想要做的呢?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阿爾法想要生存,許多事情就不得不去做。與其審判他這個人,還不如審判這個社會,這個國家。
看到閃電滿面凝重,沉默不語,沈振心緩緩的問道“在想什麼?”閃電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沉重的搖了搖頭,幽幽的道“我在想阿爾法。沈叔,你猜他現在在想些什麼?”沈振心皺了皺眉頭,道“在悔過?”閃電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猜,他現在想的是死,想的是早點兒解脫。”聽了閃電的話,阿爾法不由得一愣,緩緩的說道“你心中還在怪杜滋基,認爲他不應該這樣做,對嗎?”
閃電冷冷的笑道“杜滋基作爲一個政客,他這樣做,一舉多得。既徹底毀滅了阿爾法在沙特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又強化鞏固了他的威信,同時還震懾了那些阿爾法的黨羽。可是作爲一個人,他這樣做,不能不讓我感到厭惡!”沈振心嘆息了一聲,說道“是啊,這就是一個政客最大的無奈。”閃電猛的轉頭看向阿爾法,眼睛閃爍的說道“沈叔,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世界處處都講究平衡,平衡是人世間亙古不變的真理。過去,有阿爾法制衡杜滋基,現在我們幫助杜滋基除掉了阿爾法,無疑是破壞了這個平衡,你說我們會不會因此而釋放出杜滋基人性中陰暗的一面?”
閃電的話顯然是讓沈振心吃了一驚,呆呆的看着他問道“閃電,你……你怎麼會這麼想?”閃電面色深沉的說道“難道您認爲這沒有可能嗎?”“我……”沈振心的神情一滯,憋了好久才幽幽的說道“我想應該……不會吧?”閃電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看到杜滋基今天對阿爾法所做的一切,難說!但願他不要做出傻事兒,否則今天的阿爾法就是他明天的寫照!”
正當閃電和沈振心聊着的時候,在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閃電的眉頭不由得一凝,轉頭向體育場的重要看去。只見一小隊,數十個黑衣蒙面的槍手,快速的從體育
場的入場通道里衝了出來,手中的衝鋒槍四處掃射,負責警衛的沙特士兵與警察立即倒下了一片,周圍看臺上的觀衆見到發生槍戰,也立即亂成了一團,向着體育場出口蜂擁而去。滿是驚恐與痛苦的慘叫聲,悲鳴聲,此起彼伏,碩大的體育場轉瞬間就陷入了一片混亂。
“是阿爾法的黨羽!”沈振心蹭的站了起來,快步走道玻璃窗前,目光凝重的盯着外面,沉聲說道。就在這時,閃電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高峰打過來的:“老大,要不要出手?”閃電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先等等!”閃電的話讓沈振心吃了一驚,滿是不解的向他看來,閃電的眼睛一眯,沒有說話。不過沈振心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些黑衣人顯然是經過周密計劃的,相互之間的配合默契到了極點,對體育場的佈局又十分的熟悉,在很短的時間內,體育場裡的警察和軍人就死傷了大半,而黑衣人也終於靠近了阿爾法。從頭到尾,杜滋基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端坐在主席臺的中央,冷冷的注視着場中央的混亂,在他的周圍站滿了荷槍實彈,全神貫注的保膘。當這些黑衣人快要突破最後一道防線,衝到阿爾法身邊的時候,杜滋基緩緩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就在杜滋基要有所行動的時候,阿爾法卻是既吃驚又迷茫的看向這羣黑衣人,看到他們不遺餘力的衝鋒,分明是鐵了心的要救自己,可是阿爾法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的哪個朋友或者門生能這樣無所顧忌的救他。就在阿爾法萬分不解的時候,一聲清脆且熟悉的呼喚陡然傳來“外公,是我!”這一聲呼喚讓阿爾法不由得心中一震,下意識的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稍顯瘦削,婉約的黑衣人正奮力的將一個沙特警察打翻在地,向着他這邊疾奔而來。
“笛雅!?怎麼會是你!?”阿爾法看到她忍不住大聲的叫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驚駭。笛雅是阿爾法唯一的外孫女,從小到大,傾注了幾乎阿爾法全部的愛。笛雅也願意和阿爾法呆在一起,因爲阿爾法是她心目中的偶像,肚子裡有着聽也聽不完的故事。在阿爾法身邊生活的日子是笛雅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光,也因爲如此,笛雅對阿爾法的感情反而是超過了雅斯和德文克。
阿爾法的事情敗露後,德文克立即派遣了一隊美國陸戰隊員,想要秘密的將阿爾法救出沙特,可是沒想到碰上了地刺而功虧一簣。因爲擅自動用美國陸戰隊,德文克還受到了政敵的攻訐,當前的處境煞是尷尬,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又哪裡有精力去管阿爾法。當聽說阿爾法要在體育場,數萬大衆的注視下接受審判時,除了陪着雅斯難過落淚,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可笛雅卻不肯就這樣接受現實。從小在阿爾法身邊長大,受阿爾法的薰陶,笛雅的性格很是剛強,同時又跟着阿爾法學了不少搏擊技,終於變成了一個不肯輕易服輸的小魔女。
天性好動,加上喜歡格鬥,笛雅對一般女生從事的工作很是不屑一顧,威逼利誘,使盡了手段,總算是通過德文克的關係,進入了美國的一支特戰部隊,成爲了一名特戰隊員。在這裡,笛雅接受了更爲系統的搏鬥訓練,憑藉着超強的天賦,很快在特戰隊中打出了一片天地,同時也結交了一幫‘哥們兒’。看到德文克和雅斯黔驢技窮的準備放棄阿爾法時,笛雅義不容辭的站了出來,帶上一隊‘哥們兒’,同時又僱傭了一幫僱傭兵,秘密的潛入了沙特,伺機營救阿爾法。這才導致了今天這一幕的發生。
看到笛雅那俊俏而又帶着幾分颯爽
的面容,阿爾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喃着道“笛雅,你……你怎麼會來這裡?”笛雅一甩手,乾淨利索的擊斃了一名從旁撲過來的沙特士兵,嬌聲說道“爺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跟我走,我救您離開!”阿爾法滿是苦澀的說道“傻丫頭,這裡是沙特,不是美國!你這簡直是自投羅網。快,聽爺爺的話,不要管爺爺了,帶着你的人,馬上離開,現在還來得及!”
笛雅滿是堅決的說道“那怎麼行?我這次來就是救您的,我怎麼能一個人離開?”說完,也不管阿爾法願不願意,拽着他就向來的路上反衝了回去。當笛雅帶着人快要衝到體育場入口的時候,入口處如同潮水一般的涌進了數也數不清的沙特士兵,這讓笛雅的心頭猛的一沉。還沒等她想出對策,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緊接着在她頭頂響起,笛雅吃驚的擡頭看去,只見她頭上的天空已經被數十架直升飛機給遮蓋了。數十條繩子同時從直升飛機上扔了下來,一個又一個全副武裝的沙特戰士順着繩子敏捷的滑落在地上,和涌進來的士兵一起將阿爾法以及笛雅等人團團的圍在了中間。
“該死!他們好像早有埋伏!”沙特士兵的行動之快,大大的出乎了笛雅的預料,讓她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周圍全都是黑洞洞的槍口,森森然的冒着涼氣,讓阿爾法的心裡不由得一寒。面對這樣的情況,反抗相當於找死,笛雅生怕會傷害到隨他出生入死,一起來到沙特的‘哥們兒’們,於是緩緩的放下了手裡的槍。看到這樣的情景,貴賓房裡的沈振心不由得看了閃電一眼,閃電冷冷的說道“看來我猜的沒錯,這一切早就在杜滋基的掌控之中了!”沈振心輕皺了皺眉頭,深深的看了杜滋基幾眼……
看到笛雅等人已經成了網中的魚,杜滋基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冷笑,在保鏢的簇擁下緩緩的向他們走了過來。笛雅帶着面罩,杜滋基不認識,將目光投向阿爾法,緩緩的說道“阿爾法,你的朋友還真夠意思,冒如此大險來救你!怎麼樣,這麼忠肝義膽的好朋友,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啊。”說着,杜滋基饒有深意的看了笛雅一眼。阿爾法的眉頭一皺,冷冷的說道“沒什麼好介紹的,他們只是受僱於我罷了!”
杜滋基嘿嘿的笑了起來,緩緩的說道“就這麼簡單?我看不是吧?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僱的起大名鼎鼎的笛雅小姐呢?”杜滋基的話讓阿爾法的面色一變,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笛雅滿是驚訝的摘下了面罩,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是我?”杜滋基哼了一聲,說道“你真的把我們沙特人當成白癡了嗎?自從你和你的人進入降落在沙特的土地上,你就已經處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了。如果不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我早就讓你把你們給控制起來了。看看吧,這些都是我特意爲你們準備的,怎麼樣,還滿意吧?”杜滋基伸手指了指周圍的沙特戰士以及天上的直升機,不無得意的笑着說道。
“杜滋基!你這個混蛋,你本可以阻止笛雅,不讓她做這樣的傻事,可是你卻冷眼看着它發生,看着笛雅一步步的走向深淵,你這個畜生!”阿爾法被徹底的激怒了,指着杜滋基放聲怒吼道。杜滋基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別怪我,你阿爾法勢力實在是太大,背景也太深!你的那個女婿,在美國擔任要職,我對付了你,無疑是和他結下了樑子。萬一他在美國動動手腳,我這個沙特總統也當不安穩。不過現在好了,德文克先是私自動用美國陸戰隊,擅入我沙特領土殺人,現在你的寶貝外孫女又帶着
她的美國特戰隊朋友,破壞了我的審判大會,殺死了這麼多的沙特士兵,這兩件事情壓下來,德文克的政途恐怕是走到頭兒了。只有這樣,我才能高枕無憂!”
阿爾法氣的連連點頭,恨恨的說道“你的算盤真是打的好響,我無話可說。可是你看看,這些無辜的沙特士兵,他們的死難道不是因爲你的陰謀而導致的嗎?你敢說,他們的死你就不用負一點兒責任嗎?”……